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衆人的身後,小聾子卻是心神有所不甯的看着眼前被伯瑞道士拿在手中的玉佩。
仿佛這枚玉佩對于小聾子而言,就像是什麽極其不詳的東西似的。
緊緊的皺着眉頭,小聾子抿了抿嘴唇,他小心翼翼的後撤着自己的腳步。
趁着伯瑞道士他們幾人還在擺弄着那玉佩的時候,小聾子便是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前院,在左轉右轉之後,他便是再度折返回到了那放置着君聖像的屋子内。
而此時此刻,待得小聾子再度來到這裏的時候,剛剛還在散發着光芒的君聖像,此時卻是暗淡無光,再也沒有了剛剛的那一抹光彩。
而看到如今這幅景象的君聖像時,小聾子也隻得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長長的歎出了一口氣,而他此刻看向君聖像的眼神,也是全然看不出來任何小孩子的樣子。
遠遠的看着,此時此刻的小聾子就宛若是一個經曆不知多少時事的小孩子似的。
“咿呀。”
仍然是模糊不清的嗓音,含糊不清的口語,小聾子在一開口之後,他的口中,始終都隻能是蹦出來這幾個模糊不清的字音。
他如今已經七八歲了,可是卻無論如何都是沒有辦法能夠說得清楚一句話。
無奈的盤腿重新坐在了君聖像面前的蒲團上,小聾子這次則是沒有再次低聲吟誦着一些道詞,他如今,也隻是呆呆的看着君聖像沒有吭聲。
雙眸之中閃爍過了一抹期盼的意味,就如此的看着君聖像,可是無論這一次小聾子如何的看待君聖像。
這次,君聖像卻始終沒有任何的變化。
小聾子。
伯瑞道士這時候有些倉促的腳步進入了屋子,而他在闖入屋内看到了有些落寞身影的小聾子時,他的眼神,此刻也是變得有些複雜了起來。
他咽下了一口口水,苦笑了一聲之後,便是将屋門反手關了上去。
“師兄他們二人如今還在前院擺弄着師傅留下的信物,我與師兄說了,我是前來陪你的,所以,他們短時間内也是不會過來的。”
緩緩的走到了小聾子的身後,伯瑞道士伸出一隻手掌輕輕的按在了小聾子的肩膀上,言語之中的複雜之意,在他說完了這話之後,也是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也難怪他此時苦笑了。
因爲他這也是在說完這話之後才是反應了過來。
小聾子,是聽不清楚他說話的。
輕輕的拍了拍小聾子的肩膀,緊接着,伯瑞道士便是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道袍,也是與小聾子一樣,隻是這一次,他是選擇了跪坐在蒲團上面的了。
手掌輕輕捏出一指道印,伯瑞道士虛弱的臉色也是在進屋之後,開始緩緩的有些恢複的架勢,而他單手手指捏出來的道印,這時候也是隐約的幻化出了形狀。
隻見,一道在雲霧之中飄蕩着的人影,也是在這時出現在了君聖像前,正對着小聾子,就像是香火燃燒的煙霧形成似的。
人影似是一道年邁的身影,有些略帶慈祥笑意的笑容,正在這時看着小聾子。
而在看到這道人影的時候,小聾子的雙眸則也是一變,他的整個人,也是在這個時候愣在了原地。
看到如此反應的小聾子,在一旁捏着道印的伯瑞道士,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驚。
他皺着眉頭,指尖向前一點,随即而後的,那道人影便是瞬間消散而去,而看見人影在自己眨眼間消散的小聾子,這時也是下意識的啊的叫出了聲。
他連忙低下頭,這個小娃娃,估摸着應該是認爲是自己的不虔誠,所以這也是才導緻了人影的的消失。
他低下頭來,口中又開始了模糊不清的字句,而正在這時,看着如此作态小聾子的伯瑞道士,則是神色有些嚴峻了起來。
這個小聾子,自己曾幾何時,還真是沒有怎麽注意過。
現如今竟是沒有想到,小聾子竟然,竟然當真是對君聖有所反應?
或者說,小聾子竟然當真是看得見,君聖老人家?
伯瑞道士隻感覺這時候自己的口中有些幹澀。
這對于他而言無異于将會是一樁震驚的事情。
要知道他剛剛所施展出來的道印,可是清平道士傳授給他,可以幻化出君聖人影的道術,而似是這門道術。
傳聞中,隻有施法者,以及有着天生君聖之命的人,才能夠看得見幻化而出的君聖。
看着剛剛小聾子的那副作态和反應,伯瑞道士又不是傻子。
就那副反應,分明就是看見了他幻化出來的君聖才對。
這個小聾子。
不,不,這個小娃娃,竟然,他竟然當真是天生君聖命?
