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吳起無法确定南離的軍隊會在哪裏,但是吳起可以确定的是,南離在對付他們這幾路聯軍的對策,定然是會分兵而抗。
畢竟有那南離錦衣衛的一些煩人的探子在,縱使吳起再怎麽運籌帷幄,也隻能耍了一手金蟬脫殼,來到了這一路人數隻有萬餘人的聯軍。
除了這名老将軍以外,這一路的聯軍無論是誰都不知道,魏國此次派來的軍主吳起,竟然就在軍中悠閑的翻看着兵書。
想要騙過那錦衣衛,就要先騙過自己。
這是吳起玩的這一手金蟬脫殼的妙法,因爲就連這老将軍,也是在昨日才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可以說,哪怕是趙奢和暴鸢也不知道,吳起究竟去了哪裏。
魏武軍,吳起一個人都沒帶,而這一路聯軍的指揮權,他也并沒有任何的權限,可以說,就這萬餘的聯軍士卒,他吳起是一個人都使喚不動。
而吳起爲什麽要這麽做?
很簡單,趙國要剔除趙國胡騎的一些敗類。
他們魏國,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場戰役,魏國從始至終都沒有抱過要打赢南離的打算。
他們純屬就是來添亂的,隻不過這個添亂的做法,要更加的讓人感到渾水摸魚而已。
來添亂的魏國軍隊,相當于是魏國此次扔出來的炮灰。
趙國的胡騎,也算是炮灰,隻不過趙國沒有做的如魏國這麽絕就是了。
趙奢這般的人物都派出來了,趙國此次的炮灰也就隻有那些胡騎敗類而已,畢竟趙奢的名聲,可不會讓趙王舍得将這員名将扔出來當作炮灰來使用,這簡直就是一樁虧本買賣。
别人或許不知道,但是吳起知道,趙奢在趙國還有另外一層身份。
那可是,趙國胡騎的軍主啊。
執掌着趙國胡騎的軍主一樣的将領,那可是趙王的心腹。
估摸着借着南離的手替趙國胡騎來篩選敗類,趙王應該也是跟這位軍主互相通過氣了的。
趙王可能想的是從南離身上可以獲得多少的利益,殊不知魏國的做法,卻是比他們更加絕情的做法。
魏王将國内一些反對勢力的大半都規劃入這次的出征軍隊序列中,包括吳起,可以這麽說,這一場仗,魏王要的。
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敗,敗到魏國的出征軍隊上至軍主下至小卒全部都死在南離,這是魏王要圖謀的。
自然的,吳起這位軍主,也是棄子。
吳起,也知道這一點。
魏王表面上與他推心置腹,這些年以來将他視爲潛邸之臣,魏國上上下下的官員将領們也是以爲他吳起将會是魏王的親信。
但是吳起卻笑而不語,因爲他清楚的知道,魏王之所以這樣對他,無非就是想借着自己來玩一手千金買馬骨。
吳家在魏國地位不高,但是與魏武軍的關聯,卻是魏王所忌憚的。
作爲下一代家主的吳起,待得他再過幾年,魏武軍就或許會成爲他手下的一支軍隊。
魏王,不會坐視這件事發生。
所以他吳起,也就成爲了這場戰役的犧牲品。
回想起魏王當日送别自己的樣子,吳起就忍俊不禁的笑了出聲,别的不說,他的這位
大王的戲演的還真是挺好的。
若不是自己這些天察覺出來了一些不對勁的話,恐怕到死也不會看出這一點。
不過即便是看出了這一點,吳起的聰明才智也隻能玩一手金蟬脫殼而已,他想要跳出這盤棋局,成爲棋手,不過吳起的嗅覺告訴他。
這盤棋局,或許魏王也隻是一個棋子而已。
這種嗅覺救了吳起不知道多少次,所以他很堅信自己的嗅覺不會錯。
看着眼前的這位老将軍,吳起眼神中跳過的一抹譏諷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說。
這位老将軍這些年以來爲魏國四處征戰,爲了當代魏王保駕護航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惜到了現在老将軍卻還不知道,他自己早就被忠于的魏王給當作了棄子。
不過自己這樣想又有什麽意思呢?
老将軍是棄子,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而且,趙國這樣做,他們魏國這樣做。
韓國,會不會也是這個想法呢?
吳起的苦笑,讓他有些黯然神傷。
他何嘗不想赢下這場戰争,南離帝國對中原諸國留下的恐懼,實在是太過于記憶深刻了,他何嘗不想推翻這恐懼。
但是,他的無力感,卻讓他不知所措。
韓國派來的北海水師,實際上是最容易渾水摸魚的。
南離方面除非是調來萬人的荊州水師,否則的話拿北海水師也就不會有什麽辦法,最多隻能做到小打小鬧的場面。
那樣的話對北海水師的損失也是很容易降低不少成的。
或許是,韓王猜出來了趙魏兩國的舉動,才這樣做的吧。
“大人的意思,我等就不管那趙騎了嗎?”
