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黃猛生剛才的出手，就讓方天海達到了試探對方虛實之目的。
止住黃猛生之後，方天海微微踏前一步，雙手鄭重其事地向艾沖浪一揖：“這位大俠面生得緊，駕臨我紅葉飛花閣，不知有何貴幹？可願讓方某略盡地主之誼？”
……
方天海此言一出，除了夏仲雨早就有所猜測外，餘者無不驚訝。尤其熟知方天海孤傲品性的聶中遠和鍾離愁兩人，更是内心大震——
方天海竟然對這老頭如此恭敬？
此人很厲害麽？
是咱瞧走眼了？還是方天海看差了？
素聞方天海眼力雞賊、看人精準，想來應該是自己有眼不識泰山。
難怪那金大炮一直在其中胡攪蠻纏，趕着趟幾大勢力的渾水，原來人家不是傻，而是根本就有恃無恐啊！
連方天海都如此恭敬的人物，當是名震大秋才對啊？可是，咱瞧着怎麽如此面生？
他隐身幕後搞事，到底有何企圖？
……
夏仲雨也是暗暗後怕——
連方天海都如此敬重的人物，我竟然準備拿他們當槍使，當面是可笑之極。
還好郎前輩大人不計小過。
否則，自己恐怕早就死得毛得不剩！
‘笑面狐狸’？
就咱這點心機、這點武功、這點城府，跟這些真正的超能比起來，咱算那根蔥？
吃一塹長一智。
看來，以後在大人物面前，絕對得老實做人。
嗯，老實人不吃虧。
……
艾沖浪見方天海找到自己頭上，不由暗自佩服：這老小子的眼力這麽雞賊？
同時又有點小得意：我都變身老頭了，還是這般帥氣的麽？沒辦法，無論如何都擺不脫焦點人物的光環啊！
當下緩緩前出，雙手微微一拱：“方長老好眼力！我等是前來問罪紅葉飛花閣的。這客人嘛，怕是做不成了。”
“不知我紅葉飛花閣有何得罪之處？”
方天海雖然内心暗呼不妙，但面上卻仍是一副從容不迫之态，态度仍是那般不亢不卑。
能任職大秋武林第一宗的大長老，果有獨到之處。
“也沒有什麽大事，就是門下有四名弟子學藝不精，前幾日觀賞紅葉飛花閣美景時，被一名黑袍客教訓了一頓。
其中，兩人各被打斷了兩根肋骨。
金大炮，就是不幸者之一。
如果不是四人輕功尚可，且拼死互救，恐怕等待老夫的就是四具屍首了！”
艾沖浪實話實說。
以他的武功身份，放眼當今天下，已沒有任何人、任何勢力能夠讓他說謊。
……
方天海一聽，心中直犯難。
門下弟子在紅葉飛花閣被人打傷，就這件事的本身，處理起來可大可小。
換成實力差一點的門派，哪敢上門找紅葉飛花閣的麻煩？打碎山門？更是想都不敢想！
别說隻是打斷兩根肋骨了，就是扭斷了脖子，也隻能捏着鼻子認了。
大不了以後遠離紅葉飛閣的地盤，以及時止損。
……
僅僅打斷兩根肋骨，傷情并不嚴重。
對于碟血江湖的武者，隻是小事，完全可小事化了。
畢竟，并未傷及根基，更未鬧出人命！
照艾沖浪的說法，‘如果輕功稍弱，四條人命就沒了。’那此事細思起來，其實不小。
至少那黑袍客的初衷是斬殺四人，未能成功隻是力有未逮而已，并非主觀臆想。
用地球村大華夏的法律來說，這就是殺人未遂。
照樣觸犯了刑法。
犯法，就得嚴懲。
隻要原告死咬不放，紅葉飛花閣不交出兇手，當是于理于法不合。
在這個拳頭爲尊的大陸，刑律根本管不到武者間的打打殺殺。當然，各國神都除外。
因此，原告的後台強大與否，決定了案件的走向。
……
從之前強勢打碎山門，打傷武思齊，擊退黃猛生，聯手夏仲雨等一系列的表現來看，金大炮這個原告，顯然是打算死咬紅葉飛花閣不放了。
其後台，雖然目前尚瞧不出深淺，但人家一介弟子就能強過你一個長老，這樣的宗派又豈是弱者？
實力深不可測，又死咬被打傷一事不放…
棘手了！
更加棘手的是，方天海根本不知道那黑袍客是誰，現在身處何方。
這幾日來，屢有宗門向他攔路喊冤。
緣由，都是門下優秀弟子在紅葉飛花閣諸峰遊覽時，莫明失蹤。多則五六人，少則三兩人。
不關紅葉飛花閣啥事？
