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等身人偶,就像商場裏的衣服架子那樣,全身披挂着判官黑甲,兩把刀柄從背後探出肩頭,雙腿外側是兩隻槍袋,各插着一隻黑乎乎的手槍,再往下看,小腿外側,各綁着一支短刀!
人偶雙腳位置與整塊底座連在一起,頭部隻是一個簡單的圓柱,頂着一副古裏古怪的鋼盔。
整個盔甲以黑色調爲主,隻在一些特殊位置不知用什麽方法烙印着紅白兩色的傘标。
借助白天光線,又是靜态展示,才能分辨出每件器具的樣子和用途,要是換個環境,黑乎乎一大坨,哪裏看得出哪個是槍哪裏有刀?
衆記者看到盔甲,不由自主想起身湊近,被孫铮阻止,允許他們拍照,也同意他們近距離觀察,但必須一個一個來。
帶着相機的記者一個比一個郁悶,這時候九成九都是黑白相機,對上這種純黑色物件,成片效果簡直一言難盡。隻能說,聊勝于無吧。
先後拍了照,又排着隊挨個繞着人偶轉了一圈,想伸手摸一把,對上孫铮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隻好按回念頭。
大家挨個看過,重新落座。
那個法國美女舉手起立,很嚴肅的抛出問題:“孫先生,您說自己并沒有鬼神偉力。那您平時,是怎麽攜帶這麽複雜的盔甲出門?又是如何在衆目睽睽下換裝的呢?”
說起這個……孫铮偷樂,折騰好幾天,就爲今天裝這把大的,要是震不住你們這群土鼈,豈不是要丢穿越同仁的臉!
孫铮用手在盔甲後背某處輕輕一點,整個盔甲嘩的一聲從人偶上脫落,掉落到底座時,已經自動折疊成一幾隻圓弧型鐵殼。一對長刀、一對短刀、兩隻手槍被甩脫,此時就落在幾隻圓殼旁邊。
孫铮單手一擺,幾隻圓殼咔哒一聲,組成一隻橄榄球大小的黑鐵蛋。另一隻手沿着人偶底座環掃,長短刀和雙槍瞬間組合成一隻長條盒子。
一手一個拎起來沖大家抖了抖,解釋道:“這是一種先秦時代流傳下來的機關術,因爲涉及到一個綿延幾千年的道統之争,這裏就不展開和大家講了。大家隻要知道,這是墨家傳下來的一種技術就行了。”
有位記者驚呼:“若非是非攻的那位墨子傳承?”
孫铮歎息道:“沒錯,就是那個先秦諸子百家裏的墨子!曆史上,曾數次試圖重新崛起成爲顯學,但都因爲儒家的打壓,不得不繼續蟄伏。說起來,這又是華夏沉淪的又一個重要原因,無數驚才絕豔的天才,沒有把精力放在鑽研學術上,反而互相内鬥不休,不是同歸于盡就是兩敗俱傷,到頭來,白白便宜外人。而這種悲劇不止發生了一次,五胡亂華、蒙元侵宋、滿清代明,以及如今的日寇侵華,都是這種内鬥造成的惡果!”
那記者潮紅着臉追問:“所以您的意思是說,現在的中國,需要一個能夠把大家都擰成一股繩的強力人物,或者政黨?”
孫铮扔過一個贊賞的眼神:“你總結的很到位,我就是這個意思!”
打斷記者可能在現場發表的演講,孫铮又一抖手中長盒、鐵蛋,盔甲再度複現,重新覆蓋人偶。
“大家還有什麽疑問?”
一群土鼈哪裏還有思考的能力,早被這遠超目前認知的技術所震撼。而根據孫铮的說法,這玩意是幾千人前的中國古人發明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
隔了好一會子,又是那個法國姑娘出頭:“您說您的裝備是古人發明的,古人就已經能造出手槍了嗎?”
