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仙仆


藍田雲家祖宅大廳。

孫铮當仁不讓坐了主位,雲烨和一群小的恭立身後,一副狗腿子小跟班的模樣。

對面,離石垂手肅立,恭聽上仙谕令。

就在剛才迎接人群中,當着那麽多人的面,離石宣稱自己是什麽南離仙宮門人,是祖傳的仙仆,聞聽上仙降世臨凡,特意來恭候相迎。

這個事情吓了雲烨一大跳,離石和李綱、玉山先生等人,是他爲玉山書院招聘的著名文豪。怎麽突然就變成了什麽仙仆?

也就是說,師叔之前順嘴提過那個事情,極有可能是真的存在!

孫铮當時根本沒什麽意外反應,就是很随意的招呼他,一起進門說話,于是有了這麽一幕。

“也就是說,你們南離仙宮,早年就已經入世生活,除了這個仙仆名份之外,并沒有其他傳承?”

離石坦然回應,他家從不知哪代先祖就已經脫離了仙宮。除了這個仙仆的身份之外,甚至連南明仙宮在哪裏,都已經失傳了。

孫铮不以爲然:“絕地天通,仙人兩隔。仙道已然不存,仙仆自謀生路本就無可厚非。貧道雖頂着個仙名,如今這副樣子你也看到了,與爾等凡人并無兩樣。什麽仙仆之說,以後不必再提。既然回歸俗世,那就好生過日子。烨哥兒說你于金石之道頗有心得,那就用心研究,以後做個博士、專家,多教幾個學生,留下幾本著作,可不比做仙仆前途更光明?!”

離石很激動,他本來就是仙仆中的異類。隻是在他成長的歲月裏,幾次危難,都曾因仙仆這個身份受過接濟救助。後來因價值觀的沖突,在他立身之後,始終和那個圈子保持着距離。久而久之,這個别扭的身份,已經成了他的心結。

今天他主動跳出來表明身份,就是借此機會做個試探。如果仙人對仙仆真的還有傳說中那種約束,甚至生殺大權,那他甯可直面真仙,也不想再和那些打着仙人傳承旗号的仙仆們鬼混。

現在聽到仙長的開脫之意,離石激動萬分,這才是他想象中的仙人風采!

孫铮叮囑雲烨,離石和你也算是有點淵源,以後盡量照顧着些。至于仙仆那個說法,你都入世生活,做了大唐侯爵,大哥不笑二哥,大家就不要互相傷害了。

旁邊那群小的聽着一臉尴尬,好嘛,敢情大唐重臣,在仙長眼裏,還是上不了台面!

雲烨巴不得呢,他和所有穿越者一樣,也有收集癖,管你什麽來路、出身,隻要有能耐,又願意爲我效力,當然多多益善。

離石感激的同時,取出一枚銅手镯,聲稱此镯是祖傳下來的仙仆身份證明,既然如今仙長同意他脫離仙門自立,此镯也理應奉還。

孫铮接過手镯一看,瞧着簡陋,還真是件法器,隻是傳承日久,其中禁制早已消散不存,隻留下幾道輔助神念的符紋。

“從手镯的工藝來看,這個南離宮,應當是個煉器宗門。這枚手镯,是個煉手之作,無甚大作,所以賜了令祖。”孫铮有點感慨:“可惜貧道那點法力消耗掉了,不然順便幫你加固幾枚符文,也能讓它重煥光彩……其實也無所謂,你就當它是個祖輩傳承下來的紀念品吧。”

将手镯還給離石:“它是令祖曾經侍奉過仙人的證據,是令祖用自己的付出換來的獎勵,可不是什麽賣身契約。再說,令祖是仙仆,不代表你們這些後人也一定要做仙仆。它雖瞧着醜,卻還有點靜氣安神的功效,留着吧,做個傳家寶,也不丢人。”

離石這次更加感激,說實話,這手镯是他娘唯一遺物,他還真有點不舍。可是爲了清白做人,他也豁出去了。結果再一次證明,仙人确實比凡人境界高,人家根本不在乎這種東西。

孫铮暫時在雲家落腳,而他這幾天與群小之間的對話内容,已經一字不漏擺上了皇帝案頭。

離石當天與孫铮見面的詳情,天還沒黑也被送到了皇帝案頭。在看到其中關于“仙仆”的内容之後,李二随即拿着密報,徑直前往後宮去見被軟禁的太上皇李淵。

與此同時,這些資料以一種極度不科學的速度,向四面八方,各種勢力擴散。

得知真仙對“仙仆”的态度之後,許多保持着仙門傳承的勢力,随即做出了不同反應。

這個時代,受限于生産力的低下,交通和通訊都很困難。所以一時半會,這些隐世宗門的反應還表現不出來。

随着孫铮向幾個小纨绔的科普,越來越多關于仙人、仙界,和絕地天通等隐秘的消息,向外流傳,成爲整個大唐近期最大熱鬧話題,甚至隐隐有蓋過旱蝗天災的勢頭。

關于災害,早在一年前,雲烨就已經通知了朝廷,上上下下都做了些準備。隻是沒想到,這次災害來的這麽猛,涉及面積這麽大,一時之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如今世家豪門的消極反對力量消失,官府的能量迅速展現出來。再加上有真仙降世的消息,大唐百姓頓時覺得什麽災難都會過去,生活又有了奔頭。

