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來到正廳之後,姬無影便是一臉笑意的看向朝不休。
招呼着朝不休坐下後,姬無影繼續說道
“魏國九品刀客,據說,如今的這個天下中,九品之中刀客無一是你的對手?”
朝不休抿嘴輕笑。
“姬左使過獎了,不過就是世人的一些謬贊罷了,我一尋常草民,哪能擔的起如此的名号在身。”
朝不休很是惬意的坐在了椅子上,即便是面對着面前的這兩位南離使者,他卻仍然沒有露出任何的緊張神色。
“朝不休,你的刀法,若是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想見識一二。”
一旁的楊頂天則是開口了,并且他一開口,便是向朝不休表達出來了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絲毫都沒有想着隐瞞的意思。
“我等着。”
朝不休微微一笑。
九品刀客的他,縱然是在一些時候面對着那一層次的對手都未曾會慌張,更别提,是面臨着楊頂天和姬無影二人。
“剛剛,閣下不是與花辭樹一同嗎?”
楊頂天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茶水,而後眼神便是瞥向了朝不休。
“魏韓之交,二位使者雖爲南離人,但卻也是聽聞不少的吧?我與花辭樹共處一室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楊右使,又何必斤斤計較呢?”
朝不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是向楊頂天解釋了這件事。
“可是據我所知,閣下再前陣子的時候,與花辭樹可還是敵人。”
“那不也已經是過去了嗎?楊右使,莫非您認爲,我與那花辭樹,在私下裏商讨過一些不利于南離使團的事情嗎?”
朝不休笑眯眯的看向楊頂天。
這般滴水不漏的回答,讓楊頂天微微皺起了眉頭。
原本他還隻不過是認爲這個魏國九品刀客就是實力上強勁一些而已,但是他卻是沒有想到,除去實力之外,這個朝不休竟然在口舌上面,卻也是沒有絲毫的弱勢。
“咳咳咳。”
姬無影咳嗽了一聲,打破了二人那微妙的氣氛。
“朝不休,開門見山吧,你一魏國人,拜訪我等南離使團,所爲何事?”
姬無影的眼神如同利劍一樣的盯着朝不休,看樣子,是想要從對方的神情動作乃至反應上觀察出來一些東西。
可是事實卻是,朝不休神情仍然平淡,轉頭便是對上了姬無影的眼神,道
“既是拜訪,又關其他何事呢?南離使團,我等魏人,難不成就要畏之如虎不敢面見嗎?姬左使,且放寬心,我來此拜訪,不過就是想要看一看罷了。”
姬無影雙眼微微一眯。
僅僅隻是看一看使團?
呵呵,這話也就隻有傻子才會相信吧?
這個朝不休,倒是說謊話都臉不紅心不跳的。
“有意思,成,既然你這麽一位九品刀客前來拜訪,那我等使團又有什麽好拒絕的呢?”
姬無影的這話剛一說完,緊接着,他便是湊上前去,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繼續雙眸盯着朝不休說道
“不過,朝不休,老夫也算是個過來人了,跟你提個醒,老夫不管你的背後是魏國的哪方勢力派你來的,但是你要知道,南離使團,可不是你們中原諸國可以招惹的起的,勿謂言之不預。”
姬無影的這話說的毫不客氣,一點情面都沒有打算給朝不休留。
而朝不休對此的反應也是極爲的平淡,他也隻是點了點頭,随口的說道
“招惹南離,這還并不在我們魏國的計劃中,所以兩位使者盡管可以放心,這一點,我朝不休是可以代表魏國向諸位保證的。”
招惹南離使團這件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在中原諸國身上的。
最起碼現在看來,這件事情是絕對不可能會發生的,中原諸國,還沒有傻到那種地步,膽敢與南離使團正面展開挑釁的舉動。
無論是血滴子的花辭樹還是誰人,就算是想要開啓一些針對南離使團的事情,那也隻能是在暗地裏偷摸的做才行,若是讓他們正兒八經光明正大的與南離使團搞出來一些摩擦的話,花辭樹是承受不住的。
這個責任,花辭樹承受不起,并且不止是花辭樹,就算是韓國上下,哪怕是那位韓王,也是不敢貿然的在這個節骨眼上與南離産生任何的摩擦。
好吃好喝的将南離使團安置下來就是了,隻要在合理的範圍内,可以說南離使團的任何要求,韓國都是會對其進行滿足的。
而至于血滴子的花辭樹,他所做的事情到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提防着一些南離使團中潛藏的高手而已。
可能這也是因爲這一日使團外發生的事情,所以這也就導緻了姬無影自感有些神經過敏的意思。
雖不能說一朝被蛇咬,但是姬無影現在面對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是會好生的揣測許久,甚至于都是會将原本很簡單的一件事情揣測的複雜起來。
就比如今日花辭樹他們派人堵門要求比武的事情。
即便是說姬無影對此早有準備,讓楊頂天出去撐場面了,可是這能夠給姬無影的心裏造成安穩嗎?