伯瑞道士雖然身體虛弱,但是因爲他天生道佐的命輪,所以清平道士也是将這門幻化君聖的道術傳授給予了他。
可以說,在整個清平觀上下的數百号道士中,也就隻有清平道士以及伯瑞道士他們二人才會這般的法子。
曾幾何時,伯瑞道士一直都是有所半信半疑的并沒有特别将小聾子的天生君聖放在心上,所以他在此之前也就并沒有在小聾子的面前施展出來這道術。
然而就在今日,就在他伯瑞道士看見了君聖像異變的時候,他的心中,這才是隐約的浮現出了這樣一種試探的想法。
可是讓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竟然便是。
這個小聾子,竟然還真的看見了君聖?
他,竟然真的能?
師傅他老人家,竟然,真的沒有說錯。
這個小聾子。
這可是,天生君聖命啊。
伯瑞道士此時也已經是逐漸的有些遏制不住自己神情的轉變,所以他這也就是放輕了動作,很是麻利的,便是輕聲推開屋門,迅速的離開了屋子。
而在他走出了屋子後,這才是長長的舒出了一口長氣。
并且這也是在他舒氣的同時,他這也是轉身看向屋子。
天生君聖?!
這可是足以改變當今天下道門格局的一樁大事啊。
似是這種人,不在張家,不在龍虎山,更不在青城山。
竟然,竟然,竟然在他們清平觀?
實在是不可思議,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天生君聖命。
曆史上,上一個有着這種命輪的人,已經發生在多少年前了?
幾百年前?
上千年前?
伯瑞道士這時也是不由得感覺身體有些癱軟,他一時不吃力,竟是直接滑倒,呆呆的坐在了地面上。
冷風刮過,明明在這個季節也是有些刺骨的冷風,可是在這時,卻也是無法引得伯瑞道士的任何反應。
他雙眸呆呆的看向屋子。
自己,着實是,反應的太慢了。
不行,不行。
絕對不行。
自己,自己務必要連忙将這件事情告知與師傅他老人家才行,
可是。
雲中之南。
師傅如今身處雲中之南,自己又有什麽辦法能夠聯絡的到師傅他老人家啊。
前院師傅留下的那枚玉佩,就連那兩位師兄都是不知道該如何正确的使用,而自己,又怎麽可能會知曉。
而正是伯瑞道士此時呆坐在地上有些失神的時候,他卻是沒有注意到,就在他的身後高牆旁的一棵大樹上,正站着一個渾身穿着白皙道袍的年輕男子。
這年輕男子眉清目秀,眼眸之中隐約的宛若利劍一般,棱角分明的五官和瘦削挺拔的身子,無疑都算得上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美男子。
而他此時左手手握一柄佩劍,雙眸,則是有所深意的看向那間置放君聖像的屋子。
“天生君聖命,這一世,終究還是被清平攬入了嗎?看來,命盤之說,當真是有些無法更改啊,呵,也對。”
男子輕笑了一聲。
“天機尚且可以遮掩,可是命盤,縱然是集結一門之力,尚且無法有任何的動搖,數年前是如此,而數年後的如今,同樣也是如此,清平啊清平,當初你一聲不吭的跳入後山,爲的,便是這個在命盤之中合該屬于你們清平觀的天生君聖命嗎?”
年輕男子的這一番自言自語,言語之中絲毫都是沒有對清平道士的任何敬意,而他的這番話,若是讓旁人聽來的話,估摸着下巴也是會有所驚掉的吧?
妄想更改命盤之數?
似是這種逆轉天機的事情,竟然當代都是有人膽敢去做出來?
至強們有着遮蓋天機的手段已然是有些非認了,而似是這位主的張口閉口竟然就是想要逆轉天機,更改命盤上的宿命。
這般命運的格局,都是有人想要打破。
聽起來,還真是讓人難免的會感到有些,不寒而栗呢。
不過,年輕道士嘴角微微上揚,不因爲别的。
隻是因爲他看見了,此時呆坐在院子内的伯瑞道士。
“道佐?君佐?呵,清平道士一番好算計啊,如此這般的話,道士雙重保險了,哈哈哈,還得是清平這個老家夥啊,做事,始終還是如此的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