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歎了一口氣,他開始縷了縷這前因後果。
最初的時候他們這支北一軍騎軍接到命令前來長坂坡設立據點駐守,在戰争開啓之後的時候以八十裏長坂坡爲根據地後手,伺機對新野城乃至中原諸國的補給線進行阻擊。
但是誰又能夠料到,在他們那時候剛剛抵達長坂坡這裏的時候沒多久,便是迎面撞上了上千人之多的趙國胡騎,雖然說當時因爲一部分巧合的原因而在不費吹灰之力的情況下将那支趙國胡騎覆滅了,但是通過最初的那件事之後,當時的甘茂,便是有些意識到了不對勁。
趙國胡騎在趙國何等地位?
就算是當日他們所遇見的那支趙國胡騎乃是其中實力最爲差勁的,但是這卻也是趙國騎兵當中不可多得的精銳,趙國這般輕而易舉的便是失去了這麽一支精銳,他們會坐視不管嗎?答案肯定是不可能的。
按照任何一個人的常理來看,這個答案都是不可能的,可是接下來奇怪的事情便是發生了。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面,甘茂他們這支北一軍就一直與吳起那支萬把人的步卒僵持在長坂坡這裏,雙方也沒有産生多大的摩擦,最多也就是雙方的探子何崗哨略有損失而已,但是這般的損失也搬不上台面,所以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這麽一個僵持的階段,活生生的愣是拖到了北艮鐵騎南下殺至樊城之後,這才得以有所緩解,這個僵局,是讓甘茂在那一陣子當中,神情一直都是陰沉不堪的。
這完全沒有任何的理由會造就當初的那般局面,要知道新野城那裏距離長坂坡,就算是再怎麽墨迹那也是兩三日的路程就可以到的了,然而就是這麽一個簡短的路程,卻是在他們互相維持了一個僵局許久時間之後,新野城卻是仍然沒有任何兵員的調動。
這不讓人起疑嗎?這次覆滅的,可是趙國胡騎,可不是随意的中原某一小國的千人雜牌軍,趙國胡騎的地位,就算是棄子,也不至于如此。
甘茂不相信在新野城的中原軍隊當中沒有趙國的将領,而且他們當日的消息也是斷然不可能有什麽不露風聲的可能。
種種的推算之後,北艮鐵騎殺過來了,一路像是有如神助一樣的直奔樊城,若不是樊城的那支秦軍反應迅速的話,恐怕估摸着北艮鐵騎剛剛抵達長坂坡這裏的時候,就要先覆滅一支秦國王牌軍隊了。
最終,北艮鐵騎抵達長坂坡,與甘茂他們對峙許久的吳起他們,也是幹淨利落的引軍離開了長坂坡,轉道不知道去了哪裏。
這是一個很不可思議的結局,甘茂難以置信,而同樣的,像杜威他們這些将校們同樣也是對這般的戰役而感到迷惑和不解。
他們這支北一軍才多少人馬?
不過幾千人罷了,而新野城那裏有多少中原軍隊呢?
近乎十萬之多!
對于新野城來說,灑灑水的功夫就是可以輕松的将他們這支北一軍給攆出長坂坡這裏,但是這都多長時間過去了,新野城卻是絲毫的動靜都沒有,就如同像是沒有将他們放在眼裏一樣,完全很是放心的将對付他們這支北一軍的任務,交到了吳起以及那支雜牌軍的手上。
這也就是爲什麽到了後來北艮鐵騎繼續南下離開了長坂坡這裏之後,甘茂他會如此着急的原因了。
因爲他的預感告訴他,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内,他必須要爲此而做出來一些什麽才行,若是他仍然視若無睹什麽事情也不作爲的話,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們将會遭受到覆滅之災也說不定。
最後也是很扯淡,甘茂是爲此而做出來了一些舉動,但是很可惜,這些舉動都是毫無用處,雖然說到現在爲之也算是将一支人數多達三萬人之多的中原軍隊給徹底覆滅了,但是他們這支北一軍,也是被打的距離覆滅差不了多少了,就連甘茂自己本人,現在也是傷痕累累,可以說是整個人都快要沒了半條命。
這般的折損,是甘茂想要的嗎?
不,這是斷斷不可能的,所以說也正是因爲如此,杜威他們這些甘茂的心腹将校們,才會選擇留在長坂坡附近的據點當中,伺機想要休養生息,以爲了在未來對中原軍隊能否造成一些威脅而做出一些準備。
這可以說是癡心妄想了,因爲要知道杜威他們現在這些人才多少?
