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如令老太監的一聲高呼之後,在殿内的諸國使者紛紛将視線看向台上,即便是南離使團的衆人也是如此。
此番畢竟是在韓國的地界上,南離雖勢大,可是該有的禮儀該給的面子,還是需要給的。
待得韓王身穿一身赤紅色王袍緩緩走到台上之時,諸國使者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韓王安好。”
在周不疑的開口招呼之下,一時之間,在這殿内的諸國使者們皆是紛紛的拱手對韓王行了一禮并如是說道。
“諸位使者不必如此,寡人安,諸位使者請入座。”
韓王一臉笑意的點了點頭,待得他坐在了王位上後,拍了拍手,如令老太監便是心領神會,上前一步,沉聲道
“會至,啓。”
三字之後,從殿外陸續的走入了兩列宮女,每人的手中各自托着一壺韓國宮廷酒,紛紛向着兩列的諸國使者們上酒擺盤。
周不疑的雙眸,則是有所微妙變化的看着這一幕。
還未講話,便是先讓宮女上酒。
這番的宴會,看起來,倒不像是一個好宴啊。
燈火通明之下,如令老太監清了清嗓子,繼續道
“諸國使者,請飲下這杯酒水,且當我韓國之友。”
說罷,韓王端起自己面前案闆上的一杯酒水,向着台下一拱,在台下諸國使者紛紛舉起酒杯後,韓王便是一口飲盡。
“寡人以飲,諸位,且飲。”
言語之後,諸國使者飲下杯中酒水,此時就算是年齡尚小的周不疑,也是在沒有被人阻攔的情況下,自覺的飲下了杯中的酒水。
這種規矩,即便是姬無影這時候也是不好開口推辭一些什麽的。
并且,這韓國的宮廷酒水,與其說是酒水,倒不如,算是果酒。
琢磨一番後,世子殿下飲下這種果酒,應該也是不會出什麽事的才對。
“寡人之韓國,居與中原,雖勢不大,然卻有着三國之稱,趙魏兩國之友,寡人知曉,可諸如台下秦,周等諸國之使,寡人心善與之,願爲韓國之名代爲諸國友,而諸南離上國之使,寡人心神以盼,南離之名,乃天下之絕,雖如身處新鄭,乃寡人之韓城,可諸位如今到來,皆爲寡人之友,寡人爲韓王,位雖高,身雖貴,可寡人之願,無非天下之同,諸位,且放下心重,盡情享之,此間事了,寡人将代韓國,爲諸位踐行。”
韓王朗聲如此道後,台下使者便是紛紛附和。
而附和聲微弱之後,周不疑便是開口了。
“我等南離,若如韓王所說勢大,可我南離卻也以和相處天下諸國,韓王之友誼,我代南離先行接下,若是日後有機會,我等南離,必然會回之韓王友誼。”
說罷,周不疑再度端起一杯酒,而後抿了一口。
“世子雖年少,可身上卻有乃父之風,周王之名,寡人也是早就耳聞,這杯酒,寡人敬世子,敬諸位南離友人。”
韓王抿嘴一笑,緊接着,便是回敬了一杯酒水。
在緊随其後的一段時間裏面,有關于這場所謂的宴會,倒是沒有什麽需要值得去贅述的了,因爲與周不疑最開始所想的不同。
這場在新鄭王城尚武殿舉辦的宴會,還真的,就是一場沒有任何其他因素的宴會。
平白無奇,什麽意外都是并沒有發生,這場宴會,最後的最後,也是在諸國使者都是飲的差不多了之後,才是稍微的落下了一些帷幕。
不過在落下帷幕之前,在尚武殿外,可是有所小小的意外發生。
花辭樹和别水離火三人以血滴子之身,卻是插入到了新鄭王城内的管理事宜之中,這對于王城内的那些平日裏聽慣了如令老太監吩咐的宮中奴婢們,其實還算是能過得去,可,這些宮中奴婢們,卻不是關鍵。
如令老太監手下那支内廷勢力的人員,才是今夜宴會的重中之重。
他們的存在,才是能夠與血滴子的人員互相配合,能夠将新鄭王城保護的密不透風。
可如今他們的頭頭如令老太監正在尚武殿内,跟在韓王身旁伺候,如今的他們,卻是要去聽從血滴子統領的吩咐?
這是什麽意思?
血滴子是什麽東西?
一個外廷辦事的衙門,什麽時候竟然有膽子來命令他們起來了?
