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二十軍棍便打完了,這二十軍棍每一棍都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黃将軍的後背上,那每一棍的氣力結實的,哪怕是性子剛硬如黃老将軍這般的人身上。
最開始的那幾棍,黃老将軍咬着自己的牙雙手死死的拽着木凳,兩隻手掌上的青筋暴起,無論那軍棍如何的打在他的後背上,黃老将軍最多都隻是悶哼一聲愣是不叫出來一聲,不過到了最後那一棍的時候,黃老将軍最終還是忍不住,叫了出聲。
那凄厲的慘叫聲聲響之大,傳遍了大半片軍營,哪怕是夜幕時分,在火光的映射下,黃老将軍此時的狀态也不是多麽好。
那張老臉上布滿了汗水,臉部抽搐着,整個人的身子就這麽幹趴在地上,像是一個死人一般紋絲不動,顯然的,黃老将軍還沒有從剛剛的那二十軍棍之下緩過來神。
“軍主,您這,此舉是否太過于嚴厲。”
一位長相普通的校尉面色有些不對,想上前看看黃老将軍的狀态,可是卻又有些不敢動彈,最終猶豫再三之後隻得向着如鐵塔一樣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周敦頤拱手道出此話。
周敦頤那冷漠的雙眸瞥向說這話的那校尉,擡起了一隻手,便從一旁走出了兩位士卒走到了黃老将軍的身旁,攙起來了黃老将軍,周敦頤就這麽冷漠的看向黃老将軍那鐵青的臉色,輕飄飄的譏諷道
“黃将軍,你看,這還有人想要爲你求情?”
“那王爺何不也賞他十五軍棍。”
黃老将軍面色鐵青的不像話,語氣也變得怒氣滿滿,而後在兩位士卒的幫助下轉身看了一眼剛剛給自己求情的三位軍官,他們現在的情形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去。
“那就,如黃将軍所願,軍法官。”
周敦頤冷笑一聲,軍法官聽到了周敦頤的呼喚之後看向那校尉的眼神一淡,從剛剛負責行刑的士卒手上接過軍棍,走到了那校尉身前,那校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軍法官兩三下打倒在了地上。
看着那叫聲不停的校尉,周敦頤眼神之中閃爍過一絲明亮,而後對着左右軍官們說道
“今晚的會議就到這了,諸位都忙自己的去吧,項末和李将軍,明日便要開拔了,今日還是早些歇息的好。”
說罷,周敦頤轉身回了大帳,回去的路上一隻手掌還拍在了項末的肩膀上,意味深長的拍了拍。
待得周敦頤進入大帳後,這些軍官們才紛紛走到了這幾位挨過軍棍的同僚們身旁,你一言我一語的噓寒問暖,而隻見黃将軍語氣怒不可遏的瞪着那大帳,低聲說道
“哼,此間事罷,我定要向我那錦衣衛的弟弟好好查查你的底子,非得讓你身敗名裂不可。”
而這話,卻被那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校尉聽的一清二楚,同時的,這校尉的嘴角也微微的向上一揚。
過了半個時辰後,黃老将軍躺在自己的卧榻上,此時的他早已卸下了身上的铠甲,隻見黃老将軍的後背上一片青一片黑的,這軍棍之威,倒是讓黃老将軍這身子受了不少苦。
正當黃老将軍躺在卧榻上準備吹滅蠟燭入睡的時候,突然,營帳的簾子被人從外面撩開了,緊接着下一秒,那剛剛挨了軍棍的校尉半彎着身子佝偻着腰走進了營帳,看見了黃老将軍那後背的模樣之後,這校尉連忙走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打開了藥瓶,緊接着坐到了黃老将軍的卧榻邊上,一邊給黃老将軍上着
藥,一邊語氣有些埋怨的意味說道
“老将軍啊,您這是何必呢,軍主他是什麽身份您又不是不知道,道個歉就好了,您何必還要與軍主犟嘴呢?”
黃老将軍悶哼了幾聲之後這才咬着牙說道
“那周王爺,要不是本将軍看在他以前爲我南離立下過大功的話,本将才不會那般的語氣,本将早都指着他鼻子罵他了,還道歉?叫我看,周敦頤當年隻不過是機緣湊巧才赢下了那一場大戰,現在,呵呵,他周敦頤遲早要爲自己的自大而付出沉重的代價!”
看着黃老将軍都罵了出來,這校尉心中頓時一喜,連忙添油加醋有些不嫌事大的說道
“可不是嘛,軍主他這回做的事卻是是有些欠缺考慮了,軍主他要是聽得進去黃老将軍您的話,那打赢東巽豈不是手到擒來嗎?唉,果然軍主他還是年紀大了,闊别戰場多年,就連最基本的戰争嗅覺都沒有了。”
黃老将軍冷哼一聲,聽着這校尉恭維自己的話語,滿不在乎的繼續說道
“照我看,周敦頤就是在金陵那溫柔鄉裏面呆的太久了,這可是戰場,拼命的地方,他周敦頤早就沒了當年的熱血,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從紙醉金迷生活中還沒走出來的纨绔罷了,就他這麽安排下來,我南離此戰必然危矣。”
到了這個時候,那校尉将藥瓶放回了桌子上,走到了營帳門口,撩開簾子向外看了兩眼,發覺沒人之後,這才重新走回到了黃老将軍身旁,蹲了下來,那張臉頰湊到了黃老将軍耳旁,輕聲說道
“既然黃老将軍對這場戰争的前景不是很看好,那何必還要爲南離繼續賣命呢?黃老将軍您這樣的上将人才,何不早早的給自己留條後路。”
黃老将軍聽聞此話,扭頭看向這校尉,見這校尉意味不明的笑容,黃老将軍試探性的開口詢問道
“何爲,後路?”