呵呵!孫铮毫不掩飾的笑道:“我是說技術是從古到今,一脈相承的。當然會推陳出新了,如果跟不上時代,那還能叫發明創造嗎?隻是受限于門戶思維,這種技術沒法推廣,無法實現工業化的量産。這也是封建禮教治國,嚴重束縛生産力的結果!所以我們才要打破這個舊世界,再造一個新中國!要讓更多的類似悲劇不再重演,要讓全中國人民的智慧都能轉化爲生産力,要讓華夏民族再現輝煌,讓堂堂中國重新屹立在世界之巅!”
嘩嘩嘩,又是一陣掌聲。
法國姑娘還是不肯放棄:“從您的發言來看,您對中國未來的發展有着令人難以置信的信心,但是我聽說,您到現在仍然與國共兩黨都保持着距離,那您到底是對這兩黨未來都不看好呢,還是另有原因?”
孫铮搖搖頭,露出關懷智障兒童的眼神:“你們這些可憐的西方人,想事情總是避免不了一根筋,總以爲世上的事,非此即彼,非黑即白。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絕對?”
說到這裏,孫铮突然換成法語:“在中國人的理念中,對立和統一,隻是看問題不同的角度而已。就像黑暗和光明,你們西方人以爲一定是對立的,是沖突的,是不可調和的。但我們中國人認爲,黑和白隻是事物的一體兩面而已。黑暗和光明其實是相互依賴的,少了哪一個,世界都會不完整。”
法國姑娘驚訝的捂着嘴,兩眼瞪的溜溜圓,震驚之下,甚至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孫铮換回國語:“至于你說的政黨問題,就像我一直堅持的,我認爲中國之所以積弱至此,内鬥是很重要一個因素。所以,我不會加入任何一個黨派,更不會因爲所謂的意識形态向自己的同胞揮刀!我也相信,終有一天,國人會覺醒,會抛棄這些淺薄的沖突,重新團結在一起,大家齊心協力,将中國這駕已經落後太多的大車重新推上前進的道路!這麽說,你們能明白嗎?”
又是一陣熱烈掌聲,其中,鼓掌最兇的不是記者,而是經常在孫铮家出沒的袁方,
袁主任從第一次見到孫铮,就是他殺人,其後更是各種大殺特殺。近距離接觸後,又見他以一種常人難以置信的種種科目,訓練特戰隊。久而久之,袁主任早忘記了孫铮還是個大學生的事實,隻覺得這家夥就是個無情的殺戮機器。
想不到,他的理論水平竟然也這麽紮實!對國家現狀的分析,以及對未來的信心,随便哪一段拿出去,都是足以引發轟動的。
看來,以前還是太小看判官了。以後除了殺人這種粗活,還要更多的從理論方面與他切磋,争取能從他嘴裏掏出更多更有價值的東西來。
孫铮感覺自己想說的已經說完,眼看記者們并沒有結束的意思,反而一個個交頭接耳,似乎準備醞釀更多問題。
對不起,你們想玩,咱可不想奉陪了!
借着整理人偶,右手向上做了個手勢,就聽門外幾聲淩厲的尖哨聲,直接将院中所有人吸引。
呂繼亭腳步匆匆進了門,手中捏着一張皺巴巴的紙片,來到孫铮面前一陣嘀咕。
孫铮臉色一沉,接過紙條向記者們揚了揚:“巡邏小隊在山隘處,發現一支試圖潛入根據地的不明力量。交火後對方退走,隊員們在隘口檢查,發現這份手繪的根據地地圖!我不能說這肯定是你們中誰做的,但同時,我也不能排除你們每個人的嫌疑!爲了保證根據地的安全,我要出山一趟,将那股敵人找到。等我捉到那些人,這洩露情報的内鬼是誰,自然水落石出!袁主任,請你帶大家回去休息,等我回來再說!”
一拍人偶,黑甲瞬間上身,走到門口時淡然道:“從來就不會有什麽救世主,想要創造幸福,隻有靠自己!”
話音未落,身已躍起,出門一躍十餘米,崖頭一頓腳撲向山澗,衆記者搶步出來觀看,隻見那個黑影如蜻蜓點水,在山澗叢林中疾馳,幾個起落,便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