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力抱着幾張紙張,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花辭樹的面前。
花辭樹伸出手來,拿起其中的一張,便是翻看了起來。
看着看着,花辭樹皺起了眉頭,而後又拿起另一張,在看了幾秒之後,他拿起了最後一張,在确認了三張上面的人員名單後,花辭樹将三張紙放在桌子上,看向花辭樹,問道
“驿館這幾日,怎麽來訪人員近乎大半都是兵部的人?上至兵部左侍郎,下至兵部一書令使,這來來回回的,兵部這幾日竟然有二十多個人前去驿館?”
雷力聽聞這事之後,也是略微無奈的笑了笑,而後對花辭樹回答道
“統領大人,您說的這一點,屬下當時也注意到了,并且也是及時的詢問了驿館的人,可是他們對于此,也是一概不知,不過可以确定的是,這些兵部的官員們,尤其是那位左侍郎和一衆兵部高官,近乎全都是去拜訪過趙奢,而至于剩下的那些人,也差不多都是去拜訪了趙奢麾下的幾個親衛。”
雷力雙手一攤,這件事,可疑的點就在這裏了。
他們韓國朝廷六部之一的兵部,竟然會有如此數量的官員前去驿館拜訪趙國的一個将領?
這件事,實在是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花辭樹眉頭緊皺,他看向桌子上的那幾份名單。
“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有蹊跷,傳令下去,派一隊的人手去好生的調查此事,驿館之人,兵部是不應該插手的才對。”
花辭樹的這話,說的是沒錯的。
歇息在新鄭驿館的,大多都是外來國的将領以及使團。
本身南離帝國的這次的使團,也是要按照規矩入住驿館的,可是因爲一些其他的原因,所以韓國這裏也就是幹脆的在王街那裏清理出來了一套大宅子,用于專門款待南離使團。
所以現在城中驿館的,除了趙國的趙奢和他的幾個親衛之外,是再也沒有其他什麽較爲重要的人的。
而若是去拜訪這些外國人的話,理應也是應該交給韓國禮部去做的事情。
可是如今,禮部的官員還遲遲未動呢,兵部的左侍郎卻是帶頭,先後的有幾十号兵部的官員們紛紛前去拜訪一個趙國的将領?
這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屬下明白。”
雷力點了點頭,而當他剛要轉身離開這裏的時候,卻聽見花辭樹再度開口說道
“對了,有關于這件事,切記一定要小心行事,保密工作也要做好,畢竟這一次調查涉及的,近乎已經是兵部的骨幹力量了,若是稍有不慎被他們發現的話,這件事的影響,想來你心裏也有數。”
聽着自家統領的這話,雷力再度點了點頭。
“統領大人放心,這件事,屬下心中是有分寸的。”
随後,花辭樹便是對其擺了擺手。
“既然知道如何,那你就去吩咐吧,兵部的這個舉動,實在是讓人無法不去注意。”
言語之中,待得雷力退下後,花辭樹便是重新伸手拿起了那幾份名單。
兵部左侍郎,四大主事來了三人,好家夥,這兵部,是與趙奢這麽一個趙将,到底有多少事情要說。
花辭樹冷笑一聲。
今日他入宮拜見韓王,這件事就算是朝中百官都是沒有多少人知曉,更何況是趙奢呢?
趙奢,偏偏就在王城門口,等待着自己。
呵,若是說沒有人提前跟趙奢說自己今日将要入宮的事情,花辭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可是既然可以确定下來。
那麽花辭樹就又要開始擔心了。
韓國上下,究竟是誰暗中給趙奢通風報信?
他所謂目的是什麽?
這些,在現在看來,都是未知數。
并且光是從今日的事情看來,這個在暗中給趙奢暗中通風報信的人,在韓國,地位一定不低,否則的話,呵,怎麽可能會能夠掌握的到自己的行蹤?
花辭樹冷眼看向窗外。
還真是打了這麽多年的鷹,差點就被鷹給啄瞎了眼。
“如何?現在,相信我的了吧?”