更别提在這陣子裏面,血滴子可是辦砸了不少事情呢,現在這個血滴子的所謂統領花辭樹竟然還敢有着這份勇氣來對他們下達調度?
呵,膽子還真是有夠大的啊。
不和睦,那是輕的。
諸如花辭樹剛對幾個内廷的人下達一些巡視吩咐之後,那些内廷的人卻是視若無睹的瞥了一眼花辭樹,便是沒有了後話。
就仿佛是将花辭樹所說的話當作耳旁風似的,全然沒有任何要去理會花辭樹的意思,這得虧也是花辭樹早就已經是預想到了這種可能,所以也就沒有怎麽過于氣憤。
可,這仍然也是有些讓人感到難以接受的。
花辭樹和别水他們好歹還能控制住自己,可是離火可就不一樣了。
讓離火去忍耐這些家夥們的白眼?
離火的暴脾氣,沒有給這些上個兩刀,那就已經是離火足夠忍耐了。
就光是沖着這些家夥們那狗眼看人低的架勢,這要是放在其他時候的話,離火早就已經是給他們來上兩刀,送他們去見閻王去了。
而離火的神情變化,這自然也是吸引了花辭樹和别水的注意,而在花辭樹的眼神示意之後,别水這也是心領神會的連忙将别水拉在一旁不停的勸告着他。
此時不比他日,而且此地也不是外面。
如今尚武殿内,那可是有着中原諸國以及南離帝國的使者們在那裏與他們韓國大王赴宴的時候。
他們作爲血滴子,如今卻是要因爲其他因素而貿然闖入進來接管内廷,這自然是會引起不少人的不滿的,他們心中都是有數的,所以能夠忍耐的,隻要不是影響大局的,那都是可以。
忍耐下來,不要多事,他們該做的,就隻是掌控好今夜内廷的安全就是了。
可,即便是在别水的好一番勸告後,離火這弄了半天也隻是面色稍微的有些緩和。
稍微的緩和,可别水卻是看得出來,離火這心裏面,現在還是記恨着那幾個内廷的家夥。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離火這個人,向來都是不會留下什麽隔夜仇的。
能夠當場報的,離火往往都是會選擇腦袋一熱,便是前去出氣解恨了。
可,無論在後面,别水再如何的說下去,離火卻仍然還是無動于衷。
最後,别水也是費了不知道多少口舌,并且花辭樹也是出面說了幾句後,這才是暫時的壓下了離火心中的不滿。
勉強算是給花辭樹和别水一個面子吧,等今夜過後,諸國使者離開王城之後,自己定然會再次來到内廷,去找尋那幾個家夥,讓那幾個家夥知道知道,他們的狗眼,到底看錯了什麽人,而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離火會以十倍的利息來從他們身上讨還。
這個離火。
别水和花辭樹的眼神交流之下,不由得,都是流露出來了一抹無奈的神色。
他們自是感覺的出來,雖然離火已經答應了他們今日将會安分下來不會去惹出什麽意外,可是似這種的保證,卻是用處不大。
無非就是讓離火忍下今日,日後隻要尋到時機,該去解的氣,他離火還是會去的。
内廷的人,與他們外廷,可向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而離火如今的舉動,卻有些像是要打破這個僵局。
着實是,有些不好啊。
花辭樹無奈眼神之下,透露出來了一些傷神。
實在是有些難辦了。
不過在恍惚之間,花辭樹卻也是隻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因爲起碼現在,可以讓離火安生下來不去招惹出來什麽是非了。
隻要今日不發生什麽意外,那剩下的一切,就随他去吧,離火日後該如何,就随他去吧,自己,也沒那麽多心思去管了。
反正如令那個老太監,最近這幾年也是有些嚣張了起來,眼界也是變得越發的高了起來,桀骜的樣子,俨然也是影響到了他麾下的這些狗腿子們。
讓離火日後去解氣,若是換個角度去想的話,倒也算得上是,讓這些内廷的家夥們知道知道什麽叫做現實。
看了一眼别水之後,花辭樹也是徹底釋然了。
因爲對方的眼神中,仿佛也是在告訴着他,自己内心此時的想法。
沒什麽法子啊,與離火要搭檔起來,這些事,都是要習慣下來的。
你花辭樹要習慣下來,而我别水,雖然話說也是早就習慣了吧,可是似這種事,總還是有些會讓人難看的。
離火的火爆脾氣,最起碼在花辭樹和别水這裏,是沒有人能夠管的住的,他們二人,縱然是老搭檔别水,也是隻能暫時的壓下離火的火爆脾氣。
暫時壓下關鍵時機,而待得事後,便是得空讓離火去報仇解氣得了。
反正這些年來,似是這種事,離火幹的也不是少了,隻不過這一次,也算是要讓血滴子站在内廷的對立面就是了。
血滴子自從成立至今,這也是樹敵良多,如今多一個内廷而已,倒也算不了什麽。
如令那個老太監,縱然是事後想要對血滴子嚼舌根子,花辭樹也是不會有任何擔心的。
如今的王上也不是什麽容易被人期滿的主,而如令老太監也不會那麽愚蠢,那種嚼舌根子的事,隻有那些目光短淺的人才會選擇去做。
能與花辭樹分管内外兩廷的老太監,腦子怎麽可能會那般愚笨,呵。
與内廷的所謂關系維持比較起來,明顯還是籠絡下來離火這個家夥才是更重要一些不是嗎?