明顯是不能的。
先是血滴子的花辭樹,而後便是這個魏國的九品刀客朝不休的突然登門拜訪使團。
姬無影的心中,對于今日的這兩幢事情,已經是開始了一些惡意的揣測。
正常來說,中原諸國是沒有膽子敢正面挑釁招惹南離使團的這話沒錯。
可要是發生意外了呢?
要是中原諸國的腦子抽筋,執意要拿這支南離使團開刀的話,光是憑借着楊頂天和那個死瘸子,怎麽可能護得住使團上下。
可能是看出來了自己身旁姬無影神色的不對勁,楊頂天微微一笑,他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而後看向姬無影,輕聲道
“姬左使,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世子殿下那裏,還有些事情,不然你就先去處理一下吧?如何?”
在冷不丁的突然聽到了楊頂天的這話之後,姬無影也是突然就回過了神,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而後雙眼微眯,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朝不休之後,他便是對着楊頂天點了點頭,起身便是離開了正廳。
“世子殿下?讓我來猜一猜,花辭樹與我說的那位使團正使世子殿下,想來,應該便是南離周王之子不疑吧?”
朝不休眉宇間隐約的閃爍過了一抹神秘的韻味,讓楊頂天看到了之後,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怎麽?花辭樹沒有與你全部說完嗎?現在,還在這裏猜?”
朝不休搖了搖頭。
“花辭樹那個家夥,隻是與我說起,此番南離使團的正使,是一位世子,且,這位世子與我等中原,還沾染了不少的因果,如此看下來的話,也就唯有南離周王世子才是這般,不是嗎?花辭樹雖未與我盡數交代,可是這卻也差不了多少。”
朝不休本人對于南離周王的感觀,肯定是不如趙國那位名将趙奢的,畢竟,朝不休曾經的兩個徒弟,可都是戰死在了與南離的作戰中。
對于南離帝國,朝不休怎麽可能會有什麽好感觀呢?
尤其是對,南離周王。
那讓我猜一猜,你接下來,是不是還要說,想要見一見世子殿下?”
楊頂天看向朝不休的眼神逐漸變冷,就連語氣都變了個味道。
“這倒是不必。”
然而,朝不休卻是笑着搖搖頭。
“周王世子,與我沒有什麽關聯,我朝不休此番前來新鄭城,也不過就是爲了傳話罷了,楊右使,還請不要遷怒與我就是。”
“遷怒與你?”
楊頂天笑了。
這個朝不休,與其說是來拜訪使團的,倒不如說這個家夥就是來惡心人的。
上來就是稀裏糊塗的說了這麽一大番廢話,結果到最後還倒打一耙,說自己遷怒與他?
呵呵,楊頂天現在的心中對此,還真是隻感覺有夠憤慨的。
“楊右使,冷靜,冷靜下來,我啊,此番真的就是沒有任何事前來使團的,或者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也可以與你說說,是誰派我來的,任務是什麽,都是可以與你等使團之人訴說的,無妨。”
朝不休笑眯眯的說出了讓楊頂天驚訝的話。
楊頂天此時雖然還是坐在椅子上,但是他看向朝不休的眼神之中,已經是充滿了疑惑以及不解。
等等,這個朝不休剛剛都說了些什麽話?
與自己,與使團,交代他的任務?
這個朝不休,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我可還記得,剛剛你說,不與我等訴說嗎?”
楊頂天冷笑着看向朝不休。
然而朝不休卻是不慌不忙的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些甜點,吃下之後,緩緩說道
“剛剛我說的,不過就是今日拜訪使團之意罷了,嗯,這一點,我真的是沒有撒謊的,楊右使,若是你與那位姬左使始終認爲這其中有鬼的話,那我又能夠有什麽好說的呢?”
“可是你現在又說了可以與我等使團交代。”
“交代的,是我此行新鄭城的任務,不是嗎?而不是,今日前來使團拜訪是否有其他意思,楊右使,您這莫不是,迷糊了?”