而在花辭樹的對面,則是不知何時,坐着一個被黑色長袍盡數遮掩的人影。
這人的突然出現,花辭樹一點都沒有感知到的,可是他在聽到這嗓音後,卻也是沒有任何的驚訝,隻是皺着眉頭擡起頭看向對方,道
“那你又是如何确定,一定是朝中有人與趙奢串通呢?這件事,并不能可以拍闆說,一定是朝中的官員。”
這人咯咯咯的笑了笑。
“花辭樹,你是在這裏與我裝單純,還是裝傻子呢?這件事,我相信你的心中早就已經是有了一些懷疑目标了的,隻是啊,呵,這還真是有些可笑呢,你花辭樹一介獵人,現在竟然,落入了獵物的境地之中還渾然不自知。”
花辭樹的臉色,在聽到這番話之後,慢慢的黑了下來。
“試問韓國上下,有多少人能夠時時刻刻的掌握的住你花辭樹的行蹤?嗯?旁人就算是有心,你花辭樹身旁的那些血滴子們,難不成就不會替你解決掉那些家夥?啧啧啧,花辭樹啊花辭樹,我看你,還真是嘴硬的過頭。”
這人毫不客氣的在這裏唏噓着花辭樹,像是全然不怕激起花辭樹的怒火一樣。
不過,今日的花辭樹,在聽到這般的話語之後,卻也是并沒有似往日那般的氣憤,他隻是冷笑了兩聲。
“朝中官員,有幾人敢與血滴子正面頂牛?而舉國上下,新鄭城中的那些地頭蛇,豈不都是一些可以爲了微末錢财而出賣自己性命的家夥,趙奢完全可以花費錢财,雇傭這些地頭蛇盯着我的行蹤,你,想的太絕對了。”
花辭樹一對眼眸,有些不滿的看向這人的身影。
“哈哈哈,嗯,可能是這樣吧,對,畢竟你自己說的,朝中官員尚且懼你花辭樹三分,那試問新鄭城的那些地頭蛇們呢?嗯,他們是會爲了錢财不要性命,可是血滴子,會隻要他們的性命嗎?哈哈哈,花辭樹啊,你怎麽還在這裏,與我裝糊塗呢。”
花辭樹的臉色,一下子就因爲聽到這句話而陰晴不定了起來。
“老東西,你若是再在這裏與本統領倚老賣老的話,休怪本統領現在就去泰山将你打的魂飛湮滅,永世不得超生。”
可能是這句話的威力對于這道人影的威懾力着實是有些大,在花辭樹口氣中飽含怒意的說出了這話後,這道人影便是不知道爲何,輕微的晃動了一下。
“花辭樹,我是在幫你,可你在這裏與我裝糊塗,現在,卻反過頭來威脅我?”
這人影有些不敢相信。
這個花辭樹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自己這些天的所作所爲,哪一件不是在爲了他好?結果到頭來,自己不但得不到好,現在還要被花辭樹給威脅?
呵呵呵,這上哪裏說理去?
“你個老物,本統領威脅你如何?嗯?朝廷中人是動不得的你現在不知道嗎?啊?血滴子創立伊始立下的規矩,絕不效仿南離錦衣衛,絕不讓朝中官員人心惶惶,這些,就算是你個老東西心裏也是清楚的吧?可是你在這裏說什麽?啊?明明事情都還沒有确定下來,本統領這才剛剛派遣人手前去調查此事,你就跳出來急不可耐的讓本統領将重心對準朝中官員,你個老東西到底安的什麽心?非要本統領現在就去泰山把你打的魂飛湮滅不可?”
花辭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近乎已經是有了些低吼在其中了,這也就使得了,這道人影一下子就有些慌張了起來。
“花辭樹,你莫要如此,我,我不過是發表我自己對此的看法而已,決定權,一直都在你手上。”
花辭樹輕哼了一聲。
“即便是兵部官員的行蹤可疑,充滿了疑點,可是在沒有拿到确切證據之前,南離錦衣衛曾經所一手營造出來的金陵城,絕對不能發生在我們新鄭城,這一點,是血滴子的底線,無論換誰來掌這個權,這,仍然還是血滴子的底線。”
花辭樹有些頭皮發麻。
血滴子創立伊始的時候,便是再三的立下了這條鐵規。
雖然南離錦衣衛的種種,是需要他們去學習去發展的。
可是在曾經南離錦衣衛将南離都城金陵營造出的那般氛圍之下,這也就使得了血滴子在創立伊始的時候便是立下了鐵規。
若是沒有鐵證,血滴子之人,絕對不可擅自捉拿韓國朝廷官員,縱然是一介青衣小官,也是絕對不可。
花辭樹的話說的沒錯,這一點,是他們血滴子的底線。
就算是今日的這個統領不是他,是性格莽撞且一根筋的離火,他也是絕對不會随随便便的就派人去捉拿朝中官員問事。
即便是,花辭樹的話說的沒錯。
韓國朝廷上下,沒多少人敢去招惹他,可那是因爲,韓國朝廷上下的官員,是壓根就犯不着去招惹,去觸怒血滴子的。
隻要他們好好的,血滴子也是拿他們沒有辦法的。
所謂的井水不犯河水,說的就是韓國血滴子與韓國朝廷官員的現狀。
這一點,花辭樹記得比誰都要清楚,分的,也自然是很明白。
“花辭樹,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倘若你要是真的發現了,這些事情确實是朝中官員做的,但是手中有沒有鐵證,試問你該如何對待處置?”