不過十來個人罷了,而且就算是這十來個人,其中能夠有戰鬥力的又能夠有幾個呢?
杜威算一個,坐在主位的那個南離校尉也勉勉強強算是一個。
而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可就别指望他們能夠發揮什麽戰鬥力了,能夠保得住他們性命無危這都已然是難如登天的了,還談什麽讓他們去幹仗,說笑呢這不是嗎?
南離校尉微微的搖了搖頭,對于杜威的這一番訴說,他自是有所理解的,但是他卻很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
“杜都尉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如今眼下我們這些人,又能如何呢?今日杜都尉以消耗血氣使用了那秘法這才勉強的将我等接回了這處據點,勉強的逃脫了那支趙國輕騎的追殺,這都已然是氣運加身了,唉,說是一籌莫展,倒也才算得上我等如今面臨的尴尬境地才對。”
這南離校尉現在是有些喪氣的,他是出身自金陵羽林衛的羽林校尉,無論是本事還是武藝,那都是一等一的拔尖,可是現在,卻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了這番喪氣的話,這讓一旁的其他人聽來,又該作何感想呢?
就包括杜威,就算是他在聽到了這位校尉所陳述的這番事實之後,他也隻能是默默的低下了頭。
這是事實,他無法反駁,他自己心裏也是同樣清楚這件事實的不假。
他杜威的傷勢也不輕,但是他今日卻能夠以一劍之威輕而易舉的将參商三下五除二放倒,這一切的原因還是歸功于他消耗了自身的血氣,将他的實力強行激發到了頂點,這般的秘術,也是他杜威從藏劍山莊所得學到的。
“杜都尉,今日您所見的那參商,實力究竟如何?”
聽着校尉冷不丁的問出來的這個問題,杜威先是一愣,然後待得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這才發現,在校尉問出來的這個問題之後,這間屋子裏面的那十餘人,此時都是将目光盡數的看向了他。
仿佛對于參商這個人,他們都是極其的上心一樣。
杜威略微的思考了一番之後,他這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參商的話,讓老夫很奇怪的一件事就是,他并不是以劍法出衆的一個藏劍山莊弟子,老夫今日所觀,他似是以槍法爲主的,在發現這件事之後,老夫便爲此感到了很是疑惑,藏劍山莊之中,莫非有槍法大家嗎?”
聽着杜威的這話之後,校尉也是神色一凝,他微微的點了點頭後這才說道
“杜都尉說的無錯,藏劍山莊,在我的記憶當中,也确實是沒有任何槍法大家,就連槍法典籍,藏劍山莊收錄的都是極少且罕見的,而參商這人,卻是以槍法爲主的藏劍山莊弟子,如此的話,也确實是會讓人産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咳咳咳,咳咳咳,校尉大人,杜都尉,你們二人,好像都是忽略了一件事。”
突然的,在一旁的一張卧榻上,一個全身被包紮的隻露出一對眼眸的屯長開口說話了。
在聽到這屯長的這話之後,杜威皺起了眉頭,而校尉則是一扭頭,輕聲對其問道
“哦?是何事?”
“咳咳咳,二位大人忽略的,便是如今這兩代藏劍山莊弟子的樣式,畢竟如今這兩代的藏劍山莊,可是在那位莊主的帶領之下,咳咳咳,光是我之所聞當中,那位莊主可就不是一個以常理出牌的人物。”
屯長在說話的時候還時不時的咳嗽着,他的喉嚨就像是一個破喇叭一樣,聲音嘶啞的不成樣子,但是在他說完了這話之後,校尉和杜威,都是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思當中。
沒過一會兒,二人便是神色緊張的看向對方。
确實,這屯長所說的這話,也确确實實的是點明了這件事情的根本所在。
如今這二十多年以來藏劍山莊的這位莊主,可是自從出道以來都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啊,無論是他這二十多年以來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完全找不出來任何的常理可言,但是往往在事情的最後,卻總是可以慕然的發現,這位莊主所做的事情,所下的任何一道決定和命令,都是沒有任何的纰漏和錯誤。
這就很是吓人了,而也正是因爲這位莊主的不按常理出牌,将參字輩嫡系弟子當中,培養出來一個以槍法爲主的參商,這樣看來的話,也确确實實是可以說得過去的吧?
嗯?
若是真的按照這麽一想的話,這件事情還真的就是可以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