“黃老将軍今日頂撞軍主便遭此下場,可見軍主他的性格并不是傳言中的那般溫文爾雅,相反的,軍主他應事十分在乎面子且記仇之人,既然如此,黃老将軍就不擔心日後會再次被軍主他以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開罪與您?”
校尉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來了一枚小章,放在了黃老将軍的眼前,笑眯眯的繼續說道
“實不相瞞黃老将軍,我乃是東巽帝國軍機府參事,此次潛入南離軍營隻爲打探一些消息,可今日卻讓我見到了如此憤憤不公之事,我實在是爲黃老将軍你這樣的優秀将領遭此不平而歎息,因爲似您這般的事情,在我東巽建國以來從來未曾發生過一次。”
“東巽軍機府?!你,你,你就不怕本将現在大喊一聲,而後你下一秒就會身首異處?”
黃老将軍面色頓時大變,此時的他怎麽還看不明白,面前的這校尉,就是東巽派來刺探軍情的間諜。
“如若黃老将軍那般作态的話,那我也就無可奈何,隻能歎息一聲世道不公,南離主帥這樣刑罰上将,卻仍然可以獲得上将的忠心,但我東巽對待将軍待遇如此之好卻是那般,實乃是天道不公。”
說出了自己真實身份之後,這校尉也壓根不慌,隻是有些感傷的看向黃老将軍,這充滿着真情實意的話語,倒是讓黃老将軍看不出半分真假。
“忠心?本将忠的是我南離,而不是他周敦頤。”
黃老将軍說出此話的時候語氣明顯有些不足,
因爲這十幾年來的南離戰事,主帥要麽就是周敦頤本人要麽就是與周敦頤有什麽關系的人,而且再加上周敦頤本身也算是南離皇室在民間的代言人,說不忠于周敦頤,不過倒也是句實話了。
“黃老将軍,南離這些年如何對待你們南方州部的我們東巽也看在眼裏,我們軍機府裏面收錄了不少關于南離其他州部如何虐待你們南方州部出身的官員将領的事件,黃老将軍,這樣的一個南離,您還願意如此愚忠下去嗎?”
校尉一陣見血的抓住了根源,點破了黃老将軍的出身,據他所知,面前的這黃老将軍是南離荊州出身,當然,不是出自江陵城,而是出自一個不出名的偏僻小縣城,這些年來,因爲這樣的出身,這黃老将軍也受到了許多不公的待遇。
見黃老将軍對此默不作聲,校尉就覺得自己有了些機會,再度向黃老将軍抛出橄榄枝耐心的說道
“黃老将軍,相信在下,您完全不用擔心任何身後的問題,待得此戰落幕,在下擔保我東巽定會許黃老将軍您遠超現在的榮華富貴,到了那個時候,我東巽還會将一支真正的軍團交在老将軍您的手上來統帥,而且我東巽國内可沒有南離的那般歧視之意,老将軍您到了我們東巽之後完全不用擔心因爲出身的問題而遭到一些人的诋毀和謾罵。”
“可...”
黃老将軍此時也有些動了心,但是卻又欲言又止。
但這校尉卻是抓住了黃老将軍的猶豫思考時機再下了一劑猛藥
“老将軍,我東巽國内,可是有過将軍憑借軍功獲封王爵的,在下再次向您擔保,王爵在下不敢說,但是隻要老将軍您投我東巽的話,侯爵定當不會少了您的,到了日後老将軍您再憑借自己的本事,王爵什麽的,那也不是不可以啊”
黃老将軍在聽到王爵之後雙眸一亮,這,這個誘惑倒是十分之大了,爵位這些,對他這種再戰場上打了大半輩子仗還沒有獲封真正爵位的老将來說,簡直就像是在沙漠之中看到了一汪清泉一樣。
“幹,既然如此,本将便投了你東巽,在南離這受的鳥氣,本将早就不想受了,說吧,需要本将做什麽?”
這校尉頓時面露喜色,成功了,自己這倒是給此行刺探軍情收到了一個意外之喜,不過緊接着,校尉恢複了神色,将那小章重新放回了自己的懷中,附在黃老将軍的耳旁,小聲的細細說道
“老将軍您不是手底下有一支編制三千人的偏師,今日之時老将軍您在會議上提到了駐防嶽陽縣城的事,我會找人去辦,過不了幾日周敦頤便會答應此事,到時候老将軍您我二人再煽風點火拉攏一些軍官,推舉您帶兵駐守嶽陽縣城,如此的話,日後戰場之上,老将軍您可操作的空間可就大了許多。”
“你找人去辦?本将随口一提就讓周敦頤那般的不應,你有什麽辦法可以讓周敦頤他答應下來此事?”
黃老将軍一臉疑惑的看着這校尉。
隻見校尉神秘莫測的一笑,挑了挑自己的眉毛,眉飛色舞的說道
“這點老将軍您就大可不必操心了,總之,老将軍您隻需要靜靜的等待周敦頤下命令便好,剩下的,就交給在下去處理。”
說罷,校尉起身替黃老将軍蓋上了被子,走到了營帳門口撩開了簾子,臨走前對着黃老将軍說了最後一句話
“老将軍,您可不要自斷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