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铮心中有些猜測，對戰場保持高度關注。
果然，随着源源不斷的各種生物沖殺，個頭巨大的怪獸很快就行動艱難，堅持着向森林方向沖了十餘步，終于在接觸到森林邊緣之際轟然倒地。
怪獸倒地之後，原本發出各種嘶吼聲沖殺的禽獸團夥再次陷入沉默狀态，分工合作，三下五除二就把一頭數千噸的巨獸拆的七零八落。
在拆解的同時，森林中及時走出數隊體形高大，行動稍緩的大号走獸。同樣默默無語的配合，将分割好的肉塊駝在背上，邁着不緊不慢的步伐，緩緩退入森林深處。
孫铮心念一動，無瑕金丹恍然潛出體外，綴在這支運輸隊伍上方。
運輸隊越走越深，還沒走到去處，海邊的戰場已經打掃幹淨，那群鳥獸清理了戰場，又排着隊形退回森林。
趁着鳥獸們撤離的機會，隐藏了身形的真龍身悄悄扔兩個魔法氣泡，拘住一禽一獸，打算拿回去研究一下。
誰知就在氣泡罩體的瞬間，那被俘獲的一鳥一獸剛剛進入氣泡，登時就癱倒崩散，化做一團淡綠色液體，在氣泡中往來穿梭，像是在尋找出去的路。
孫铮見狀又撤了氣泡，那兩團綠液在落地瞬間，又化做鳥獸，隻是形狀與之前已經大不相同。
新聚現的一鳥一獸似乎沒有意識到早前的遭遇，一如其它禽獸那樣，跟着隊伍向森林中退去。
果然，這情況印證了早前的猜測。
那看似源源不斷的禽獸大軍，其實就是這些東西不斷的轉化形态。每當被擊殺之後，便會化做液體回歸大地，同時又會重新凝聚出另一具形體相近的活體出現。
這些禽獸不是真正的活物，是某種拟态手段！
不過剛才捕獲那一下，已經做過測試，沒有魔法氣息，也感應不到法力波動。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法則體系。
可是擁有如此強大的能力，爲什麽非要拟态成那麽小的生物呢？直接變個和怪獸差不多個頭的不給力嗎？
分化這麽多小不點，多線操作不累嗎？
還有，爲什麽不是固定形态，而是随機模式，這是某種調整策略，還是算力不足？
這個幕後黑後到底是生物，還是天生奇異？個頭大不大，是某種個體，還是集群意識，甚或是……星球意識？
挺實讓人好奇心爆棚。
運輸隊緩緩進入森林深處，無瑕金丹緊綴在隊伍上空緊盯着。
走着走着，那隊駝獸竟然直勾勾撞進了一顆巨樹之中。
這感覺，就好像麻瓜看到巫師進了結界一樣，硬生生就消失了！
眼看駝獸隊伍陸續消失在巨樹中，孫铮連忙将無瑕金丹遁入其中一塊怪獸肉中，搭個便車混進去瞧一瞧。
獸肉随着駝獸一頭撞進巨樹，瞬間直線下墜，這巨樹内部，竟然有條向下的通道。
自由落體式下墜，足足落了三分鍾左右，如果按地球重力計算，三分鍾時間，至少下墜了十幾公裏。
三分鍾後，身形猛頓，眼前豁然開朗，并不是落到了底，而是被某種奇異力場束縛，虛虛的懸浮在空中。
無瑕金丹遁出在空中，看着空曠的地下空間中，密密麻麻的怪獸屍塊懸浮在空中，排着整齊的隊伍，按着某種規律緩緩向前方飄行。
有點意思。
金丹恍然潛行，一路飄向前方目标處。
又飄了有幾公裏，孫铮才驚覺，自己在這地下瞧東西如此清晰明白，并不完全是金丹的特性，更不是黑暗視角，而是這裏有光源！
詭異的力場，将神念牢牢困在金丹方圓十餘米範圍，根本無法延伸更遠。隻能以金丹角度做可見光視角觀測。
向上方觀察，入止所及，是一片閃着熒光的繁星。如果不是親曆下墜，猛一看還以爲是在地面看到了夜空。
沿着獸肉行迹，一路前行，至少飄了十幾公裏距離，終于看到了這所謂的主事源頭。
一顆散發着柔和光芒的巨樹，根紮在洞穴頂部，樹冠向下，倒着生長，如同一盞後現代風格的樹燈，高高的懸挂在地下洞穴中央。
光樹下方，是一片面積超過數十平方公裏的巨大廣場。廣場中央，簇擁着一群生物，正在手舞足蹈的對着光樹做着某種類似祭祀的儀式。
這是一群個頭不到五十公分的類人直立生物，綠頭發、綠皮膚，穿的衣服也是綠的，佩的飾物也是綠的，渾身上下綠的挺通透。
這些生物五官與人相似，隻是樣貌風格略顯清秀。一對尖尖的長耳朵高過頭頂，兩隻眼睛倒是與人類一樣，黑白分明……
這是地下綠矮人？還是哥布林，精靈，或者别的什麽？