在紅葉飛花閣的地盤失蹤，不找你找誰？
……
連日來的優秀弟子失蹤事件，弄得方天海這個大長老焦頭爛額。
閣主葉飛又處于閉關之中，不讓任何人打擾。
他也意識到這事有些不對勁，必定是一個針對紅葉飛花閣的陰謀，但連日的搜查下來，卻一無所獲。
失蹤案，卻仍然在不斷發生。
隻是失蹤的地點更加隐蔽。
有的失蹤地，甚至連他這個大長老都未曾到過。
事已至此，隻得實話實說。
即便丢臉，也是顧不得了。
一句謊言，往往需要十句，甚至更多的謊言來掩飾。
他紅葉飛花閣自問并未綁架那些優秀弟子，又何必刻意說謊？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麽？
方天海沉吟片刻後，這才向艾沖浪、鍾離愁、夏仲雨等頭面人物團團禮：“各位還請稍安勿躁，失蹤事件我紅葉飛花閣正在努力查找。
但有消息，必定第一時間奉上。
先在我紅葉飛花閣安頓下來，如何？
或許各位已有猜測，此事确實充滿蹊跷！
這很可能是一個陰謀，我紅葉飛花閣，甚至整個大秋武林都是受害者。
當然，如果各位願意，也可與方某人一道查尋兇手。”
……
方天海的這番話，衆人一聽就是發自肺腑。
他們也認爲失蹤事件很可能是個陰謀。
目的，就是讓紅葉飛花閣成爲衆矢之的，就是讓大秋武林亂起來。
要說失蹤事件是紅葉飛花閣所爲，那麽動機何在？
紅葉飛花閣是國教，是大秋武林第一宗。
葉飛是國師，是大秋武林第一人。
無論是紅葉飛花閣，還是葉飛本人，都已處于大秋武林的頂峰。
他們沒有理由與大秋武林爲敵。
這些道理，鍾離愁、夏仲雨等人不是不懂。
但門下優秀弟子失蹤，他們不得不來。否則，其他弟子會怎麽想？其他幫派會怎麽看？
而且，他們也想弄清此事的來龍去脈。
話又說回來，要說失蹤事件跟紅葉飛花閣沒有關系，打死他們都不信！
以葉飛的武功，以紅葉飛花閣的實力，那麽多優秀年輕弟子在紅葉飛花閣的地盤失蹤，他們會毫不知情？
大秋武林還有比葉飛身手更高之人麽？
沒有！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兇手來自境外。
其目的，就是搞亂大秋武林。
狼子野心呐！
……
早就想通此中關節的鍾離愁、夏仲雨等人，見方天海跟他們推心置腹，也就不爲己甚，紛紛同意與紅葉飛花閣一起查訪失蹤事件。
聶中遠的面子，他們可以不給。
但方天海的面子，他們卻不能不給。
無關乎武功地位，隻因爲人品。
‘千手書聖’方天海是大秋武林有名的老好人。
自從他武功有成之後，從未與人有過争鬥，手上更是從未沾有血腥。
他從不以勢壓人，以武淩人。
他隻喜歡以理服人，以德感人。
……
艾沖浪身爲局外人，自然沒有什麽意見。
他此行有兩個目的：一是爲四人調查組讨個說法，找回場子；二是對失蹤事件的真相很感興趣。
前爲主，後爲次。
在金大炮打碎山門、打傷武思齊、擊退黃猛生之後，主要目的已經算是完成。
甚至連利息都已收回。
傷人事小，丢臉事大。
無論宗門實力如何，山門都是它的顔面，都神聖不容侵犯。打碎别人山門，那就是不死不休之局。
因此，聶中遠和黃猛生兩人，才會想不約而同地想要擒下金大炮。
如果不是方天海瞧出艾沖浪的實力深不可測，如果不是金大炮所展現的戰力足夠生猛，如果不是失蹤事件關系太過重大，如果不是衆多勢力對紅葉飛花閣虎視眈眈，方天海就是性格再溫和，也絕不會就這麽輕易罷手。
……
既然主要目的已然達成，艾沖浪也就無意顯露鋒芒。客觀而言，他頗有些欣賞方天海，并無意爲難方天海。
此人看似與世無争，其實卻是智珠在握。
其才智，甚至還要強于孟夢常和楊塵。
至于失蹤事件的真相，他并不介意做個看客。
雖說他做看客有點浪費，但别人也無話可說。
查不出事情真相？
艾沖浪一點也不擔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這麽多人失蹤，豈能不留下蛛絲馬迹？