有孫铮散出來的那些消息,再加上雲烨早前扯出來那些幌子。各種消息在流通的過程中,人們自發的将整個證據鏈補充的完完整整。

在這個全新版本的仙人傳說中,這個世界上,原本是有仙人的,甚至也有一些人有幸在仙人修行的地方侍奉,被稱爲仙仆。

可是後來,凡人自己不修德政,打着各種幌子,肆意迫害同族,卻要把罪名歸于上蒼。于是天道有感,封閉了靈氣,隔絕了仙凡,從此,這個世界就成了仙人眼中,被抛棄的罪惡之地。

不過凡事總有萬一,仙界就有那麽個神通廣大的仙人,不受這封印的影響,可以随意出入被抛棄的世界。

那位仙人在這個世界遊曆的時候,機緣巧合之下,收養了當時還在襁褓中的雲侯。

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逍遙子仙長帶着雲侯到處遊曆,後來又假死離開,回歸了仙界。孤苦伶仃的雲侯自己在荒原走了好一陣子,才撞到程校尉,從此回歸大唐。

盡管在大唐百姓眼裏,雲侯已經算是無所不能的仙人了。但人家雲侯的仙師,卻還是擔心雲侯在大唐過的不好,又用仙人之間的某種手段,逼着青溪仙長降世下凡,來照應雲侯……

大體就是這麽個情況,百姓們提起來也是津津樂道。不管怎麽說,大唐有了一位仙家子弟還不算,現在又多了一位真仙坐鎮,那更是錦上添花的事情。

至于說質疑真仙身份?他老人家下凡的那天,從天而降,受雷擊而絲毫不損且不去說它。衆目睽睽之下,當場施法降雨,解了這久旱的困頓,隻這一條,活了多少人命?這種真仙都敢質疑,當心天打雷劈!

随着青溪真仙事迹的擴散,貞觀皇帝的名頭,也廣爲流傳。前後得兩位仙家輔助,這還不是真主明君,什麽才算?

至于玄武門的血鬥,弑兄殺弟、逼父禅位之類的行徑,相比治理百姓,算得了什麽呀!

皇家争位,大夥見得多了,無非就是換個皇帝的事嘛。于百姓而言,誰做皇帝有什麽關系?不是一樣要繳糧納稅!

上皇能坐上那張椅子,不也是當年從人家姓楊的手裏搶來的?

皇家搶位子,殺幾個人不叫事,隻要能讓百姓安居樂業,那就是好皇帝!

李二在發現真仙的消息還能這樣用之後,連忙動用官方渠道,盡最大力度去替青溪仙長揚名。同時,他也希望,能夠将那些隐世宗門趁機挖出來。無論是和離石一樣從此脫離仙門,爲大唐效力,還是一門心思侍奉仙長,于皇帝而言,都比現在這樣藏在暗地搞事好的多。

不過大唐到底還是落後,盡管有那麽多人親眼見到仙人降世。但聽到那些有心人耳中,該起疑心的,還是會保持懷疑。

人就是這樣,隻會選擇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就算是真仙,也得看他有用沒用。如果有用,那當然雙手歡迎。如果沒用,那憑什麽信你?!

但是無論信與不信,那些打着仙人幌子的隐世宗門,都得就此事表态,做出反應。否則以後還怎麽混?

于是明裏暗裏,無數勢力悄然行動,借着藍田縣放糧赈災的機會,紛紛湧向藍田。

這一切,都絲毫沒有影響雲烨的救災大計,他始終秉承着自己的信念,盡自己最大可能,在一點一點的影響着大唐。

而孫铮則完全是一副閑雲野鶴的樣子,每天除了例行打坐修行,偶爾會曬曬太陽。興趣來了,也會和幾個小子聊天,不過相對而言,他明顯更喜歡和旺财說話。搞的四位大唐頂級二代很是抑郁,隻是他們不敢質疑。

經過一段緊張有序的忙碌之後,蝗災的影響正在逐漸消失。

人們從真實的畏懼、麻木,漸漸變的積極主動,忙着捕蝗制幹,拿去兌換糧食。這漫天飛舞的蝗蟲已經不再是災害,分明就是老天爺賜下的糧食!

目睹了這神奇的變化,終于有些仙仆忍不住,主動表明身份,上門投貼求見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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