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不要怕,我帶你……回宗!你兄長還在等着你。”
方遊低聲安慰着,他不知道曹平爲什麽執意要來一山宗,也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麽。
下意識的,方遊将自身的命理延伸過去,立刻就愣住了,他愕然地感受着曹平體内空蕩蕩的,俨然是……修爲盡失!
“是誰!誰這麽歹毒,廢了你的修爲?!!”方遊的眼睛頃刻間就紅了,胡子飄起,像是一頭野獸一樣暴怒嘶吼,更有濃濃的驚駭。
命修的修爲很難被廢,因爲他們的修爲核心是命格這種沒有實體的東西,這世間少有命法可以直接攻擊命格。
可眼下,曹平分明被廢了!!
“張鳳,你好歹毒的心!”方遊面容扭曲,陷入暴怒之中,他真不知道帶着這樣的曹平,該怎麽向曹方交代!
曹平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但終究沒有說出來,痛苦地閉上。
張鳳眉頭一皺,神色淡漠中不屑于辯解,那看向方遊的目光中,也湧現了些許的殺機,似乎對方遊這位三才境,毫無懼怕之意,依然帶着強烈的必殺之心。
“某家隻承認做過的事情。”
張鳳一步跨出,修長的體态略顯矯健,一身青龍長衫無風自動,下手卻兇殘無比,如清掃垃圾一樣将衆多弟子擊潰誅殺,本人昂首,視線越過方遊,落到了曹平身上。
原本他還懷疑這人是奪了他造化的賊人,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死吧,三宗宗主都已經打起來了,某家有義務将你殺死,也算全了萬天一的邀請,這樣某家就有借口離去了。”
張鳳聲音冰冷,鳳狀玉佩飛騰而起,張鳳對着這玉佩狠狠一拍,立刻,翠綠色光芒化作光幕,在璀璨中,玉佩本身瘋狂擴大,在急速蠕動中,像是活了過來!
翠綠色的鳳在張鳳的控制下,撲殺向了方遊。
方遊長老心中露出退意,連聲厲喝,接連出手,手持本命長劍,狠狠斬在這隻鳳凰身上,自身則抓着曹平就要飛速離去。
“方遊長老!!”剩餘的朝劍宗弟子露出絕望,明白了什麽。
“……”方遊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心中早已有了覺悟。
他隻爲曹平而來,僅此而已。
轟!
“哈哈哈,方遊老賊,你剛才若直接逃走,還有一絲幸免的可能,可現在,你居然敢闖進我一山宗的後山?你這是上門找死!”
兩道身影呼嘯而來,曲長老和林長老露出殺機。
“血海之中,已經有了你方遊的一處位置。”曲長老面色冷厲,一把抓向了方遊,一旁的林定仇也陰森低笑,舔了舔嘴唇,露出貪婪。
想來,要是能将這三才境的方遊給丢進藥爐,煉出來的藥丸應該有所不同才是……說不定是大補!
方遊深吸一口氣,哪怕身陷絕境,面容依然沉穩,遲疑了一下,依然死死抓着曹平。
曹平露出了深深的感動,更有愧疚和懊悔,低聲道:“方長老,丢下我,你自己逃命去吧,爲了我送命,不值得……”
原本還在猶豫是不是要這麽做的方遊,聽後反而堅定了内心的想法,沉聲道:“你是我朝劍宗的弟子,老夫還答應過曹方,要将你平安帶回朝劍宗!老夫一生最是信守承諾,要是你死了,老夫怎麽向你兄長交代?”
“好一個師徒情深,既然如此,你就連同你的弟子們一起死在這裏吧。”
曲長老淡漠說了一句,眼皮抖動,森然殺出,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個手镯,迎風變幻,有強大攻擊打出。
方遊面色陰沉如水,一人頂着三名強敵的攻擊,連連吐血,局勢急轉直下,險象環生。
嘶啦!
張鳳一擊将方遊的一條手臂撕掉,曹平尖叫一聲,向着下方墜落,林定仇第一時間撲過來,以閃電般的速度将這斷臂收進自己的儲物袋中,動作娴熟無比。
曲長老手持手镯,就要将這方遊擊殺當場,這裏隻是個小插曲,真正讓他揪心的是萬宗主那裏,萬宗主以一敵二,要是勝了還好,一旦戰敗,一山宗就有滅門之危。
曹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望天,氣息逐漸微弱下去。他最後的餘光,怔怔看着發出凄厲哀嚎,披頭散發的方遊長老,再看到四周有同門師兄弟的屍體散布,心中的愧疚和自責放大到了極緻,尋死之心愈發強烈。
“我害死了這麽多人,還有什麽面目活在這個世上。”曹平心中滿是苦澀,他的生命也在漸漸消亡,隻有内心最後一口氣,充斥着極緻的不甘和執念。
空中,方遊凄厲嘶吼一聲,再也不敢耽誤,他已經仁至義盡,曹平就算死了,他也對得起任何人!當下就拖着殘破的身軀,在移動中,每一息過去,身上的傷勢都在迅速複原,可有三道身影追殺他,每次都能制造出更加嚴重的傷勢。
方遊接連打出數道法,身形猛然加速,撞開了張鳳,凄厲呐喊後奪路逃命。
“這老賊,掌握的命法倒是不少,比那葉老妪難殺多了。”林定仇眼中寒意閃過,第一個追殺過去。
曲長老冷漠俯瞰全部後,也不言語,跟着一道離去了。
張鳳長發飄舞,星辰般的目光低頭看去,冷哼一聲,高傲之意顯現,對地上那些半殘不死的臉看都不屑于看一眼。
“你們這些爬蟲,輸了。”張鳳開口道。
噗!
曹平吐出一口血,胸腔中隻剩最後一道執念支撐着他。
張鳳轉移目光,沉默了一下,一副正在思索的樣子,手更是無比自然地抓向了儲物袋,想要拿出來點什麽。
咻!
一道流光猛然沖來,唰的一聲,曹平分明看到諸多景物飛速移動,在他頭顱飛起中,一道渾身散發着血腥味的身形,在刹那間映入他彌留的餘光中,再也無法抹去。
“這個人,有些眼熟……”
在看到這道身影後,曹平仿佛明白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明白,心中的執念在繃緊到極緻後,猛然松懈并崩斷了,最後的畫面定格到了他自己沒了腦袋的身體上。
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在他死去的刹那,一股難以言喻的大恐怖瞬息籠罩東都域,又在一瞬間詭異消逝,沒有幾個人能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