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老帥劇烈的咳嗽聲,從營帳裏面時不時的向外傳着。
而營帳外面,一臉擔憂神情的艾嵩握緊了手中的拳頭,要不是門口白家親衛的人攔住,他艾嵩早就沖入了營帳。
“你們,你們都是跟随爺爺二十多年的老人了,爲什麽不讓我進去看看爺爺的身體情況?爺爺他一直都在咳嗽你們聽不到嗎!?”
艾嵩對着面前的這兩個白家親衛手指指着他們,語氣怒不可遏的質問着他們。
“少主,這是老帥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老帥的營帳。”
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白家親衛面容死寂一般的面無表情說出了這話。
但是緊接着,艾嵩後退了一步,順勢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利劍,直接指向這名親衛的脖頸,滿腔怒火的大吼道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裏面的人不止是我的爺爺,他也是你們跟随了二十幾年的元帥,你們,你們的耳朵都是聾了嗎?你們聽不到我爺爺他在咳嗽嗎?”
要是普通的咳嗽也就算了,但是白家老帥這都快要将肺都咳出來的架勢,屬實是無法讓艾嵩不擔心。
“少主,請遵從老帥的命令,您無論怎麽威脅我都是沒有用的。”
等待着艾嵩的,仍然是這古闆的回複。
艾嵩再也忍不住了,他胳膊肘一動,手中長劍應聲而劃過天際,直刺這名親衛的左肩。
這充滿着怒意的一劍,但是艾嵩卻還沒有被怒氣沖昏了頭腦,所以他的這一劍所刺的方向也就從了脖頸的要害處變成了左肩。
他隻是想逼退這二人。
然而這實打實的一劍,隻聽見一道清脆的金屬碰撞摩擦的聲音響過之後。
隻見艾嵩手中的長劍,早已不在了他的手中。
另外一名這麽久以來一直沒有吭聲的白家親衛手上,不知何時,竟然将艾嵩的長劍給奪了過來,此時的他正在手中把玩着這長劍。
“你!快把我的劍還給我!”
艾嵩怒吼道。
“少主,您現在都已經對我們二人拔劍相向了,怎麽?我把你的武器搶了過來,你就無計可施了嗎?”
這人正眼都沒有看艾嵩一眼,語氣裏面也有些嘲諷的意味在裏面。
“你,你。”
艾嵩聽聞這嘲諷意味十足的話語傳入耳中,雙拳一握,腳掌暗自使力,一記直拳直接就要砸向這人的臉上。
然而,下一秒之後,艾嵩的這氣力十足的一拳,卻被那年紀較大的白家親衛給輕松的用手掌接了下來。
死死的捏着艾嵩的拳頭,無論艾嵩怎麽的掙紮,如何的使力,哪怕是調動了内力,仍舊紋絲不動,絲毫掙脫不開這人的手掌,到最後搞得艾嵩的臉都被漲的通紅了,也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少主,您先冷靜下來可好?”
年老的這白家親衛皺了皺眉頭,有些無奈的看向艾嵩如此說道
“您以爲老帥他這般狀态我們會不擔心?錯,未經老帥允許不讓其他人進去,就是
老帥染病之後下的一條死命令。”
“染,染病?”
艾嵩捕捉到了這人話語之中的重要訊息,下意識的喃喃自語道了出來後,猛地一回神,雙眸瞳孔一縮,聲調微微顫抖的說道
“爺爺他,染上了什麽病?”
就是艾嵩問出這話的同時,那個拿着艾嵩長劍把玩的白家親衛用胳膊肘搗了一下自己這個老大哥,對着他瞪了個眼,小聲的說道
“你怎麽把老帥染病的事給說出來了?”
“無事,少主知道此事也是應該的。”
緊接着,看着艾嵩慢慢冷靜下來的神色,年老的這白家親衛松開了握着艾嵩拳頭的手掌,壓低了自己的音調,對着艾嵩小聲的說道
“天羅針。”
艾嵩臉色瞬間蒼白,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天羅針的威名,在南離,不,在整個南方大陸,無論是上一輩的老人還是這一代的人們,對于天羅針曾經留下的一樁又一樁鐵一樣的事實來講,都可以談得上一個聞風喪膽之稱。
怎麽會?
自己爺爺,怎麽會染上了天羅針?
這玩意,這玩意不是被國内那些家夥給保管的嚴嚴實實的嗎?
