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疑反應過來,往前走了一步,在那還在燃燒着的馬車火光的映照下,他那張稚嫩的臉龐顯露的一清二楚。
清晰的看到周不疑之後,那幾十名羽林騎明顯變得有些猶豫了起來,原本已經舉起的騎槍也慢慢的放了下來。
沒過一會兒,那羽林騎之中有一人翻身下馬,将自己手中的騎槍扔給了一旁的隊友,徑直走向周不疑面前。
“不疑少爺?您真的是不疑少爺?”
即便是這人的臉頰被面罩遮擋住之路出來一對眼眸,但他說這話時面色的激動,周不疑也感覺的出來。
“你是,趙叔?”
在這人接近到周不疑身旁的時候,周不疑莫名的從這人身上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故此詢問道。
而被周不疑稱爲趙叔的這人看見周不疑認出了自己,面色大喜,直接揭掉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那張外人看起來十分兇狠且還有着刀疤的臉。
“果然是世子殿下,可是,世子殿下您怎麽會在這兒?”
趙叔面色變得警惕了起來,雙眼掃了一下面無表情的苦木和尴尬的笑着的忽地笑。
這兩個人,看着好像也有點眼熟。
嘶!
趙叔突然瞥見了苦木手中的苦寒劍和忽地笑背後還在隐隐作響的扶桑弓。
“苦木?忽地笑?”
趙叔試探的對着這二人詢問着
苦木二人點了點頭
趙叔瞬間面色一變,咬了咬嘴唇,伸出手掌對着前面的那些正在慢慢集結起來的士卒行了一個手勢。
那幾十名羽林騎再次舉起了騎槍,雙腿一夾胯下駿馬,直接沖向那些士卒之中,如同群狼沖進了羊群之中,展開了一面倒的殘忍殺戮。
忽地笑狡黠的扭頭望着那場不成正比的殺戮笑了笑。
苦木此時則是閉上了雙眼調整自己的氣息,剛剛的那一刹那自己從苦寒劍之中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戮欲望,如果不是這突然出現的羽林騎,恐怕自己根本不會有時間來壓制住這股欲望。
而周不疑看着那極爲血腥的畫面,面色鐵青,還沒看幾眼就嘔了出來。
因爲這個畫面實在是太過殘忍了,不似剛剛苦木和忽地笑那看着有些華麗的手段,這羽林騎面對那些士卒的殺戮,何止是一個幹淨利落可以形容的。
那散落一地的内髒和騎槍上還挂着的半截身子,這些久經沙場的人自然可以津津有味的看着,但自己一個年幼兒童,卻怎麽也看不下去。
趙叔上前扶住了周不疑,用自己厚厚的手掌輕輕拍着周不疑的背部,此時的他心中還在思索着别的。
自己在今早從騎都尉那裏領到的命令是來到這裏配合當地軍營展開一次軍事演習,以此來檢驗那些新兵的軍事素質。
可是在自己到了那個軍營之後,一個将領卻拿出了另一道命令,讓自己配合他們的一支小分隊來圍殲一夥劫匪。
自己剛開始還對此有些嗤之以鼻,一夥劫匪什麽時候也需要自己羽林騎出手了,當即反駁要下令回京。
但是後面那名将領卻掏出了一塊令牌,一塊讓自己不得不聽從這個離奇命令的令牌。
但即便是這樣,自己也隻是打算在一旁摸魚,畢竟身爲羽林騎的驕傲,從來都不會讓他去出手做這種事。
可是後面自己遠遠的就能感受到那兩股強烈的内力波動,剛開始還以爲是什麽通緝令上的大盜,這才帶着手下連忙趕過來準備幫忙收拾掉這些家夥。
但是自己到了之後才發現,這所謂的劫匪竟然是周王爺他老人家的世子殿下和風老王爺以及鐵箭禅師的愛徒。
知道了這夥所謂劫匪的真實身份之後,趙叔當時就想跺腳罵娘,自己這不是差點就被當刀使了嗎?
要是讓羽林騎裏面的那幾個家夥知道自己曾經幹了這檔子事,非得一個個的趕鴨子上架的把自己押到周王爺跟前讓周王爺下令處決自己。
所以爲了不讓這件事傳到那幾位大人物的耳朵裏面,那支小分隊的人,還是統統殺掉算了。
反正他們已經對世子殿下動手了,也算是犯下了大罪,我就代了刑部先殺掉他們得了,也省得他們亂說話,惹出什麽事端。
還沒過一會兒,這場一面倒的殺戮就結束了,羽林騎的那幾十個人别說有人陣亡了,就算是受傷也沒有,唯一一個家夥的胳膊擦傷了也是因爲他握着騎槍的手把自己的胳膊給擦傷了。
趙叔向着他們擺了擺手,遂後認真的盯着苦木,對他詢問道
“苦木,你可告訴我,你們兩人爲什麽會跟世子殿下出現在這裏?”
