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一黑衣人潛入到了客棧之内,來到了周不疑的面前,單膝跪下對其抱拳行了一禮。
“老爹他叫你來,到底有什麽事要說?”
這個時候,周不疑則是一反常态的坐在椅子上,雙眸冷眼看向這黑衣人,一隻手握着茶杯,渾身上下,都着實是看不出來半分的稚氣。
“王爺他,懷疑使團内有人将對殿下有所不軌,所以,命令屬下前來此地接殿下回家。”
黑衣人低着頭,也不與周不疑對視,聲音平淡的如此說着。
“呵。”
然而對此,周不疑卻是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這可實在是不像我老爹能幹出來的事情。”
“此乃王爺的吩咐,殿下,這,屬下實在是無法違抗。”
黑衣人這時的口吻則是變得有些着急了起來,但,周不疑則是在聽到這話之後,戲虐的一笑,随後,很是玩味的說道
“是嗎?”
“這,自然是的。”
黑衣人的頭垂的更低了,不過,一隻手卻是按在了地面上。
“可,我怎麽不記得我老爹手下,有你這号的人物呢?”
周不疑飲下了杯中的一些涼水,随後,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
“當然,我老爹手下的人這麽多,若是說每個我都見過的話,這也是有些不太現實的,但,印象,應該還是會有的,可對于你而言,我卻是沒有絲毫的印象。”
“屬下乃是軍中出身,常年随着軍旅,殿下對屬下沒有任何印象,這也是正常的。”
黑衣人咽下了一口口水,可,在他的這話說出口之後,周不疑則是站起了身。
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過後,周不疑緩緩踱步走到了窗邊,伸出手推開了窗戶,雙眸看向窗外的景色,微微搖了搖頭之後,這才是開口說道
“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可惜了。”
“可惜?殿下此言何意?”
黑衣人對此感到有些不解,但是他的心中,卻是升起了一抹不詳的預感。
“可惜,我那個老爹,從來都不會做出來這樣的事情。”
說完這話後,周不疑拍了拍手。
而後下一秒,還沒待得那黑衣人緩過神來的時候,在他的脖頸處,就已然是橫上了一把散發着寒光的利劍。
“麻煩你了,苦木哥。”
周不疑轉身看向正站在黑衣人身後的苦木。
而苦木這時,則是握着手中的苦寒劍,距離這個黑衣人的脖頸要害,也就隻有不過兩寸的距離罷了,可以說,隻要是他微微的一動,靠着苦寒劍的鋒利,就足以直接取下這個黑衣人的性命。
“這,這,殿下?這是何意?”
黑衣人自然是察覺到了這般的變化,不過,他卻是強行壓下了内心中的驚慌,随即低聲對周不疑繼續道
“屬下可是王爺身旁的人,殿下,您這般的作爲,有些不太妥當吧?”
“不太妥當?”
周不疑轉過神來,看向黑衣人,撥弄着自己的手指,輕飄飄的說道
“有什麽不妥當的?我老爹是王爺,我,好歹也是個世子,殺一個意圖對本世子有所謀劃的家夥,這有什麽不對的嗎?”
周不疑輕飄飄所說的這番話,可,在那黑衣人耳中聽來,則是刹那間就讓他的神情變得緊繃了起來。
“世子殿下!”
這黑衣人先是低吼了一聲,随後,這才是擡起頭來看向了周不疑,二人四目相對,黑衣人嘴唇輕啓,道
“屬下乃是王爺派遣而來,接殿下回家的。”
“你這套話術現在,是真的沒有多少可信度啊。”
周不疑咂咂嘴,随後勾了勾手,在這間屋子裏面,再度出現了三道身影。
青檀,黑十三,以及,門房老張。
有個九品老張在這裏撐着,所以,這也是爲什麽,周不疑會如此肆無忌憚的選擇接見這個黑衣人的緣故了。
這個家夥來路不明,一上來便是與自己說,他是自己老爹派來保護自己的。
開玩笑,自己老爹那個人自己這個當兒子的還能不知道嗎?
是,或許那老爹會找人在暗中保護自己,但是,那也是會安排一些自己繞有一些印象,或者說是,他們周王府内的人才對。
哪像是這個家夥,自己連見都沒有見過。
再加上,自己老爹會派一個修爲這麽低的人過來在暗中保護自己?
從老張那裏,自己可是得到了這個黑衣人的修爲如何。
撐死也就三品的樣子。
這樣的修爲,暗中保護自己?自己老爹又不是蠢,怎麽可能會選擇這樣的人來保護自己?