可是,可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讓自己的爺爺染上了此毒。
艾嵩方寸大亂,雙腿也瞬間的站不穩了身子,險些就要倒了下去,還好一旁的白家親衛眼疾手快,連忙攙住了艾嵩。
年老的這位白家親衛安慰的語氣沉聲對着艾嵩說道
“少主,您且放寬心,老帥已經将天羅針的毒素給運用内力暫時壓制了下去,現在看來應是可以支撐個吧月的,在老帥出事的當天,親衛裏就派遣了一人火速趕回金陵去請姬供奉前來醫治老帥了,算算日子,姬供奉現在應該就在來的路上了,沒什麽,時間事可以來得及的,少主。”
但是說了這麽多,艾嵩此時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現在腦海裏,就隻充斥着有關于白家老帥身染天羅針這幾個字眼不停的在他的腦海裏閃爍着,跳動着。
艾嵩的雙目漸漸的失神,變得空洞。
那把玩着長劍的白家親衛此時将長劍插回了艾嵩腰間的劍鞘,見艾嵩對此也沒有任何的反應,歎了口氣,看向自己的這老大哥,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少主他估計也是一時接受不了這件事,算了,我還是将少主扶回少主的帳篷裏面吧,你好好看好,可别讓人溜進去了。”
說罷,這人一把手搭在了艾嵩的肩膀上,就帶動着艾嵩轉身往前面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而艾嵩,這時候也跟個提線木偶一樣,雙目空洞沒有任何神色,面容也是看不出什麽别的東西,整個人就這麽,被這名白家親衛給帶着往前走。
而看着這二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年老的這名白家親衛無可奈何的神情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然而緊接着他身後的營帳裏面就傳來了一道虛弱的聲音。
“是,嵩兒嗎?”
這名白家親衛皺了皺眉頭,他自然聽得出來這
是老帥的聲音,閉目思索了一陣子之後,很快的,他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來了一枚小棋子插在泥土上,一隻手掌調動着内力微微向着小棋子一震,緊接着他便轉身小跑着掀開簾子進入了營帳。
“是,嵩兒在外面嗎?”
而營帳裏面此時的白家老帥則是與半個多月之前初到這裏的樣子的差别宛若雲泥。
現在的他,臉上的老人斑盡顯無疑,頭發也是披散在外,整個人也褪去了甲胄,換上了一身寬大的長袍,半個身子趴附在桌子上,借着跳動着的燭火,雙眸渾濁的想要努力的觀察着上面的地圖。
在看見這名親衛進入營帳後,白家老帥擡起了頭,語氣虛弱的說道
”剛剛在外面大喊大叫的,是嵩兒嗎?“
”是的老帥,是少主沒錯,少主他這幾日一直在帳外如此這般,到了今日,少主應是失卻了耐心,想要直接沖入營帳,最後還是被我們二人攔下了。“
”嵩兒他,還是這麽的沖動啊,咳咳咳,還是穩不住自己的心境,咳,現在,怎麽又安靜下來了,嵩兒他如何了?”
“請老帥恕罪,我剛剛,告知了少主您身染天羅針的事,少主也是因爲得知了這件事,一瞬間整個人失了神,是白狼他将少主送回帳篷的。”
這白家親衛說到此處跪了下來,雙手一拱,低下頭,雖然他在外面說的是艾嵩知不知道此事無事,但是終歸這件事白家老帥還是沒有任何的意思表露而出,他這樣的擅自決定,實乃罪過。
然而,意想之中的責罰沒有出現,白家老帥卻是輕笑了一聲,但是笑了沒多久,就變成了咳嗽。
“你啊你,此事有什麽大不了的,嵩兒他遲早也是要知道此事的,告知了也無妨,嵩兒他要是因爲老頭子我出了事就變得方寸大亂失神落魄怎麽也找不回來,那麽就證明嵩兒還是沒有長大,還需要磨砺。”
語氣虛弱,聲音沙啞,白家老帥現在,哪裏還看得出來半分的威嚴和氣勢,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了白家老帥現在的這個模樣,甚至都以爲自己看見的是一個人到末年的風燭老人一樣。
這名白家親衛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但是頭還是低着,他語氣裏面有些自責的說道
“老帥,是我無能,竟然讓天羅針刺入了您的體内。”
白家老帥艱難的擡了起來自己的手擺了擺,沙啞的說道
“此事怪不到你的頭上,是老頭子太放松警惕了,呵呵,沒想到國内的那些家夥到了現在這個年頭還是賊心不死啊,天羅針,都用到了老頭子的身上。”
白家老帥頓了頓,現在的他不止臉色蒼白,嘴唇也是一樣,整張臉頰完全看不到任何的紅潤在裏面。
“是我們太放松了,原本以爲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些家夥也該收起了那份心思,哈哈哈,咳咳,沒成想到頭來還是算錯了一步,那些家夥,還是賊心不死,而我們,也是如同當年的那樣遭受他們的忌憚。”
而且,應該也不止老頭子這邊,出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