這道人影的這句話,讓花辭樹一下子,就陷入了糾結之中。
是了。
若是自己真的通過了一些渠道,确認了這些事情确确實實的是朝中官員做的,可是自己的手中卻是對此沒有任何的鐵證,自己到時候該如何?
打破規矩,強行捉拿朝中官員回來審訊?嚴刑逼供?
若是花辭樹做出來這一行爲的話,血滴子,一定是要會被頂上風口浪尖,到那時,呵,花辭樹還真是将會變得下不來台了。
“花辭樹,看你現在的這個臉色,想必也是開始擔心起來這些事情了吧?呵呵呵,我知道,在這種抉擇面前,你的性子缺點,将會暴露的無比明顯。”
這道人影冷笑着。
“若是說在處理這種事情上面,你的缺點将會暴露的無比明顯,那麽你可曾想到過,那些朝廷裏面的家夥們,是否就是在針對着你的這個缺點,來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來那些勾當呢?花辭樹,現在,你還要與我繼續裝糊塗下去嗎?”
“你待如何?”
花辭樹擡起頭來,雙眸平淡的看向這道人影。
“讓你的心腹,那個叫雷力的血滴子都統親自去調查這件事,旁人,你現在最好不要相信,因爲你麾下的血滴子,說不定早就已經是變得千瘡百孔,可是你卻不自知了。”
這人影說出來的這話,讓花辭樹的眉頭再次緊鎖。
千瘡百孔,卻不自知?
“你什麽意思?”
花辭樹的這話剛一問出口,這人影便是譏諷的笑着。
“你當真認爲,你麾下的血滴子,是一心一意的嗎?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難道還對與人性,有着天真如孩童一樣的期待嗎?”
這人的這話,徹底的扯開了花辭樹的心境。
“花辭樹,你還當,你所苦心經營的血滴子,人人皆是你所想的那般不成?别癡心妄想了,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而有利益的地方,就必然産生争奪,你所想的那般人性,早就已經泯滅在了世間。”
這道人影,苦口婆心的與花辭樹說着這些話。
而這些話,也更像是利刃一樣,狠狠的刺入花辭樹的心府,讓花辭樹的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起來。
“别逼我去泰山斬你。”
“現實是如此,你莫要再這般抱有期待了。”
“我說,别逼我去泰山斬你。”
花辭樹站起身來,心中的怒火,已經是有些要壓抑不住的迹象。
“得,看來,你心中對于我所說的這些話,應該也是聽進去了,嗯,那你便,自己好好領悟領悟吧,我,也就先走了。”
這人影搖了搖頭,下一秒,便是消失在了房間裏面。
而在沒過多久,房門便是被推開了。
雷力一臉焦急的走了進來,問道
“統領大人,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原來啊,雷力剛剛才在府衙裏吩咐了下去,便是聽着有人跟他彙報,說是統領大人這裏好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而雷力到了之後,這也是連連敲響了好幾次門結果也沒有個反應,直到剛剛,這才是直接推開了門闖了進來。
花辭樹見到此景,皺起了眉頭,不過很快的,他這也是搖了搖頭。
“沒什麽事。”
雷力還是有些不放心,正當他要繼續問下去的時候,花辭樹則是開口說道了。
“對了,調查驿館名單的那件事,你親自負責。”
雷力聽到這話之後,有些楞神。
什麽?自己,親自負責?
“下去吧。”
還沒等雷力回過神,花辭樹便是如此說道。
下一秒,雷力這便是下意識的走了出來,而後過了一陣子,他這也才是有些逐漸的回過了神。
自己,親自負責調查?
雷力着實還是有些懵,自己這。
統領大人竟然讓自己親自去負責調查人員名單這件事情嗎?
難不成,是這其中有着自己還沒有看出來的關鍵點在裏面嗎?
雷力晃了晃頭,他這時候怎麽感覺,好像是自己有些大腦短路了一樣。
嗯,不過沒過多久,雷力這也還是撇了撇嘴。
罷了罷了,既然統領大人說了這件事情要讓自己親自去處理的話,那自己總不能拒絕吧?