離火算得上是韓國如今的第一九品,而如令老太監呢?
就算是因爲離火而得罪整個内廷,隻要離火日後能夠幫助花辭樹,這筆買賣,那也是不虧的,嗯。
起碼現在看來,就光是看離火這家夥的樣子,自己好像也是隻能如此自我安慰着吧?
“花統領。”
身爲都統的雷力,今日也是專程帶隊進入王城負責巡視任務,而如今,他也是神情有些緊張的帶着兩個血滴子一路跑到了花辭樹的身旁。
一聲呼喚後,花辭樹三人轉過身來看向有些氣喘籲籲的雷力。
見到這種模樣的雷力,花辭樹有些疑惑,他皺着眉頭對其開口問道
“怎麽?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雷力點了點頭,而後咽了口口水,緩過神來後便是連忙說道
“不知怎得,在西城那裏,負責把守的幾個血滴子兄弟竟是被人擊暈了過去,剛剛,剛剛下屬也是帶人前去查看了,那些兄弟們皆是被人一擊擊暈,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動作,幹淨利落的手法,西城那裏一共有五位血滴子的兄弟,并且也都是有着不下兩品的修爲,可,從第一個人到最後的擊暈,前後相差時間不過兩息,如此看來的話,那些兄弟們像是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便是被人襲擊所緻。”
雷力一口道出的這件事,讓花辭樹和别水離火三人一時之間皆是瞪大了雙眸。
“此言當真?”
别水率先開口問道。
而雷力這也是在看了一眼花辭樹之後,這才是看向别水對其點了點頭。
别水扭頭看向花辭樹,道
“花辭樹,這可不是什麽小事,如今把守在内城的血滴子,那可都是所屬精英,經驗履曆豐足,若非是手段極其高明者,是斷然不會有着這般實力,如雷力所說這樣,迅速擊暈他們的,我覺得,這件事實在是不容小觑。”
别水說的是了。
而花辭樹也是在一番沉思之後,皺着眉頭看向别水,他咬了咬牙後,仿佛是做出了什麽決定似的之後,這才說道
“别水,你與雷力一同前去,并且以我的命令傳下去,内城進入戒嚴狀态,無論是内廷之人,還是血滴子之人,皆是要服從此令,由西城至尚武殿一帶,絕對不能有任何的松懈,别水,你需要做的,就是給我抓住潛入進來的家夥們,絕對,絕對不能讓他們在内城搞出來什麽幺蛾子,你知道茲事體大,尚武殿的那些人,縱然是一些小國的使者,也是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的。”
聽着花辭樹的如此吩咐之後,别水自然也是明白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于是他連忙點了點頭,而後便是看向雷力,二人眼神交流之後,便是迅速的施展輕功,向着西城而去了。
刻不容緩,說的就是此時。
而跟在雷力身後的那兩名血滴子,也是連忙前去将這件事去與這件事與内廷的那些家夥知會去了。
而站在原地的花辭樹和離火則是互相對視一眼。
時至如今,離火也是暫時的放下了心中對于内廷那些家夥的不滿。
“我知道你要如何,今日,在這王城内,我離火,遵你花辭樹統領一命。”
聽着離火已經說出了這話,花辭樹也是有些感激眼神的看向對方。
“如此最好,離火,先随我前往尚武殿吧,我等二人,将尚武殿周圍護好就是了,别水的本事,你我二人都心知肚明。”
話音落地之後,花辭樹和離火二人,便是互相對視一眼,而後便是施展輕功,迅速的向着尚武殿的方向而去。
宮廷重地,按照常理的話,是不允許肆意縱馬和施展輕功的,可是如今的這個時候,卻能夠以常理來看嗎?