苦木吐了口氣,将苦寒劍插回自己的劍鞘,活動了一下手骨,平靜的說道
“陛下手書,你自己看吧。”
說罷,苦木從自己懷裏掏出來了那封離帝親自書寫的調令,遞給了趙叔。
趙叔攤開紙張,确認了是離帝的字迹和印玺的正确性之後,雙眼微眯,仔細的看了一番之後,又遞還給了苦木。
“那你呢”
忽地笑冷不聲的突然插了一句話詢問着趙叔,他可不相信羽林騎會無緣無故的突然出現在這個荒郊野外的地方。
“我?我們羽林騎自然是有任務在身的。”
趙叔回答的時候明顯有些不自在,說話也有些結巴,他又不是那種行事布置都極爲周道的人,他就是一個靠着自身勇武上位的武夫而已,哪裏會騙人。
忽地笑嘴角微微上揚,正要繼續出口詢問,一旁的苦木卻打斷了他,對他使了一個眼色,忽地笑這才譏笑的閉住了自己的嘴。
何必爲難一個武夫呢?反正看起來羽林騎的這些人本意是不想對他們出手的,既然如此的話,那就沒必要繼續糾結下去了,至于到底是誰下的命令,自然有人代替苦木他們去查,并且對付那些家夥。
苦木喚了一聲周不疑,彎下腰來對着周不疑小聲的說了幾句話,周不疑點了點頭,好似同意了什麽事。
“趙叔,您能接我們兩匹馬嗎?我們的馬車剛剛已經被燒得不成樣子了,那匹租來的馬兒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裏。”
周不疑乖巧的對着趙叔懇求着,眨巴着眼睛,眼神之中的期盼,看的趙叔有些不好意思拒絕。
趙叔豪爽的大笑了起來,滿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随意的點了兩個羽林騎,那兩個羽林騎的家夥就翻身下馬牽着自己的馬匹走了過來。
趙叔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對着周不疑略有深意的說道
“既是世子殿下的要求,屬下自然不會不答應,這樣吧,這兩匹黑騎就贈于世子殿下你們了,另外這個家夥”
趙叔用力的揉捏了一下那人的臂膀,頓了頓繼續說道
“這家夥也一并贈于世子殿下您了,這小子武藝不錯,天賦也看得過去,勝在一個憨厚忠誠,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好好保護好世子殿下您的。”
說完這話,趙叔也不管苦木二人的反應,翻身就上了自己的黑騎,一溜煙就騎着馬回到了羽林騎之中,好生的戴上了自己的面罩之後,回頭望着周不疑,大喊道
“那屬下就先回京了,提前祝世子殿下您一行人此行順利平安無事。”
說罷,趙叔喊了一句駕,在那幾十名羽林騎的簇擁之下,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之中。
周不疑有些尴尬的張了張嘴吧,擡着頭看向這個自己莫名其妙蹦出來的貼身護衛,詢問道
“這位大哥您?”
這家夥透過面罩恭敬的對着周不疑行了一記跪拜禮,頭顱重重的扣在地上,铿锵的說道
“殿下叫我黑十三就好了,從今以後,黑十三必定會好生保護好殿下的安全,即便是丢了在下的性命,也定然不會讓殿下您受到任何危險。”
周不疑聽到這話,腦袋有些發昏,這讓自己該怎麽辦嘛,趙叔也真是的,就借兩匹馬兒罷了,怎麽還丢給我一個人,萬一又是一個忽地笑,那我豈不是又要受欺負。
旁邊的忽地笑突然打了個噴嚏,吸了吸自己的鼻子,伸手擦了擦,看着遠處,有些不自在的自言自語道
“難不成是哪個家夥偷偷在背後罵我不成?”
看着周不疑有些爲難的樣子,苦木心中輕笑一聲,于是乎開口對着那黑十三說道
“先起來吧,這樣,以後你就叫十三了,我和忽地笑平日裏能照顧這孩子的時間并不多,你來了也省事了,照顧好這孩子,對了,關于你的内力,我想問一下。”
苦木的眉頭緊皺,正如同趙叔可以在遠處感知到他和忽地笑的内力波動,他也可以感知到身邊人的内力波動。
像忽地笑現在,體内的内力已經所剩無幾,需要一段時間來恢複,而周不疑這個小孩子,經脈還沒打通,内力也沒有開始積累,自然感知不到。
不過這個羽林騎的家夥,按理說能進羽林騎的自然都不會是什麽菜鳥,而且剛剛那個人也說了,這家夥武藝不錯天賦也有,可是爲什麽自己卻從這家夥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内力波動呢?
黑十三起了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看向苦木,憨厚的回答道
“這位大人是要問在下體内爲什麽沒有内力波動吧,其實這是因爲在下天生經脈阻斷,無論用什麽辦法也修煉不了内力,所以隻能選擇體修,來錘煉自己的身軀。”
怪不得
忽地笑咂吧咂嘴,這家夥的體格子都快高自己和苦木一個頭了,這胸膛結實的,自己感覺這羽林騎的重甲在這家夥身上穿着根本不會有什麽不适,而在這家夥自己說出來自己是體修之後,忽地笑頓時感覺這家夥說不定可能會一拳把自己錘個半死。
體修啊,這可不多見。
幾千年燧人氏還未解放人間的時候,體修确實還是當時人類修士的主要流派,因爲當時的靈氣實在是被天帝泰一給管控的死死的,哪裏有資本修煉自己的内力,不過當時人類确實有過幾位靠着體修成名的修士,據說體修修士大成之後,一拳之力可以震碎大川,但是随着後來燧人氏解放了人類之後,讓大陸上再次充滿了靈氣之後,體修也就慢慢的淡出了衆人的視野,千百年來,基本上沒有一位修士是靠着體修成名的。
苦木眉頭舒展了開來,和顔悅色的對着黑十三說道
“既然是體修的話那我就更放心了,這孩子此行就全程交給你保護了。“
說完這話,苦木翻身上了一匹馬,對着忽地笑招了招手,道
“你跟我一匹馬,十三你帶着不疑騎另一匹馬,我們要抓點緊了,雖然陛下說不着急,但是我總感覺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周不疑瞪大了雙眼,感情你們就沒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就這麽不問自己的意見就給我找了一個體格子壯的跟牛犢子一樣的怪物來保護自己?
但是礙于曾經的一些陰影,周不疑還是表現的比較乖巧,在黑十三的幫助下上了馬。
體修嗎?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