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主,項将軍的信。”
傳令官一路小跑到周敦頤的跟前,恭恭敬敬的将一封信紙交給了周敦頤。
周敦頤接過之後打開信張,抽出一張信紙之後細細的翻看了一陣子之後輕輕的點了點頭,随後擺了擺手,待得傳令官退出營帳後周敦頤這才将信紙丢在案闆上,輕笑着對周圍的幾位軍官說道
“這項末,可真是寶刀未老,這不,剛到天柱山就給本帥送來一份大禮,諸位看看吧。“
聽着周敦頤如此說,這些軍官們自然是聽不懂什麽,紛紛上前拿起那信紙衆人湊到一起看了幾眼後這才有些感慨的說道
“不愧是名門項家的翹楚,項末将軍這一仗打的簡直漂亮。”
“是啊,項末将軍這應變的能力,放在我等身上的話,怕是現在已經是在收攏潰兵撤回國内的路上了。”
周敦頤笑而不語,項末這信上,寫的是他率領麾下兩軍剛剛到達天柱山的時候就遭遇到了埋伏,看樣子東巽的這些伏兵好像早有準備一樣,就連在項末率領兩軍去往天柱山的路上,都設下了數隊伏兵以待前後夾擊項末軍隊。
虧得項末提前察覺到了一些不對,來了一手反包圍,項末自己更是親自上陣殺敵,好在項末調動的那兩軍裏面有一軍是周敦頤從南離金陵主戰軍團裏面抽調出來的士卒,戰鬥力極強,這才擋住了東巽軍隊的沖鋒,而後在項末的帶領下,這一戰的斬首達到三千級,繳獲皮甲千餘,自身損失百人,倒是一場漂亮的勝仗。
但是勝仗歸勝仗,讓周敦頤笑而不語的則是更深層次的原因。
天柱山的地點夾在南離東巽兩國中間,東巽軍隊正常來說是根本犯不上大老遠跑到這麽一個地點來扔下軍隊駐守的,因爲天柱山的地形原因,南離用來駐軍防守的話倒是不錯,但是東巽的話,隻能說是空耗兵力。
更何況,項末帶兵駐守天柱山,行蹤也壓根不可能如此輕松的就被東巽偵察到,更不用說東巽在那裏設下的伏兵是早有準備。
最大的可能就是,軍隊裏面,有奸細。
否則的話,東巽那些沒見過什麽世面的軍隊将領,絕對不可能派兵駐守天柱山。
當然,還有可能就是東巽軍隊真就有傻子,但是項末信中也說了,埋伏他們的軍隊數量足足有四軍以上的數量。
四軍是什麽概念?
一軍的滿編制是六千人,四軍也就是兩萬四千人,東巽軍隊能下達調動這種數量軍隊的将領,隻有申包胥現在有這個權利。
申包胥會犯這種傻子的錯誤?不可能的,雖然未曾見面,但是周敦頤已經将申包胥放在了年輕俊才的一欄上,這種人會犯這種錯誤?那簡直就是破天荒。
所以說,奸細,肯定是有奸細向東巽,向申包胥透露了他那日的命令。
而最有可能的,就是當日參加軍議的所有高級軍官,至于下面的那些士卒們,他們當時壓根就聽不清周敦頤的下達命令的聲音,而且他們也是在臨行出發前一個時辰才知道此行的任務和目的地。
看着一位軍官不說話,面色有些不對勁,周敦頤頓時起了好奇心,對着他問道
“對此,你有何看法?”
那位軍官也正是前幾日與黃老将軍夜談許久的校尉,最初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他面色一滞,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提前給東巽傳遞了消息,可是最終卻是東巽卻輸掉了這場小戰役,忽地,他正開始陷入自我懷疑,懷疑他東巽和南離的軍隊當真差距就如此之大的時候,周敦頤的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倒是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強裝鎮定,裝作無事的冷靜分析說道
“項末将軍打赢此戰是好事不假,但是軍主,我認爲我們需要談論的事情應該不隻是談論此戰的輸或赢,而是我們應該注意的是,爲何東巽會在天柱山提前埋下伏兵,這點,我覺得我們需要探讨一下原因。”
啪啪啪
周敦頤鼓了鼓掌,略帶欣賞意味的看向這校尉,問道
“不錯,你叫什麽名字?”
“屬下蔣幹,現如今擔任軍中校尉一職。”
蔣幹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周敦頤微微點了點頭,而後再度環視一圈這些軍官們,用手指叩了叩案闆,加重了語氣對着這些軍官說道
“好了,你們這些家夥,看來真是溫柔鄉呆久了,現在說說你們的意見吧。”
看着周敦頤不再看向自己,蔣幹趁人不注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在自己反應快,靈機一動提前點出了這個訊息,也算是暫時的将自己從周敦頤接下來要懷疑的人群裏面給摘了出來,還好還好。
“軍主,是不是那東巽主帥腦子抽抽了?他們也想搶占天柱山來作爲橋頭堡?”