老将軍的面色有些沉悶,從吳起的話中他可以聽出來,關于那千餘的趙騎的事情吳起是老早就知道了的,但是直到今日被自己連續問了好幾番後才跟自己說。
這樣的話,倘若那千餘趙騎真的折在了前面,自己的内心反而會因爲提前知道這件事而有一些内疚。
吳起仿佛也是看出來了老将軍心中所想,他抿嘴一笑,有些坦然的看着老将軍說道
“老将軍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難不成老将軍現在想下令中軍繼續趕路嗎?要知道,先鋒騎兵可是一路都沒有留下過任何記号的。”
聽到了吳起說了這話,老将軍的面色從自責慢慢的變得有了一些氣憤起來。
是啊,就算是自己知道了這件事又有何妨?
那些家夥一路上任何的标記都沒有留下,而且看樣子與中軍拉開了不小的距離,這樣的話縱使是自己知道了内情又能怎麽辦?
哼哼,這片地方老夫又不熟悉,手上可是有萬餘中軍士卒,老夫可不能将這些小夥子們給帶的迷路。
那些家夥,就讓他們聽天由命吧。
無論是覆滅也好還是如何,都與老夫無關。
吳起的這話,讓老将軍對那千餘的趙騎又燃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
自己明明才是這支偏師的将軍,按理說無論是先鋒軍還是中軍,掌握權都在我的手中,然而自從偏師從新野開拔以來,那趙國騎兵就直接不見了蹤影,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要老将軍現在心中的想法,
那夥趙國騎兵最好現在就被南離的伏兵給襲擊,然後全軍覆沒也毫不爲過。
一夥敗類而已,哪來的底氣。
老将軍的臉色被怒火氣的漲紅,吳起看到了之後搖着頭微微一笑。
而就在這個時候,馬車外面卻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吳起和老将軍同時都皺了皺眉,老将軍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在想起來還有吳起的時候他這才對着吳起壓低語調說道
“大人且歇息,老夫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吳起點了點頭,輕輕揮了揮手,平淡的說道
“老将軍且去吧。”
緊接着,老将軍彎起了身,撩開馬車的簾子就走了出去,順着聲音的來源出,老将軍走了一會兒之後,看着前面聚在一起的人群,心中有些不悅,道
“都聚在這裏幹什麽?”
隻見老将軍話音剛落,這些聚在一起的聯軍士卒就自覺的爲老将軍散開了一條路,其中一個千人将模樣的将軍走上前來對着老将軍拱手一輯,恭敬的說道
“回禀将軍,事情有些複雜,老将軍您還是自行上前查看吧。”
聽聞此言,老将軍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看了這千人将一眼之後,老将軍這才上前繼續走去,而他的視線中,也慢慢的浮現出來了這樣的一幕。
隻見李牧整個人癱軟在一匹白馬的身上,整個人有氣無力的,在看見老将軍的身影了之後,李牧慘烈的一笑,擡起了他的眼皮,想要活動,但是卻好像全身都沒了力氣一樣。
老将軍看到了這一幕,暗道糟了。
該不會真的被自己一語成谶了吧?
這下子老将軍可有些慌了,趕忙上前,扶住李牧的半截身子,将李牧從白馬上抱了下來,看着李牧這蒼白的臉頰,老将軍心中頓時就有些七上八下,忍不住的問道
“五百将?五百将?你怎麽搞成這副樣子了?其他的人呢?你們的千人将呢?”
隻見李牧的聲音沙啞的說了一些話,但是因爲他身子的虛弱,導緻他說的這些話,老将軍是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看着老将軍困惑的眼神,李牧若有若無的微弱呼吸緩慢的搖晃了幾下自己的腦袋。
看着李牧這樣,老将軍心中已經确定了七八成。
看來那夥趙國騎兵,果真遭遇了南離的伏兵,看現在這樣,應該是下場并不好啊。
老将軍回頭看向這些圍觀的聯軍士卒,怒罵一聲
“還不快來人扶五百人将去歇息,都愣着幹什麽?死了嗎?”
老将軍的這一怒吼,這才将這些看熱鬧的聯軍士卒們的心思拽了回來,在幾個士卒的幫襯下,他們将李牧扶了起來,而一旁的聯軍士卒們也是自覺的爲他們讓開了一條道路。
看着李牧的背影,老将軍面如死灰,看着一旁的聯軍千人将湊了過來,老将軍小聲的對着其吩咐道
“此事務必保密,知道嗎?”
聯軍千人将瘋狂的點着頭,那些圍觀的士卒不知道李牧的身份,可是他卻知道啊,既然李牧現在成了這副樣子,那肯定是前面出了什麽事。
“另外,你再去請軍醫過來去給李将軍查看一下身體,知道了嗎?做這件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