而且聽聽這個家夥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一些什麽狗屁話。
帶着自己回到南離?
靠誰?
就靠這個三品?
開玩笑,若是真的使團内有人對自己圖謀不軌的話,若是連老張他這種九品都沒有法子可以控制住場面的話,那還能指望一個三品來帶着自己跑出去?
開玩笑嗎這不是。
自己是小不假,但是自己是小孩,不是傻子。
這麽簡單的道理,自己好歹也是知道的。
“世子殿下。”
不過,那黑衣人這時候,卻仍然是有些不死心,即便是被黑十三三下五除二,很快的就捆綁起來丢在地上之後,這人仍是有些不放棄。
“世子殿下,您,屬下真的沒有說錯啊。”
“掀開他的面罩。”
周不疑揮了揮手,而後的下一秒,那黑十三便是蹲下身子,一把便是将這個黑衣人面容上用來遮掩的黑色面罩給掀開了。
而在燭光的映照之下,這個黑衣人的面容,也是在這個時候徹徹底底的展示在了衆人的眼前,而尤其是當周不疑看到這個黑衣人的真實長相過後,更是有些震驚。
“怎麽會是你?!”
黑衣人名爲焦維,也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在身份上,也是南離帝國焦家的嫡子。
而焦家在南離,也是這些年來跟随在自己老爹身後的那些家族之一。
“你怎麽會在這裏?”
周不疑下令讓黑十三松綁。
而沒過一會兒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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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焦維便是從地上站了起來,随後,這也是活動着自己的四肢和手腕。
“世子殿下,這,您現在相信我了吧?”
看着叫維的這副樣子,周不疑也是欲言又止了起來。
自己與這個叫做焦維的家夥,也可以說的上是舊相識。
雖然這個家夥年長自己十幾歲,不過,在自己幼年之時,這個家夥卻是時常跟随他父親,也就是那位焦将軍,時常前來周王府拜訪自己老爹,這一來二去的,自己也就與這焦維熟絡了起來,而當然了,這也僅僅隻是數落了而已。
但是,若是說信任的話?
這個家夥的确是沒有什麽理由會來騙自己。
焦将軍可是自己老爹麾下的一員得力幹将,雖然在本事才能上無法與其他上将相比,但是卻勝在忠心不二。
換句話來說。
周王爺雖然自己并不希望看見結黨營私,黨争的事情發生在南離,但是這些年以來,若是周王爺真的就是這般的扮演者邊緣角色的話,周王府也不會在如今的南離也有着那般崇高的地位。
而且周不疑這也不會,在幼年之時活脫脫的成了一個金陵城内的小霸王。
周王府的勢力,那可不是說着玩玩的。
而周王爺本人麾下的那些愛将之中,也是如今南離國内手持兵權各自坐鎮一方的将領,也正是因爲這些人的出現,所以在朝堂之上,也就很少有人會去與周敦頤爲難。
而在這些愛将之中,那位焦将軍,便是其中之一。
并且焦将軍那可也是老資曆了。
而有關于這些訊息,周不疑自然也是知曉的。
所以這般的判斷下來的話,這個焦維,也就自然是完全沒有任何理由會來騙自己的。
可,自己老爹會讓焦維來護衛自己離開這裏返回南離嗎?
這也實在是有些讓人無法相信啊。
而焦維這個時候也是咳嗽了幾聲之後,頓了頓才繼續開口道
“當然了,可能,可能殿下您的心中對此感到還是很奇怪,可,我接到的命令确實就是如此啊,并在當時一接到命令之後,便是馬不停蹄的從西境趕來這裏。”
聽着焦維的這話,周不疑也是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
着實是很無奈啊,這沒法。
看着焦維的這樣子,這家夥也不像是在說假話來着。
而一旁的老張,這時候也是低聲與自家世子殿下說道
“世子殿下,我觀這個焦維,應該不像是在說謊。”
老張可是周王府的門房,對于焦維,自然也是眼熟的,所以在剛剛被揭開面罩之後,看清楚了是焦維時,老張這也是心中對此感到有些驚訝的。
不過,驚訝歸驚訝,老張還是沒有将自己的心中所想表露在自己的臉上。
但是,現在聽着這番話,嗯,說到底,确實不像是什麽謊話。
而聽到這裏的時候,周不疑也是舔了舔嘴唇,琢磨了一番之後,這才是雙眸再度看向那焦維,對其問道
“你說你接到命令,那你這家夥,又是接到誰的命令?”