那憨厚的壯漢軍官沒怎麽思考,直接就發出了此言,但是這句話一出,引來的卻是其他軍官們的大笑。
“你這莽漢,我看你腦子才抽抽了,還橋頭堡,這天柱山的地形對他們東巽來說算得上什麽橋頭堡,盡會給這邊鬧笑話。”
“可不是嘛,牛将軍,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做好本職吧,這種動腦子的事情,你就好好呆着别說話了。”
看着這些人開始嘲笑牛将軍,周敦頤面色一冷,這些軍官們也頓時察覺到了自己軍主的神色變化,而後也就止住了自己的笑聲憋住了嘴巴。
周敦頤冷哼一聲,而後再度看向蔣幹,道
“你說。”
蔣幹面色不變,先是對着衆人拱了一輯,而後才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
”屬下認爲,目前最有可能的便是,軍中有東巽安插的奸細,否則的話,東巽斷然不在天柱山設下伏兵,天柱山一地,在此場戰役之中對于東巽來說毫無任何利用價值,東巽主帥如若不是提前得知消息的話,調兵搶占天柱山,是萬萬不可能的。“
好苗子,不錯。
周敦頤面色這才緩和了不少,但是看向其他軍官們的眼神還是冷然,對這些軍官們接下來說話的語氣也明顯的不悅
“好了,給本帥收起那些臭毛病,好好的給我發表自己的看法,也可以說,給本帥一個合理的解釋。”
然而接下來的,卻是久久的沉寂,這些軍官們,大家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沒一個人主動吭聲說出第一句話。
大家都不傻,自家軍主現如今的這話茬就是讓大家夥出來自證清白,無論說的話是真
是假,周敦頤要的,隻是他們現在出來表個态,僅此而已。
但是現在大家夥都在糾結犯難,誰都不想當那個出頭鳥,不是說出頭鳥就怎麽這麽着,他們現在的直覺就是,自己不要第一個跳出來給軍主解釋。
但是誰也沒想到,這些家夥們的想法竟然是一個樣,大家夥都不想第一個跳出來,于是乎這一幕就出現了,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周敦頤的手掌已經握成了拳頭,爆出了青筋,一拳砸在了案闆上,将這厚重的案闆砸出了一個凹陷下去的坑。
下一秒,看這些家夥還沒有人吭聲,都低着頭,周敦頤現在是真的想沖上前去把這些家夥每個人來一拳,但是周敦頤克制住了這個沖動。
于是乎,周敦頤面色鐵青的也一聲不吭,走出了營帳。
營帳裏面,隻留下這些軍官們面面相觑。
但是面面相觑的時間還沒多久,周敦頤又回來了,隻不過這次回來的同時,周敦頤的身後跟着的,正是那軍法官。
待得周敦頤坐在椅子上,這些軍官們此時看到了那站在周敦頤身後閉目養神的軍法官也慌了神,一個接一個的紛紛想開口解釋,但周敦頤卻瞪了一眼他們,而後緊接着,周敦頤看向蔣幹,問道
“如你所見,既然天柱山的駐軍已然暴露,那麽我軍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軍主,在下不過一校尉,何德何能可以決策大軍行軍安排。”
蔣幹連忙如此回答道。
這就是一個坑,周敦頤這一回來就找上自己貿然問出這個話茬,自己要是傻愣愣的接了話茬暢所欲言的話,那麽自己好不容易才将自己摘出來,一旦接了話茬的話,自己就又登上了周敦頤的懷疑名單。
自己一個校尉,而且現在的身份也是沒什麽背景,更不是一些南離上将的親信之類,周敦頤一個名帥憑什麽問你如何安排大軍行軍的事?
周敦頤皺了皺眉頭,而後繼續說道
“沒事,本帥允你發表自己的意見。”
聽到周敦頤這麽說,蔣幹才沉聲說道
“原先軍主您駐兵天柱山的原因是因爲天柱山在我軍手中的話進可攻退可守,是一處不可多得的戰略寶地,然現在軍情洩露,天柱山的進可攻便喪失掉了,如此的話,我軍便少了一大助力,屬下鬥膽提議,軍主調動荊州水軍作爲後備援助,在嶽陽縣安排一軍,人數不用過多,一兩千人即可,這樣的話,我軍便可再度恢複先前的第二戰線。”
周敦頤雙眼微眯,看着蔣幹的眼神有了些許的變化,随後繼續問道
“如你所見,誰可駐守嶽陽?”
蔣幹心中頓時一喜,原本以爲此事還需要借助那人的手段才可,沒成想現如今便讓機會來到了自己的面前,真是天助我也。
“屬下鬥膽,黃蓋黃老将軍可擔此職。”
“黃蓋,嗎?”
周敦頤沉思了一會兒後,看向那些沒吭聲的軍官們,點了點頭,道
“可,下令,命黃蓋率領麾下偏師明日辰時趕赴嶽陽縣,荊州水軍,本帥親自書信一封由黃蓋送去荊州水軍大營。”
蔣幹眼睛一亮。
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