得得得,還是趕緊過去吧。
而與此同時,在新鄭驿館内。
趙奢正在品嘗着朝不休給他留下的魏國茶葉。
聞着茶香,趙奢不由得感到身體有些愉悅。
“嗯,魏國的茶葉,還真是好東西。”
端起茶杯微微的抿了一口茶水,趙奢正沉淪于這茶水的香氣之中。
“好茶,還真是好茶。”
“我送的東西,能是什麽歪貨嗎?”
就在趙奢對面,朝不休一臉笑意的看着此景。
“嗯,不得不說,确實是好東西啊。”
趙奢哈哈一笑,将茶杯放回桌子上,而後挑起眉毛,看向朝不休,對其道
“朝不休,你們魏國那裏,對此是如何說的,可有什麽回複?”
朝不休搖了搖頭。
“怎麽?你們趙國那裏,已經有答複了嗎?”
趙奢神秘的一笑。
“不然,你猜猜?”
得,看着趙奢的這個模樣,朝不休就可以看得出來,趙奢這啊,八成已經是趙國那裏已經有回信了。
啧啧啧,那自己這就要趕緊想想後面該怎麽編下去了。
畢竟這件事情本身也就是他用來要哄騙趙奢,拉趙國下水的謊言而已,他又怎麽可能真的就要等待魏國的意思。
“那我這裏差不多應該也快了,不過趙奢,你們這聯絡的方式,看起來還真是有些不錯呢,這才幾天的時間就有回信了,哎,怎麽說?不如,跟我說說,你們這是如何辦到的呗?”
朝不休嘴角微微上揚,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趙奢面色一僵。
“這種事情,朝不休,你覺得我能跟你說嗎?真是的。”
朝不休挑了挑眉。
“這有什麽大不了的,趙将軍,不然,您就偷偷的跟我說說?我這也不告訴其他人,再說了,我這都是将南離錦衣衛的事跟你們說了,你這難不成還不放心我嗎?”
趙奢白了朝不休一眼。
“朝不休,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老實說,你們魏人當初都能一聲不吭的滅了鄭國,這件事,諸國可都還記在心中的。”
朝不休舔舔嘴唇。
“這件事都是多久之前的陳年舊事了,趙将軍怎麽還記在心裏呢,再說了,若是說起陳年舊事的話,我怎麽還記得,趙國曾經可是一手挫敗了兩個國家的生死呢。”
說往事是吧?
說黑曆史是吧?
拜托,現在能夠屹立在中原大陸上的諸國,哪個能幹淨?
呵,尤其是趙魏韓這中原三大國,誰也别嫌棄誰的底子髒,大家夥都是差不多的。
一聲不吭的滅了鄭國?
你們趙國當初對那兩個小國做的多麽喪盡天良是不記得了是吧?
嘿,這種黑曆史啊,諸國都是不願意提起的。
這不,趙奢聳了聳肩,隻是自顧自的喝着茶。
“得,看來趙将軍是打算翻篇了。”
朝不休微微一笑。
“說說吧,南離錦衣衛那裏,該怎麽跟他們聯絡。”
趙奢微微抿着茶水,略微擡起頭來斜眼看着朝不休。
嗯,這個趙奢,看起來今個是想要從我這裏得到确認的消息啊。
“錦衣衛的事情,我倒是覺得,趙将軍不必操之過急,畢竟,這些事情是還沒有一個準信的,您說對嗎?趙将軍。”
說着,朝不休眯着眼笑着,直視着趙奢的目光。
“可是本将軍怎麽覺得,這是你有意,不想與本将透露呢?”
趙奢冷笑了一聲,看樣子,他像是壓根就沒有打算給朝不休留有任何緩下去的餘地。
朝不休睜開了雙眸。
“看樣子,趙将軍今日,是打算一定要知道不可了?”
“不然呢?朝不休,既然你有意讓我趙國參與進去分一杯羹,那麽,現在就連如何聯絡南離錦衣衛的方式,都不打算告知我等嗎?”
趙奢戲虐的看向朝不休,眼神中的一抹冷淡,讓朝不休看了之後,心中一顫。
“南離錦衣衛,可并不知道你們趙國也要參與進來,他們倘若要是知道了的話,我們要付出的籌碼,就不會隻是如此了。”
“那又如何?我國王上已經開口了,我趙國,一定要親自向南離錦衣衛表達我國的善意,就算是爲此再付出一些什麽,我國都是願意承擔的。”
趙奢說完這話後,飲盡了杯中的茶水。
而在趙奢說出了這話後,這也就是達标者,他将最後留給朝不休的餘地後路都給切斷了。
朝不休的心中,一下子就有些穩定不住了。
“南離錦衣衛,如何聯絡他們,這一點我不知道,當時,是他們主動找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