廣場上擠着至少三千多小綠人，但這麽多小綠人聚在一起，竟然沒有任何一個發出聲音，隻是默默的跟着中央那個貌似年長一些的頭領，一起做着同樣的儀式動作。
這是在祈禱還是做法？
那個先驅的怪獸，是他們自己用這種古怪的方法幹掉的，還是求這顆光樹出的手？
聽不到聲音，讓孫铮有點沒處抓摸，根本弄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麽。
有心使一招靈魂共振來溝通，又怕吓着他們，萬一被當成敵人，直接鬧翻，不太好收場。
且再觀察一陣。
又過了一陣，那些被地下力場束縛着一路飄來的怪獸肉陸續飛抵廣場範圍。
甫一進場，那漫空的繁星登時光華大作，紛紛從上方撲下，将一坨坨獸肉團團包裹，搞的好像獸肉發起了光一樣。
孫铮悄悄接近觀察，那光點靈動異常，但卻完全無法分辨究竟是什麽東西。
一團團光點将獸肉包裹，獸肉便以一種極爲詭異的速度縮小、消失。
獸肉消失之後，光點便撲向下一坨目标。
這是怎麽個吃法？
也瞧不出它們吃到哪裏去了，吃前什麽樣，吃後還是什麽樣，根本沒變化。
數千噸的獸肉，被力場束縛着托進廣場，隻不過短短半個小時，就被那些光點吞噬一空。
光點又再度星散，飛回洞穴上方貼頂不動，一如之前的裝扮成夜間星空的模式。
光點散後，廣場中的小綠人也停止了集體活動，不知經過了什麽溝通，隻是幾分鍾功夫，就紛紛散去。
孫铮想了想，決定跟蹤那個領頭的，瞧一瞧這種社會結構究竟是個什麽章程。
同一時間，元神之軀用玄光術把地下見聞也放給了維基看：“從剛才這段影象裏，你能分析到什麽東西嗎？”
“這些小綠人有衣物，還有社會活動，是智慧生物無疑。它們不說話，卻能做到令行禁止，可見不是通過聲音來溝通的……我覺得，關鍵是那顆發光的颠倒樹！”
“這還用得着分析？”
“你沒明白我說的關鍵，我剛剛做了對比，那顆倒生在洞底的光樹，和外面那顆結界樹簡直一模一樣好嗎？”
嗯？
孫铮倒是沒注意這個細節，回放畫面，将兩顆樹的形态分别截圖，倒過來做比對。
果然，除了地面這顆綠樹個頭大一些之外，所有的形态和細節，都完全與那顆光樹相符。
“這顆光樹是綠樹的靈魂？這也藏的太深了點。獸肉被分食的樣子，還真是有點像樹根吸收土壤中養分的模樣。也不知這幫小綠人在其中起了什麽作用，那個聯合滅殺怪獸的行動，又是怎麽協調的。”
“這有什麽難的，一次看不明白，多看幾次總能發現的。”
維基不太高興：“就這樣一直跟着他們看嗎？太耗時間了吧？”
“你很趕時間嗎？”
“這樣呆着很無聊嘛！”
“那我送你回去？”
“才不要！你幫我把那堆海礦弄幹淨，我研究一下。”
孫铮就放出紅蓮業火，将那堆礦石燎了一遍，确認沒有毒素，才收進氣泡中給她研究。
維基的出身和修行功法，讓她對金屬有着非比尋常的親和天賦。
礦石一上手，馬上就察覺到了不同之處。歡呼一聲，直接盤膝靜坐，運轉功法，以金系法力來淬煉提取其中精華。
維基提煉礦石的時候，無瑕金丹綴在小綠人頭領身後，随他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離開廣場，這些小綠人也都各歸各家。他們的住所，都是沿着地下廣場邊緣的天然牆壁上，開鑿出一個個相對獨立的小洞。
這一路走過來，孫铮發現，凡有小綠人居住的地方，都會有一片繁星在附近或徘徊周旋，或靜靜趴伏。
這是生物型智能燈光？
看起來，這些小綠人和那顆光樹，以及這些小光點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和諧的共處模式。
這個頭領的住所，距離廣場比較近，進洞一瞧，也不見有什麽床鋪家私，隻是一間同樣裝扮的綠裏綠氣的小洞穴而已。
這是怎麽個生活方式？
這幫人不睡覺，不吃飯的嗎？
頭領用實際行動解答了孫铮的疑惑。
隻見他就那麽直勾勾走向洞穴最内那面牆，随後和身向牆壁上一撲。那本就裝點成綠色的牆壁上，頓時冒出幾簇細如毛發的綠絲，将這頭領緊緊包裹着貼在了牆上。
呃？
孫铮清晰的察覺到，有一股蘊含着旺盛生機的木屬氣息，通過那些綠絲向頭領身上傳導。
這哪裏是動物模式，這是植物的生活方式！
這些小綠人，是一種特殊的木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