雙眼微眯,周不疑正仔細的觀察着焦維在聽到自己這話之後有什麽反應。
而焦維,在聽到這話之後,也是略作思索一番之後,便是擡起頭來看向周不疑,給出了答案。
“當時屬下正在軍中,而在一日夜晚降臨之時,一位将軍拿着有王爺章印的信紙交在了我的手上,并且再三強調讓我小心行事。”
一邊說着這話,一邊,焦維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來了那份信紙,雙手遞給周不疑。
伸出手接過信紙,拿在手中好生的端詳一番之後,周不疑最後也隻是看了一眼那章印。
嗯,确實是自己老爹的章不錯,随後,他便是将這信紙給了老張。
老張拿過信紙,看了一番之後,這也是皺起了眉頭。
信紙上面的内容,與剛剛焦維所說的也是大差不差。
大緻也是說着,如今世子身旁使團中有着一些陰謀分子,他們對世子圖謀不軌,所以要求在拿到信紙之後,便是馬不停蹄的前去世子身旁,将世子帶回南離,不得有誤。
若是按照這個信紙的内容這麽一瞧的話,這個焦維,倒也真的沒有說謊。
隻是,這個内容,也着實是有些奇怪了吧?
使團裏面有内鬼?
這,有些不對吧?
如今還在洛陽城内的使團,也就隻剩下劍閣的一些弟子,以及姬無影他們這些人,除此之外,可是沒有其他閑雜人的才對。
就這群人裏面,會有内鬼?
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吧。
而且就算是不說這個,抛開這一層思索之外,若是真的有這種事情的話,那爲什麽,南飛彥那裏沒有任何通知呢?
錦衣衛的消息,按理來說也是靈通的很的才對,可是,如今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卻是直到如今都是沒有任何的消息傳過來。
有問題。
這份信紙上的内容,實在是有問題。
老張将信紙小心翼翼的好生收好之後,這也是看了一眼自家世子殿下,對其眼神交流一番後,周不疑這才是點了點頭,随後扭頭看向焦維。
“上面的内容倒是如你所說的一樣,可,你當時在接到這個命令的時候,就沒有感到任何的奇怪嗎?”
“這,當時屬下确實是對此感到有些奇怪的,可,那位将軍的神情卻是着急的很,所以還沒等屬下多問幾句話,便是被勒令即刻北上了。”
焦維聳了聳肩。
開玩笑,這種事情可實在是容不得馬虎的。
而且,他自然也是大緻可以猜出來,這一次北上中原的使團裏面,那可是藏龍卧虎,有着不少的高手坐鎮其中。
而自己一個三品修士卻要從這些高手的手上帶走世子殿下?這不是跟開玩笑一樣嗎?
但是,即便是内心深處對于這一點有着百般的疑惑,可,時間卻是不等人的。
再加上,焦維本就是一個軍中校尉,所以對于服從命令,這也是他的天職,既然當時已經被勒令北上了,他這也就隻能馬不停蹄的一路北上,最後長途奔襲千裏之久,花費了近乎一月的時間,這才是趕來了這裏。
等等?
聽着焦維的這番講述,那老張這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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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中也是充滿了有些奇怪。
“你剛剛說,你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才來到這裏?那你的意思也就是說,這命令,是一個月之前交給你的?”
聽着老張的這個問題,焦維也是看了一眼這個老張。
說實話,這個瘸子,他自然也是有着些許印象的。
周王府的一個門房,不對麽?
不過,這人如今既然會出現在這裏,啧啧啧,這看來,身份應該就不會太簡單了。
但,他在聽到這話之後,還是點了點頭,答道
“沒錯的,當天接到這份命令,我便是馬不停蹄的一路北上,先是去了新鄭城,可是後來,卻撲了個空,而後這才是,來到了這裏,打聽到了世子殿下你們的蹤迹。”
焦維的回答,也是讓老張連連皺眉。
一個月之前?
這份命令,竟然是出自一個月之前的嗎?
