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整部笑傲江湖，最可惜的人，非嶽不群莫屬。

老嶽就是标準的被坑爹崽搞到沒轍，隻好丢掉幻想，抛棄節操，乃至忘記初心，最終沉淪到無可救藥。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兩個教訓。第一，教育要從娃娃抓起。第二，不要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

孫铮很客氣的見禮，連稱打擾。

嶽不群不敢有半點大派掌門的做派，全程戰戰兢兢，一副上級領導莅臨視察的謹慎模樣，搞的孫铮很是不好意思。

衆在在純陽觀稍歇，向呂祖進香，算是給山神土地各路神仙打招呼，保佑大家上山不會出意外。

一行人浩浩蕩蕩，排成一字長蛇陣進山。

自古華山一條道，沿途的風光看的人心驚肉跳。

一路走來，孫铮很是慶幸自己在原初世界時，沒有腦門發熱到爬華山遊玩。以他當年那種宅男體質，就算僥幸不死爬到頂，最終也隻能老死在山頂。

如今武功大成，自然沒有那種擔憂。但這條進山之路的驚險，還是不得不讓人佩服那些開鑿山道的前輩所付出的努力。

很難相像，這樣可怕的山道，一不留神就有失足摔落的危機，竟然還數次被人攻打。可見，會武功的人真的很容易發飄。

臨近正午，衆人終于進山華山派核心區域，練功廣場盡頭，就是著名的“劍氣沖宵堂”，也是把守華山前後通道的重要關口。

劍氣沖宵堂，分賓主落座，華山弟子奉上熱茶，一番商業互吹，嶽不群才陪着小心打聽孫铮來意。

孫铮态度很真誠：“隻是上華山來賞景遊玩，并沒什麽别的用意。”

嶽不群松了口氣，連忙留客，讓孫铮一行多玩幾天，好好把華山的景緻逛一逛。

孫铮讓老趙送上禮盒：“軍伍規矩，騷擾地方是大罪過。不過在江湖行走，若是吃住幾日照價付銀，怕是會被人嗤笑孫某不識變通，也顯得不近人情。此匣中有華山郝大通祖師所著太古集四卷，乃孫某昔日進學時手書親錄。就做個見面禮，贈于嶽掌門。也好讓孫某安心在華山蹭幾天吃喝……”

嶽不群一聽是祖師著作，不敢怠慢，恭敬接過，小心開匣，仔細翻看，認真閱讀。

隻稍稍翻了幾頁，就欣喜若狂：“哎呀，果然是郝祖師原作！多謝國師贈經。說來慚愧，華山雖是郝祖師嫡脈，畢竟是江湖山野之所。祖師所著太古集幾經抄錄，如今已有數處殘缺遺失。每每思及，令人痛惜不已。今得國師手錄原文，終可重現祖師本意，華山上下感激不盡！”

華山的祖師原文爲何會遺失？這是劍派呀，那種道經有幾個人會真心研讀，弄丢弄殘不是正常操作嗎？

就算沒丢，别人手錄的祖師著作，那也是對祖師的一種認可，本門弟子更應該恭敬對待。

這就是大義名份的用處！

孫铮隻用幾本書，就直接把嶽不群和整個華山派折服，認定這位國師是自己人。人家什麽身份，什麽能耐，能用心的親手抄錄幾卷道經，這要不算朋友，誰才算？！

用過午飯，嶽不群喊來妻女和門下弟子見禮。這是真心當朋友才有的待遇，類似世家大族那種通家之好。

孫铮見到了嶽夫人甯中則，果然英姿飒爽，一派女中豪傑的風采。

也見到了比自己年長幾歲的劍法神童令狐沖，帶藝投師的卧底勞德諾，以及梁發、施戴子、高根明、陸大有、陶鈞、英白羅，和最小的徒弟舒奇。

當然，最顯眼的，還是唯一的女弟子，嶽不群的掌上明珠嶽靈珊。

将這些人一一對号，回想原著中諸人各種下場，心中頗有幾分感慨。

老嶽以中人之資執掌華山，盡管盡心竭力，挑到九位天賦出衆的弟子。但畢竟還是看走了眼，錯把一腔熱忱托付在令狐沖身上，最終導緻中興有望的華山就此沉淪。

現在看令狐沖，果然一表人才，兼之劍法出衆，又是大派嫡傳弟子，待人接客，确有一股子灑脫的英氣。

誰能想到，就是這麽個寄托着整個華山未來希望的種子選手，卻根本沒有半點集體歸屬感，行事肆無忌憚我行我素，絲毫不把門派名聲榮譽放在眼裏……

唔，果然還是嶽靈珊最有靈性，依在甯中則身邊，與孫铮見禮之後，沒有其他人仰望偶像的神态。一雙大眼滴溜溜轉個不停，眼神中滿滿的都是好奇。

此時的嶽靈珊不過十三四歲，正是後世上初中的年紀。華山近年一直處于保守狀态，身爲掌門獨女，她長這麽大，下山的次數曲指可數。

這次孫铮來訪，算得上是她人生中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外客。

孫铮是個名滿天下的傳奇人物，整個大明沒有聽說過孫閻王的人，幾乎不存在。

親眼見到傳說中的人物，連令狐沖、勞德諾那些年紀大的弟子都按捺不住雀躍心情，何況一個對世界正充滿好奇的小丫頭。

或許是發現孫铮和印象中那個生吃活人的魔王不太一樣，反而很和氣，嶽靈珊忍了很久，也不顧母親勸阻，出聲問道：“國師哥哥，黃河裏龍多嗎？”