朝不休莞爾一笑,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舉止仍然尋常,口吻,也依舊是那般的平淡。
然而楊頂天對此的反應,可就是有些明顯了。
隻見楊頂天的面部對此微微的有些抽搐,緩了一會兒之後,他也隻是冷笑了兩聲。
“交代?行啊,那你交代吧。”
朝不休挑了挑眉毛。
“楊右使既然都這麽說了,那我又有什麽好拒絕的呢?好吧,我前來新鄭城,是奉了我大魏王上之意,而至于前來新鄭城的任務,則是要代表我大魏王上,向南離使團傳遞我大魏對南離的善意。”
朝不休微微一笑。
這話,他倒是說的一點都不含糊。
楊頂天面色微微有些變化。
魏國,要通過朝不休向他們南離傳達善意?
且先不論朝不休說的這件事情是否是真假,魏國那可是如今的中原三大國之一,雖然中原三大國現在僵持的狀态估摸着還要持續許久,但是魏國在中原,也是很少有國家敢去招惹的了,而至于向他們南離表達善意?這一點,所爲何呢?
楊頂天想不明白,也想不通。
換句話來說,這件事就算是姬無影來了,他也是想不通的。
中原諸國與南離帝國這近百年以來一直都是什麽樣的關系,天下皆知。
兩方大陸勢若水火一般,完全就是沒有任何要和氣下來的意思。
尤其是帶頭的中原三大國趙魏韓,他們對于南離帝國,一直都是抱以貪婪的目光,每逢好時局,他們便是會想要借逢時局的影響,來從南離帝國的身上奪取一分利益。
雖然說每次最後的結局往往都是以中原諸國敗退爲終局,可是長久以來的這麽長時間裏面,中原三大國,始終都是帶領着中原諸國,堅定不移的站在南離帝國的對立面上。
這種已經是有些深入骨子裏的恨意,讓南離帝國與中原諸國早就形成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可是如今呢?
朝不休這個自稱代表魏王來向南離使團表達善意的家夥,他所說的這話,給楊頂天帶來的沖擊感有多麽的大,就可以想象了。
朝不休的這話,若是真的話,那楊頂天,不,不僅僅是楊頂天,就算是在整個中原,都是會引起軒然大波。
誰都無法想到,身爲中原三大國的魏國,竟然會選擇這般的親近南離帝國?
明明這些年以來,都是中原三大國不留餘力的想要從南離帝國這個巨人的身上奪取利益的才對不是嗎?
如今,朝不休的這一言一語,卻是将魏國,擺在了一個對于中原諸國而言,很是尴尬的境地之中。
“看樣子,楊右使,是并不相信我所說的這話了?”
朝不休倒也沒有任何的意外。
若是對面的這個楊頂天上來就表達了對他所說話語的信任,那朝不休才是會對此而感到懷疑的。
不相信,這才是正常的反應。
畢竟,他朝不休也是并不相信魏國将會與南離交好這件事情。
可是誰又能夠真的知道,朝不休所說的這話,的的确确,就是那位魏王的原話。
通過南離使團,向南離表達,魏國的善意。
“呵,朝不休,你明白我意思的。”
楊頂天隻是冷笑了一聲。
“嗯,既然如此的話,我也沒必要繼續呆在這裏了,該說的話,我也都說了,該見的人,也見的差不多了,楊右使,我便,先行離去了。”
朝不休一口飲盡茶水,緊接着便是起身離開了正廳,直奔宅子的大門便是離開了。
待得朝不休前腳剛走沒多久,後腳的,姬無影便是從正廳外的帷幕走了出來。
他陰沉着一張臉,看着宅子的大門方向。
剛剛朝不休所說的那番話,他可都是聽的清清楚楚。
楊頂天不相信,他姬無影,同樣也是對此一點都不相信。
“老不死的,這個朝不休究竟是什麽意思?你能猜出來嗎?”
楊頂天的這話剛一出口,姬無影則是聳了聳肩。
“猜不出來,這個家夥,神秘的很。”
雖然說朝不休剛剛的話說的很是直白,但是楊頂天和姬無影二人,卻真的就是有些對朝不休感到一些,危機感。
這個家夥無論是今日的莫名拜訪,還是剛剛說的那番話,都讓人對他這個人感到了一抹極其陌生的神秘感。
“老楊,你,打得過他嗎?”