是急從權,花辭樹他們都是知道這個規矩,所以這個時候要緊的事情哪裏會是這些規矩,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将那幾個偷偷溜進來的家夥們給抓住才對。
而後未曾一刻鍾之後,待得别水在原地勘察清楚這些被擊暈的血滴子之後,眼神難免的有些複雜了起來。
若是這個時候花辭樹在他身旁,同樣也是看到這一幕的話,相信花辭樹也絕對會是如同他如今的這個表情一樣。
就跟,見了鬼一樣。
而之所以會這麽說的原因,則是因爲在别水的一番實地勘察之後,他這才是發現了雷力沒有觀察出來的一點。
并且這也算得上是一個,極爲重要的一點了。
那就是,這五個倒在地上被人擊暈的血滴子,并不是被幾個或者說是數個人給偷襲所緻。
這種手法,看得出來,這五個血滴子,皆是有一人所擊暈。
一人在兩息之間擊暈五個血滴子,并且還是五個訓練有素的精銳血滴子。
從這五個血滴子各自站着的方向也是看得出來,他們之中相聚最遠的兩者,那更是相距有着近乎十丈之遠。
兩息,僅僅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五個血滴子應聲倒地。
這強悍的手法和迅捷的速度,竟然是出自一個人之手?
這哪裏是什麽偷偷溜進來的小醜啊,這分明,這分明就是一個有着強悍實力的刺客,不,這種人,更應該說是殺手。
這五個血滴子所受擊的部位,皆是要害,每個人也僅僅隻是查些許力道便是足以當場喪命,從此便是可以看得出來,出手的那個家夥,絕對是留手了,否則的話,别水他如今看見的,絕對不是五個昏迷的血滴子,而是五具冰涼的屍體。
“别侍衛?”
雷力看着别水複雜的眼神,他這也是等待了半晌之後,這才是出聲喚了喚對方。
在驟然間聽見别侍衛這個稱呼的時候,别水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這也是過了一陣子之後,他才是反應過來,原來雷力這個家夥竟然是在稱呼自己。
“雷力,此事,有些不對。”
别水起身,他的臉色也是黑了下來。
“傳令吧,再調兩百血滴子入城,否則的話,那個溜進來的殺手,可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起碼,我不是他的對手。”
别水的這話說出口,讓雷力聽到了之後則是連連皺眉。
這是什麽話,說的更是什麽意思?
再調兩百血滴子入城?
殺手?
看着雷力有所不解的眼神,别水長歎了一聲,他先是傳來了附近的一個血滴子,以花辭數的名義對他下達了這個命令。
而這名血滴子自然也是知道别水的,而在看見雷都統也在對方身旁之時,他自然也是聽信了别水的這個吩咐,于是乎,他便是迅速的出城,去調集血滴子了。
而在看見這人去調集血滴子之後,别水便是對雷力說道
“邊走邊說。”
雷力點了點頭。
他雖然身爲都統,并且因爲是花辭數一系的原因,所以自然也是對别水有所不待見,可是如今在遇到這種事情之下,他也是明白的很,既然花辭數将别水派了出來,這也就是代表着,自己是要随着别水的意來辦這件事的。
“出手的,乃是一個修爲絕對不亞于八品,甚至有可能乃是九品的殺手,雷力,你觀察錯了,自始至終,對那五個血滴子出手的,也隻有一個人,也就是我所說的那個殺手,從他的手法上面完全可以看得出來,他那強悍的實力,總之,我不是他的對手,而身爲殺手,隐匿伏擊之法,那更是如影随形,所以我讓你再調兩百血滴子入城,也正是因此原因,花辭數和别水他們二人雖然在修爲上面應是可以對付那個殺手的,可,因爲今日尚武殿的原因,所以他們二人是不能随意離開尚武殿附近的,尤其是,在出現了這檔子事之後,我不敢保證,出手的隻有一人,可是跟着他進來的,是否還有其他人,所以,今夜,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不過現在的好消息就是,從那個殺手隻是擊暈的手法上可以看得出來,他并不想主動在今日惹出來什麽是非,否則的話,你在發現那五個血滴子的時候,看見的,應該會是五具冰涼的屍體,那個家夥既然如此出手,就代表事情還有緩和之地,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在他之前,将他給抓出來,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别水面色嚴峻的說着這話,而雷力在一旁,這心中也早就不知道是震驚成了一副什麽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