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朱小雅的時候，天已經黑了。</p>
朱小雅将小包往車上一扔，就坐到了後座，話也沒說一句。</p>
“看這樣子，你氣比我還大啊！”</p>
楊正東發動車子，看着反光鏡問道。</p>
“.......”</p>
“還學會了冷戰是吧？”</p>
“.......”</p>
“你什麽時候和他搞到一起的？”</p>
楊正東也沒在意，認爲朱小雅就是鬧個小脾氣。</p>
“楊正東，你什麽時候才能把我當個大人看？”</p>
沉默了一會兒，朱小雅擡起頭來，兩行眼淚流了下來。</p>
“嗯？你怎麽還哭了？你不會跟那家夥玩真的吧？”</p>
楊正東有些慌了，将車趕緊停到路邊，拿着紙巾遞過去問道。</p>
“我怎麽就是玩了？我都已經二十多歲了，還沒辦法爲自己的決定負責嗎？你爲什麽總要用親情來綁架我？他是不如你，但是我就是喜歡上了！”</p>
朱小雅接過紙巾低聲哭了起來。</p>
這是十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她哭的這麽傷心。</p>
楊正東心疼不已，這丫頭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p>
從小到大用樂觀和活潑将自己僞裝的嚴嚴實實。</p>
都讓他有些忘了朱小雅本身是特别沒有安全感的性子。</p>
“小雅，你.....我不是非要反對，我是覺得......”</p>
“你覺得他就是個不務正業的二世祖，你覺得他在欺騙我的感情，你覺得我跟他沒有未來，對吧？可是你真的了解他嗎？知道他爲了我做了多少嗎？”</p>
“小雅，我要爲你負責......”</p>
楊正東有些被噎的不知道說什麽。</p>
“你這是在幹涉我的人生，我不想讓你不高興，真的！但是我真的心好疼......”</p>
“小雅，我承認這件事上我可能過激了，我們回家再說好嗎？”</p>
楊正東歎了一口氣，輕聲的勸說道。</p>
“回到家就不說了，我爸媽那邊我不想讓他們擔心。”</p>
朱小雅擦了下眼淚，揩了一把鼻涕舒了一口氣說道。</p>
“那我們好好談談行嗎？你可以将那鍾毅的事情告訴我，我也爲我的粗暴向你道歉！”</p>
楊正東解開安全帶，做到後排輕聲說道。</p>
“真的不說了，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他如果跟你比，确實哪一點都不如！你能在幾年内做出這麽大的事業，幾年内将學校開到國外去，無論是畫畫、廚藝、小說、音樂乃至娛樂，你都是那麽的優秀，這個世界上沒有能比得過你的人，你瞧不上他也是正常。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生怕我的未來過得不好，我有時候也在想，我能不能比媛媛姐幸福呢？隻是我真的沒有把握！”</p>
朱小雅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說道。</p>
“小雅，不要這麽說，其實我也就那樣，都是湊巧了！你如果真喜歡那個鍾毅，我也不是不同意，我隻是需要了解清楚才行.......”</p>
楊正東看着小貓一樣的朱小雅，歎了口氣輕聲的安慰道。</p>
“做你的妹妹真是壓力好大啊！我從十五歲去京城，就告訴自己，我的哥哥是楊正東，我一定不能丢了他的面子。”</p>
“我要努力再努力，不能像他一樣全能，也不能差得太遠！未來找個男朋友，也要找像他一樣的，是個有正氣、有才華、有擔當的好男人，但是我真的找不到......”</p>
朱小雅聲音小的就像隻小貓，“鍾毅我起初對他的印象也并不好，楓泉山那次還将他狠狠揍了一頓。但是後來慢慢接觸，我發現他沒有那些二世祖的浮誇，也敢于爲了目标去拼。他可以拼命地去學習，去我們學校修了第二專業和研究生。他也可以爲了我去努力的學習畫畫，知道你漫畫和國畫好，生怕被我瞧不上，就去學習油畫。這幾年他每天隻睡四個小時，爲的就是能夠趕上我，也不會被你看扁，隻是他怎麽也想不到，你的強大根本不是人類能夠抗衡的！”</p>
“我原來并沒有覺得我跟他會好上，你至少兩年前我都沒有這個想法。我那時候還夢想着我能找個白馬王子，如你一樣才華蓋世。但是後來我放棄了，因爲我已經長大了！在你的羽翼之下，在我幹媽他們的幫助之下，我這些年走的很順，甚至現在都不覺得成功有多難！但是我在鍾毅身上知道了，成功不僅要天分、不僅要資源、不僅要有财力，更要有努力，更要去拼命才能争取到。”</p>
“我的很多同學都中途放棄了，不是他們不努力，也不是他們沒有天分，是他們真的看不到希望。他們不像我一樣，有你的公司給的機會，有大把的劇本讓我有去練手，而且還能讓我完全不用爲家庭擔心、不用爲錢費心。我從十五歲之後就不缺少任何東西，不是你給的，就是你那些朋友偷偷給的，亞琳姐、麗苒姐、馮琳姐、海欣姐......我的一瓶普通的化妝品都能抵得上我同學一年的生活費，我随便的去畫一些原畫，就能抵得上普通人辛苦工作一年。”</p>