冷不丁的,姬無影突然冒出來了這麽一個問題。
楊頂天則是在聽到這話之後,便是沉默了下來。
他想了一段時間過後,這才開口緩緩說道
“打不過。”
楊頂天這三個字說的很是幹脆,不過,這可能在楊頂天看來,也是無法否認的事實罷了。
他,确實是打不過朝不休這個九品刀客。
“能拖住他嗎?”
姬無影緊接着又問出來了這個問題。
“很難,但是未嘗不可一試。”
這回,楊頂天的回答有些模棱兩可的意思。
然而在姬無影聽來,楊頂天的這兩句回答,則是讓他在心中,對于朝不休這個魏國九品刀客,産生了一些危機感。
老楊的實力,他姬無影還算是清楚的。
然而,打也打不過,就算是拖,也是極難,這個朝不休,看來還真是很難對付。
“你說,死瘸子與他對上呢?”
“那個死瘸子若是這些年來一直都保持往日狀态勢頭的話,想來應該也是可以與朝不休一教高下的,可,若是死瘸子這些年來實力進步的并不大的話,他也很難能夠與朝不休相提并論,老不死的,總之,這個朝不休,他的确可以如同傳言一樣,在天下九品修士中,排行前列,就算是比他強的那幾個人,也很難拿下他。”
楊頂天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他原本認爲那些有關于朝不休的傳言不過就是誇大其詞的成分比較多而已。
可是在今日見到了朝不休之後,這個家夥給與楊頂天的第一直覺就是危險。
雖然朝不休并沒有露出任何的内力波動,但是楊頂天的直覺卻是清晰的告訴他。
若是他與朝不休進行生死決鬥的話,他楊頂天,必死無疑。
而若是他楊頂天與老張進行生死決鬥的話,他楊頂天還尚且有着可以掙紮的機會。
這要是如此看來的話,老張,也有可能是不如朝不休的。
這就讓姬無影的臉色慢慢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了。
他如何也想象不到,這個朝不休的實力竟然已經是恐怖到了這種地步嗎?
那一層次之下,九品之中,還有幾人是他的對手?
“不止你和死瘸子,新鄭城内現在,可還有一位錦衣衛大人,你們三人,他朝不休難不成能敵的過你們三人不成?”
姬無影咬了咬牙,不得不說,這一次的南離使團,在修士上面的配置,簡直就可以說的上是這幾十年以來最爲豪華的一次了。
楊頂天,老張,以及南飛彥,光是這三人在以往的任何一個時代中,都是能夠成爲一個使團的守護者。
可是在如今,這三人卻皆是在這一次的南離使團之中。
“不用三人之力,朝不休就算是再怎麽強,他也仍然是九品,我和死瘸子二人,就足夠擊敗他,當然,若是要擒獲他的話,那位錦衣衛大人,就要出手了。”
楊頂天皺起了眉頭。
差距,應該也不會有這麽大才對,他和死瘸子兩個人,敵是肯定敵的過朝不休的。
而與此同時,就在新鄭城的一處酒樓裏。
花辭樹這時候正慵懶的半躺在椅子上,手中拿着酒壺,渾身的酒氣,無不說明着這個家夥喝了不知道多少的酒。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屋門被推開,血滴子的成員跪在地上對着花辭樹磕頭行了一禮并道
“統領大人,大事不好了。”
花辭樹暈乎乎的打了一個哈欠,他眨了眨雙眼,咳嗽了兩聲後,懶散的開口問道
“發生了何事啊?如此着急。”
緊接着,這位血滴子成員便是将朝不休拜訪南離使團宅子的事情與花辭樹講述了一遍。
下一秒,花辭樹直接就是從醉酒之中清醒了過來,他的臉色猛然一變,手中的酒壺也是一下子就跌落到了地面。
“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您離開茶攤之後沒多久,朝不休便是孤身進入了南離使團的宅子,并且直到現在,朝不休還未曾從宅子中離開。”
花辭樹一下子就隻感覺自己的腦瓜子嗡嗡的。
這個朝不休,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站起身來,花辭樹因爲醉酒的原因險些就是沒有站穩。
不過身旁的血滴子成員也是連忙上前扶着花辭樹。
“召集人手,随,随我立刻趕往王街。”
言語落下,花辭樹便是帶着一群血滴子成員,向着王街那裏趕去了。
而當花辭樹渾身酒氣的來到了使團門口的時候,這也是正正好好,碰上了剛剛出來的朝不休。
朝不休見到了花辭樹,對其露出了一抹笑容後,便是轉身離開了。
“朝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