這件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世子殿下。”
老張輕聲喚了一下周不疑,而周不疑這也是點了點頭,随後,便是跟在老張身後,二人來到窗旁。
老張壓低了嗓門,随後說道
”世子殿下,說說實話,這件事情的破綻實在是有些,讓人感到有些不太對勁,這份命令是一個月之前下達的,可是這種事情,按理來說,錦衣衛那裏肯定是會有通知的,然而這一個月以來,南飛彥對于這件事情卻是隻字未提。“
“可,老張,這個焦維,你也是知道的,他可不像是會說謊的啊。”
周不疑這也是看了一眼那焦維。
這個家夥無論怎麽看,都實在不太像是會騙自己的才對。
“焦維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但,現在出問題的,是這個命令。”
老張說着這話,随後思索了一番之後,這又是繼續說道
“給世子殿下交代個底,就如今的這件事情,錦衣衛若是絲毫都不知情的話,那是斷然不可能的,即便是中原錦衣衛的力量因爲先前的折損而損兵折将,那也不至于連這般的消息都是不知曉。”
“你說的也有道理。”
周不疑點了點頭。
“是啊,再加上,南飛彥那個家夥,他的本事和手段,就算是在如今的錦衣衛上上下下所有成員裏面,那也是絕對能夠排得上号的,乾清陽的那些手段,這個南飛彥也是跟在他的身旁學得了不少,所以,就情報這件事情上,世子殿下是完全可以放心南飛彥的,可如今,這件事情就連他都絲毫不知情,呵,可想而知,就在這條命令之後,到底隐藏着怎樣的陰謀在其中。”
老張說到最後,還不由的冷笑了一聲,笑聲之中,更是充滿了對于這條命令的不屑。
他自然也是可以認出來,就那信紙上面的章印确确實實乃是周王爺的私人章印不假,但,那内容卻實在不太像是真的。
南飛彥不是飯桶,那樣的人物,這種事情,他怎麽可能會一丁點消息都不知道?
所以,在想到這裏的時候,南飛彥這也是不由得感到很是搞笑。
就這信紙上面的内容竟是扯淡到了這般的地步,也不知道,在背後想要推動這件事情的那家夥,到底是有着什麽樣的想法。
簡直可笑!
“有意思。”
周不疑眯了眯眼,随後,便是繼續說道
“這件事情,我倒是覺得,并不隻是如此。”
“嗯?世子殿下什麽意思?”
老張皺起了眉頭,雙眸認真的看向周不疑。
“隻是有些猜測罷了,就這件事情而言,若隻是空穴來風的話,不是顯得有些奇怪嗎?”
周不疑淡淡的說出的這話,可是,在老張的心中,卻是突然咯噔了一下。
空穴來風?
這倒是個說頭。
若不是空穴來風的話,就這件事情而言,說不定在背後,真的就是如這信紙上面所說的一樣,在如今的使團人員之中,有着内鬼的存在。
雖然這有些不太現實,但不得不說,世子殿下所提出來的這個猜測,确實是有着可能的。
而在過了一陣子之後,周不疑與老張,這也是來到了客棧的大堂内。
沒過一會兒,姬無影也是走了下來,這個老頭子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骨,打了一個哈欠之後,肉眼可見的困意也是讓衆人看了一個清清楚楚。
“怎麽了這是?”
姬無影剛一坐下來,便是如此問道。
而後,緊接着的,老張便是将剛剛發生的事情原話給姬無影大緻的複述了一遍。
而姬無影在聽到這件事情之後,那也是一下子就精神了過來。
困意?
還困個屁啊,這還有什麽好困的。
“此事當真?”
姬無影咂咂嘴,這可容不得馬虎啊。
“大緻就是如此。”
一邊說着,老張一邊從自己的懷中将那份信紙拿了出來,并交在了姬無影的手中。
姬無影二話不說,便是攤開信紙,認真的看着上面的内容,以及着重的看了看信紙上面的章印。
過了一陣子之後,姬無影放下了手中的信紙,而後,緩緩說道
“此事,不簡單啊。”
“這用得着你說?”
老張白了一眼,随後,便是繼續說道
“讓你過來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讓你這個老家夥看看,這件事情到底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這,老夫上哪這麽容易給你猜出來一個所以然。”
姬無影聳了聳肩。
他又不是腦袋瓜有多好使,拜托,就這件事情,他上哪給你猜出來啊?
隻能說,他姬無影對這件事情,也是感到很不可思議,但是除此之外,就光靠着這個信紙,他是着實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太對勁的地方。
“你這個老不死的。”
聽到姬無影這麽一說,老張這也是咬了咬牙,有些憤憤不平的如此說着。
還真是白期待了一番。
“不過,雖然沒有看出來一個所以然,但,這個焦維,嘿,老夫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嗯,雖然不多,但是,就他所說的那個将軍,若是給老夫描述一番的話,大概的,老夫也是能夠猜出來那人到底是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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