“原來我一直覺得這沒有什麽不對的，但是我在我那些同學身上，包括在鍾毅身上知道我這樣是不正常的。他有錢吧？家裏都是高級幹部，爺爺更是開國元勳，無數人去巴結他，張口有的是人送上他需要的一切。但是他沒有去這麽做，他每天認真地學畫畫，努力是我的百倍。你能想到他爲了找一位教授教他，連續十多天在人家門口打掃衛生嗎？你能想到他爲了一套畫具，去酒吧做上一個月的兼職嗎？你知道他會爲了一個機會，去低頭求人嗎？”</p>
“這些我都沒經曆過！甚至我都從沒想過！他是缺少這些嗎？他是擔心被我看不起，所以選擇了普通人的奮鬥之路，這也是我大部分同學走的路。幸好努力和運氣好像都對他還不錯，他成功了，他的寫實油畫受到許多業内人士的稱贊。哥，這也是我答應他的原因，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你的影子，也看到了我這些年的胡鬧和浪費，本來我應該是最普通的那一個，是你的出現改變了我的命運。”</p>
朱小雅抱着他一個胳膊，幽幽的說了很多。</p>
楊正東心中波濤翻湧，他從來沒想過這麽多。</p>
也沒想過自己對朱小雅的人生産生了這麽大的影響。</p>
他也隻是用一個哥哥的方式，去爲了妹妹的未來進行規劃。</p>
不過心中也有些欣慰，小雅到底是長大了，能夠想到這樣的深度，他真的感到心疼也有欣慰。</p>
“我和鍾毅還沒有最終确定關系，隻是長時間的相處，我覺得他還是值得我去喜歡的。雖然他才華也就那樣，但是他會去努力、會去承擔、會去低頭，讓我能夠安心。就像每次見到你，我也會特别安心一樣，因爲我隻要負責胡鬧就行了！隻是我沒想到會惹得你發這麽大的火......哥，你要是實在不喜歡他，我會聽你的，跟他.....跟他分了，你别生氣就好！”</p>
楊正東感覺自己的袖子又濕了，朱小雅的頭埋的低低的。</p>
他隻能伸出左手，慢慢的摸着那頭如錦緞般的長發。</p>
“你舍得？”</p>
楊正東偷摸的吸了吸鼻子，裝作調侃的問道。</p>
“好男人很多，哥隻有一個，我不能讓你生氣。”</p>
朱小雅悶悶的說道，不過肯定心裏已經碎成八瓣了。</p>
“行啦！我也沒說不同意不是？隻不過那小子還在考察期罷了，再哭下去回家就被錢老師給看出來了，趕緊擦一下！”</p>
楊正東笑着将她的頭搬起來說道。</p>
“你同意給他機會了？”</p>
朱小雅撇嘴帶着淚花問道。</p>
“我雖然不待見他，但是也不想讓我妹妹傷心啊！”</p>
“嗚嗚嗚......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p>
朱小雅撲到他懷裏又哭起來，不過這次是高興還是傷心就不知道了。</p>
“行了，也别高興太早！我說了他隻是考察期，我跟他哥已經通過電話了，他過了春節之後會去貧困地區的希望學校去做美術老師，隻要撐過三年，而且做的還不錯，我就放心将你交給他了！”</p>
“啊？三年啊！他現在正是發展期呢！”</p>
朱小雅擡起頭不太滿意的說道。</p>
“我希望學校又不是與世隔絕，他該去争名聲去争就行了！你不是說他很努力嗎？那就讓我看到他的努力吧！連這點都做不到，那他還有什麽臉說給我妹妹幸福？”</p>
楊正東靠在後座椅上打趣的說。</p>
“那我也去行嗎？”</p>
“你？你去做老師嗎？”</p>
“對啊，我怎麽就不能做老師，其實我的夢想一直是做老師！我爸是老師、我媽是老師、你也是老師，我對做老師從小就有一種天然的親近。從小我解決的，我長大之後也會成爲一個好老師，就像我爸媽還有你一樣！”</p>
“這麽說來，還是我耽誤了你的夢想了？”</p>
“那倒不是！沒有你我可能還是那個鄉下傻丫頭呢，縱然做了老師，也做不到好老師！其實你一直是我的偶像，也是我人生的明燈！”</p>
“得了得了，你就别再這裏給我戴高帽了！”</p>
“那你是答應了？”</p>
“答應什麽？”</p>
“我去希望學校做老師啊！”</p>
“這話我可沒說過！”</p>
“楊正東，你是不是就不想我和他在一起。”</p>
“哎，我是擔心我們家的小白菜......”</p>
“早晚都是拱，給誰拱不是拱呢？”</p>
“你這叫什麽話？别想了，我說的全都忘了！”</p>
“哥，我是去做老師的，你想哪去了？你還不放心我？”</p>
“我從來都沒放心過！”</p>
“......”</p>
“先回家再說！”</p>
“......”</p>
“你自己想去就考，這總行了吧？”</p>
“就知道你最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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