衆人皆愣在原地如同泥雕。還是東陵王先反應過來，趕忙緊跑幾步上前一把扶住即将癱倒的荼蘼，然後吩咐道：“快送公主回宮！記住，一個都不準多嘴！”
東陵王雖然表面鎮定，實際上也被方才那一幕驚到了。隻是，那道白影實在太快，他還沒來及看清化羽就消失了。到底是何方神聖，還是何種怪力？化羽的身上似乎還有一些秘密是他不曾觸及的。
東陵王正尋思，皇上宣召的旨意卻到了。
一眨眼的工夫，化羽已經被帶到一片世外妙境。他驚訝于尙輕的出現，一時間愣住忘記了說話。
倒是尙輕先開口道：“這裏你曾來過，它叫無妄澗，是我的幻境，很安全也很隐秘。”
化羽的魂這才被叫了回來，他左右看了兩眼果然有種熟悉的感覺，隻是内心的沉重讓他失去了緬懷過往的心情。
這時，尙輕走到他近前，滿眼的關切，“出了什麽事？”
化羽這才看着尙輕的臉，心中的巨浪摔碎在胸口就要從眼眶溢出，“蕊蕊死了。這一回，小夭徹底離開我了，再也回不來了！”
他的聲音不大，尙輕的心口卻一陣陣緊縮，畢竟她對小夭也是有感情的。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看化羽的樣子定是心痛非常，或許他對小夭真的用情至深。
想到這裏，尙輕竟然有了一絲心酸，但她立刻就在心底痛斥了這種稍縱即逝的感覺。究竟是一個故人的逝去，她怎麽還能生出醋意？
“難怪，”尙輕下意識的回應讓她顯得不無尴尬，“從未見你那樣失态，那樣沖動。”
“沖動？”化羽的情緒顯得有些激亢，“我是給蕊蕊報仇，你爲什麽阻止我殺了那個毒婦？”
“你說是那個公主殺了小夭？一個凡人女子如何做到？”
尙輕的話一下子點醒化羽的理智，他方才完全被悲傷和憤怒沖昏了頭，根本停止了思考。沒錯，即便荼蘼公主身世成迷，故而比凡人多了些異能，可小夭畢竟是妖，修爲至少好幾百年，以荼蘼的能力不可能是她對手，如何加害？
“可是，”化羽舉起手中的發钗，“蕊蕊臨死前，這個東西就插在她這裏。”他用手比向自己頸部，“至少說明，她曾被此物刺中。而這個東西正是荼蘼公主的心愛之物，從不離身。”
尙輕第一反應便是此中有蹊跷，她接過發钗仔細查看，那朵晶瑩剔透的荼蘼花栩栩如生，果真不是凡品。
“你确定這是公主之物？”
“嗯！”化羽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你可知她從何得來的？”
“她曾說過是她母親留下的。”
“她母親？是何人？”
“這——”化羽遲疑了一下，正在整理思路好如何解釋。
尙輕已經急不可耐地說道：“你可知道這朵荼蘼花是用何物雕刻？是蒼無境的白琉璃。”
“白琉璃？蒼無境？”化羽還是頭一回聽到這些名詞。
“蒼無境是仙家七大仙境之一，與我所屬的幻虛境齊名。”尙輕解釋道，“而這白琉璃是那裏特有的寶物，常被仙家用來制作法器或做裝飾之用。而這簪體應該是用了數種原料鍛造而成，我一下子也說不全成分。總之，能夠打造出這枚簪子的必是出自仙家，而且仙階不低。”
聽此言化羽也是一驚，不由自言自語道：“這麽說雲妃真是仙女？”
這時，尙輕卻從那簪子上看出了新的門道，她屏息凝神将荼蘼花簪懸用掌上果然有所感應。
仙家都知劍仙喜煉鍛造之術，曾得靈寶天尊指教，受益頗多。她與靈寶天尊雖無師徒之名卻已然有了師徒的情分，故而與其座下實打實的各位弟子也有不少接觸甚至是切磋，對他們的技法手藝也有了一些了解。
而這枚簪子的工藝就很像天化元君的手法。天化元君擅做精巧之物，美輪美奂的外表之後卻不時藏有機關。所以，說他的每一件作品皆爲法器也不爲過，盡在細處顯威，威力又往往不可小觑。而且，都說天化元君性子小，睚眦必報，報則必狠，從他的鍛造手法也可見一斑。
想這一點，尙輕眉頭一皺，如果自己所料是真，那麽小夭被天化做制的發簪傷到要害從而靈元盡毀肉身化爲灰燼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這畢竟是自己的猜測，而且這其中紛繁的關系要如何跟化羽解釋，弄不好讓他跟仙家生出仇怨可就糟了。
尙輕這邊還在猶豫，化羽卻晃過了神，追問道：“你剛說這東西是仙家所制，如果真是神仙的寶貝定有法力。所以，蕊蕊才敵不過，故而遇害？”
化羽的猜測或有可能，尙輕看着他很是爲難。
如果不追究真相，他就隻會怨恨那人類公主，可若是那樣他反身回去就敢取人性命。那公主是否冤枉倒還其次，隻是化羽本來一心做個凡人，若是殺了公主便再難以人類的身份存活。要他去做妖嗎，他又豈是如此認命之人？
可是，如果要弄清真相就勢必驚動仙家，其中會牽連多少根本不是她能估量的。化羽或會因此受到傷害，或會結下他對付不了的仇家，或會……
然而，看着化羽那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投射出的懇切和堅毅，尙輕感受到這孩子骨子裏的倔強依然如故。他一定是渴望知道真相的，小夭的亡靈也應該得到告慰。但是，尙輕依然不希望化羽直接去找天化元君，一來對方仙階高，性子也不好相處，另外也是怕化羽一個不慎真給自己惹下大麻煩。
尙輕于是想了又想，天化元君以巧手著稱，聽聞常有宮娥仙子想法設法求取他親手制作的首飾，加上方才化羽提及的簪子來曆，應該是十有八九了。
于是，尙輕對化羽言道：“你真的想要弄清此物與小夭之死的關系？”
“是的。我一定要找到兇手，弄清真相！”
化羽的回答再次堅定了尙輕的決定，“那好，你随我來一個地方，那裏或許有你要找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