有方天海這樣的智者出面，還怕不手到擒來？
要知道，方天海可是‘主場作戰’。
……
紅葉飛花閣的偃旗息鼓，讓金大炮很不滿意。
我想你講道理時，你跟我講武力。
我想你講武力時，你卻跟我講道理。
勞資心中有一萬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見老大不置可否，金大炮當然不敢講。
即便當講，他也不敢講。
畢竟，此事涉及到整個大秋武林的興衰存亡，甚至還有可能危及大秋皇權，容不得他肆意妄爲。
金大炮雖然不喜歡動腦子，但并不代表他沒有腦子。
……
一行人達成一起查找兇手的協議之後，連紅葉飛花閣的客廳都未進入，立即開始着手‘破案’。
心情最爲急迫者，當數鍾離愁。
夏仲雨等人也從旁附和。
在紅葉飛花閣做客？
其他人還好說，但跟紅葉飛花閣勢不兩力的鍾離愁，卻感覺很是别扭。如果不是因爲三名愛徒失蹤，他哪裏會來紅葉飛花閣？
再說了，早些展開緝兇行動，失蹤之人也多一分生還希望不是？
……
艾沖浪一行并未與方天海、鍾離愁、夏仲雨等人同行，則是在聶中遠的陪同下，以一名觀光客的身份遊覽紅葉飛花閣，賞紅葉、贊黃花…
悠哉！
遊哉！
人在花中走，如在景中遊。
一股心曠神怡之感，油然而生。
艾沖浪之所以不跟方天海、鍾離愁等人同行，是因爲他知道以常規手段追查兇手，定會無功而返。
既然敢在紅葉飛花閣附近下手，既然連續失蹤數起都未被發現，既然紅葉飛花閣數日查尋下來一無所獲，那就說明兇手早就謀劃好了一切。
你能想到的，他當然也能想到。
蛛絲馬迹？
或許有，但發現極難。
如果方天海都發現不了，那他艾沖浪同行也是枉然。
論江湖經驗，論地形熟悉度，艾沖浪都不及方天海，既如此，又何必去湊那個熱鬧？
自己一家同遊美景，難道它不香麽？
……
方天海授意聶中遠之陪同艾沖浪一行，主要出于兩點考慮——
考慮之一，不會冷落了艾沖浪等人。
艾沖浪的深不可測和從容不迫；金大炮所表現出來的強大戰力，以及其有恃無恐的行事方式…表明他們十二人很不好惹。
其背後勢力，更不好惹。
他們跟紅葉飛花閣并無仇怨，人家既然願意在紅葉飛花宗做客，當然得盡地主之誼。
豈能冷落了如此強大的勢力？
值此多事之秋，紅葉飛花閣由一名實權長老親自陪同遊山玩水，已經算是頗爲看重。
嚴格說起來，是紅葉飛花閣金大炮有仇，而非金大炮跟紅葉飛花閣有仇。方天海既然願意主動揭過這一頁，艾沖浪當然不會死抓不放。
他是個厚道人不是？
考慮之二，做好向導本職。
進入山門之後，就屬于紅葉飛花閣的宗門重地。
按說是謝絕遊客參觀的。
隻不過由于艾沖浪一行身份特殊，且處于四面楚歌的特殊時期，方天海當是不好硬性拒絕他們觀光的要求。
而但凡大型宗門，都有一些隐秘之地不足爲外人道。比如，祖地、藏經樓、閉關處、修煉秘境等。
這些地方，都是‘宗門重地，遊客免入’之地。
如果無人引導，一旦艾沖浪等人無意闖入，很有可能就此交惡。
這樣，這口鍋誰來背？
豈非與方天海交好艾沖浪一行的初衷背道而馳？
……
紅葉飛花閣的主峰，綿延數十裏，氣勢雄偉，景觀極多。加之艾沖浪一行時間充裕，因此遊覽速度甚慢。
三日後。
艾沖浪一行來到一座大峽谷。
峽谷深深，白霧彌漫，宛如萬丈深淵。
以艾沖浪如今的目力，竟然一眼看不到底。
艾沖浪眉頭一皺。
冥冥中，他感此谷有些不對勁！
正欲下去一探究竟，卻被聶中遠所阻：“郎長老還請止步，此谷乃是我閣閣主專用閉關之所。”
艾沖浪的眉頭皺得更深：“閣主專用閉關之所？”
“正是！”
“葉谷主近期一直在此谷閉關？”
“不錯！”
“其他人不得而入？”
“嗯，就是方長老也不能進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