“呃？爲什麽這麽問？”孫铮莫名其妙，不過這聲國師哥哥倒是滿有意思。

“大師兄說你從黃河抓了十六條龍，讓它們拉着鐵鏈在黃河上架大橋。二師兄去過九原，親眼見過的……”

當年在九原直道黃河岸用十六尊金屬霸下搭建的那兩座索橋，民間傳說孫閻王從黃河抓到十六條真龍，很迷信，很大明。

這事真沒法解釋，想都不用想，肯定越描越黑啊。

“國師哥哥，你能給華山抓條龍嗎？”

甯中則滿臉黑線，一把捂着她的小臉，扯回身後，太丢人了！

嶽不群不好當衆訓斥女兒，隻好向孫铮賠禮：“國師見諒，鄉野丫頭，不識禮數……”

孫铮笑的不行：“沒事沒事，令媛冰雪聰明、秀外慧中。所思所想，一派天然，比起那些客套話，更加難能可貴。”

嶽靈珊從母親懷裏掙脫：“娘親！國師哥哥都說我難能可貴……”

“哎喲，你快别說了！”甯中則羞的滿臉通紅，比自己失禮還丢人，趕緊又拉回來捂上。

孫铮笑着問道：“嶽姑娘很喜歡龍嗎？”

甯中則這回沒法捂了，拉着臉瞪一眼。

嶽靈珊笑嘻嘻道：“華山上下的路太難走了，要是有條龍騎着下山……”

衆人哄堂大笑，甯中則隻好放棄治療，無奈的搖頭。

孫铮笑道：“龍不太好抓，抓到也養不活。”

沒有龍啊，嶽靈珊很失望。

嶽不群汗顔：“小女胡鬧，讓國師見笑。”

孫铮表示無妨，嶽靈珊是他遇到最接近現代人風格的人，不由的就生出一股親切感。

“令嫒倒是讓我想起一個前朝古人。曾經在華山隐居數年，參悟大道，留下一派傳承的峨眉祖師郭襄女俠。”

嗯？衆人都不知道，峨眉祖師和華山還有這淵源。

孫铮道：“華山有個思過崖，不知道還在不在。”

嶽靈珊很激動，這地方她去過：“在的在的，大師哥犯了錯，就被爹爹罰去思過崖面壁。郭祖師也被罰過嗎？”

孫铮笑道：“思過崖！它的本意卻不是讓人面壁思過，乃是郭女俠當年思念自己義兄楊過，隐居靜修之所！”

看着這幫人面面相觑的神情，孫铮就把神雕的故事大概講了一遍。前後兩任五絕的風姿，讓衆人一時爲之傾倒。

郭巨俠和黃蓉夫婦城破殉國的壯烈，獨臂神雕俠楊過陣斬蒙古大汗的豪舉，與小龍女十六年之約等等，一樁樁、一件件随着孫铮的講述，将宋末那段激蕩昂揚的江湖世界展現在衆人眼前。

聽到小東邪郭襄最終在華山悟道，開創峨眉一派，暗戀她半生的張君寶也在武當創下一門事業。造化弄人之無奈，令衆人唏噓不已。

這一通講古，種種神奇将衆人吸引，等到孫铮簡略的把故事梗概講完，衆人愕然發覺，天色竟已暗了下來。

嶽不群又吩咐廚房準備晚餐，招呼人手去安排客房，一通忙活。

聽過孫铮講古，衆人隻覺得與國師之間的生疏感消散大半，親切感大增。晚間席上，白天那種小心翼翼的拘謹一掃而空。真的把孫铮當成與解風一樣的江湖好友來招呼。

次日一早，用過早飯，衆人一緻決定，先去思過崖瞻仰一下郭祖師昔日隐居之所。尤其是華山衆人，自家地盤有這麽一塊聖地，以前竟然完全不知道，反而拿來懲罰弟子，真是對前輩的亵渎。

自後山小道折曲向上，五六裏山路之後，就到了淪爲懲處弟子之所的思過崖。

站在思過崖平台，孫铮四下打量，很明顯的人工開鑿痕迹。那間面積不過二三十平的石室，也不知道古人是用什麽方法開鑿而成。

好像這石室某面牆後面，就是那個坑殺了魔教十長老的機關暗道！

魔教長老們留下那些劍法招式，于咱來說意義不大，可對華山派乃至五嶽劍派來說，卻是意義非凡。

唔，這地方好像還藏着一個大佬。

獨孤九劍，風清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