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木德老道人在道觀中剛剛用完膳,從書架上取出一篇經書,悠閑的在前院散着步,時不時看着殿中那已然生了鏽積着不少灰塵的鍾闆。
此時雖然已過午時,正是那些道士們該要修習道經的時候,可是這道觀之中卻格外的安靜,原因也無他,隻因這座道觀裏面滿打滿算也就隻有兩個道士。
一個就是木德老道士,而另一個則是那來自南離皇室的小道士了。
那個小道士天性慵懶,雖然他在道法上的天資在木德老道士眼中看來的确不凡,然而這個小道士每日用來修習道法的時間也隻有清晨的那兩個時辰。
現在這個時間,那小道士應該正在那後院睡着懶覺了吧。
木德老道士想到這裏,無奈的笑了笑,反正在他看來他自己又不是佛教的那些迂腐不堪的老秃驢,修習道法罷了,随性而爲便可,再說自己教訓那小子的次數也不少了,可還是改變不了那小子慵懶的性子,也就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忽視算了。
“啧啧啧,誰能想得到,三十年前一記拂塵平東川的木德老道士居然成了現在這個和藹可親的老頭子。”
一陣陰風刮過,那一身被黑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黑袍聖君已然是出現在了道觀大門之中,一臉譏笑的看着木德老道士。
木德老道士眉頭微微一皺,難以置信的看着黑袍聖君說道
“你這老鼠,怎麽還活着?你不是早在”
“早就死在風不平那老家夥的一劍之下了?”
木德老道士話還沒說完,黑袍聖君一眨眼閃身到他面前,緊接着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掌拍出。
木德老道士冷哼一聲,體内内力在這一瞬間激蕩而出,在自己的身子旁形成了一圈護體内力。
一掌落在那圈内力屏障之上,幾息過去,掌力已經被消散的無幾,而那護體内力除了變得有些虛浮輕微搖晃以外,并無其它變化。
黑袍聖君這才收回了右掌,咂了咂嘴,雙目如蛇目一樣陰狠的盯着木德老道士,開口說道
“看來你個老家夥實力還沒退步,那我西坤國也就放心了。”
木德老道士強裝鎮定,自己面前的這個家夥剛剛出的那一掌之力,雖然看似被自己輕松化解了,可是如果那黑袍聖君細心一點觀察就可以看出來,自己的内力在剛剛收回的那一瞬,已經是有了些許裂痕。
木德老道士面色有些不喜,看着這黑袍聖君,語氣之中有些怒意的問道
“老道士我實力怎樣關你西坤國什麽事?”
“嘿“
黑袍聖君樂了一聲,遂繞了一圈仔細看了幾眼木德老道士,有些譏諷的問道
“難不成你們東巽的那些人還沒通知你個老家夥嗎?你們東巽昨日的大朝議上,已經決定了和我西坤國組建聯軍,共讨南離不義,這場大戰将起,怎得,你個老家夥還被蒙在鼓裏?”
木德老道士咳嗽了幾聲,撇了一眼這家夥,語氣不悅的說道“此事關乎老道什麽事,老道不過是一個道士罷了,大國之間的紛争,從來都不是我輩所倡的。”
黑袍聖君白了一眼這家夥,冷笑連連,反正自己已經确定過了這個老道士的修爲并未退步,甚至有可能更勝當年,随即自覺并無呆下去的必要,便扭身施展輕功就要遁去。
而在他遁去的那一刹那,對着木德老道士留下了一句話
“别給我跟着裝什麽聖人,風不平重傷不能出手,那個老秃驢也将大禍臨頭,他南離現在還在鬧皇權糾紛,就是一個可欺的玩意,你覺得我們西坤國會作無利的事?”
待得黑袍聖君消失之後,木德老道士的面色這才變得有些愁眉苦臉。
而還沒等他有什麽動作,隻聽身後一陣樹葉擦動的聲音響起,木德老道士下意識的正要出手
“師傅,那個家夥,說的是真的嗎?”
是小道士。
木德老道士一臉懊悔的看着小道士,有些愧疚的回答道
“如果是他們的話,此事應該是真的了,風不平,他真的受了重傷....”
畢竟那黑袍聖君的來曆,他再了解不過,那可是西坤國護國五大将之一的人物,他一直以爲,這個人早在三十年前諸國聯軍圍攻南離的時候,就與剩下的那幾人慘死在風不平的劍威之下,可是現在看來。
不但他還活着,那西坤國剩下的幾個老家夥也還活的好好的,不然,他們怎麽會那麽确定風不平的消息,正是因爲那幾人之中有一個人就是曾經與伏羲氏比較蔔卦之術惜敗的家夥。
那個家夥的蔔卦之術,即便是當時的伏羲氏也是贊不絕口,甚至親口說如果論蔔卦人的運數,自己不敵這人。
而現在西坤國帶來了與東巽組建聯軍的消息,估計就是那個家夥蔔卦出了風不平重傷的原因。
那西坤國五大将,就自己所知,擅長戰鬥的與自己同一階級的就有兩人,再加上如果其西坤國當代坤帝實力也是不輸那二人,這麽看來,再加上自己東巽這邊的三位頂尖戰力,六位頂尖戰力的數量,那南離已然是落了下風。
而且西坤國雖然不是三大國之一,可是他們的軍隊數量卻冠絕大陸,雖是一國,卻可派出百萬大軍,這再加上那擅長蔔卦的五大将,隻需配上一位優秀的統帥。
如此看來,南離就有些危險了。
“師傅,那黑袍聖君,這人,很強嗎?”
木德老道士再度陷入沉思之中,最終苦笑的對着小道士點了點頭。
這黑袍聖君的戰力,雖然是跟自己同一級别的,可卻也是這一級别之中較爲拔尖的那一撮。
當年攪動大陸武道風雲的,除了一劍敗盡天下手的風不平,也有他黑袍聖君的一席之地,尋常高手,一人之力根本奈何不了他,即便是他木德老道士出手,恐怕也隻能跟這黑袍聖君勉強打一個四六開。
即便是拼的黑袍聖君重傷不能出手,自己恐怕也要當場身死道消。
說實話若論内力,他木德老道士自是不虛黑袍聖君,但是黑袍聖君之所以可以擁有當時一席之地的原因就在于,這個人的出手根本就沒有底線。
而且,這家夥的毒,也是西坤一絕,就算是自己中了這家夥下的毒,也不能大意,不然稍有不慎便是大禍。
小道士有些落寞的目光看了一眼已經無人的大門,有些懇求的看着木德老道士,道
“那師傅,您能不出手嗎?隻要師傅不出手,南離應該是無事的吧?”
木德老道士搖了搖頭,無奈的回答道
“那家夥既然說了那句話,就代表鐵箭秃驢也出了什麽事,且南離的皇權糾紛也不是什麽假事,恐怕,此次即便是老道我不參與進去,南離也危了。”
小道士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難以置信,在他的認知之中,他的母國南離一直就是一個強盛無比的大國,怎麽忽然之間,變得就像是一個軟弱可欺的國家了呢?
木德老道士的手掌輕輕放在了小道士的腦袋上,慢慢撫摸着,柔聲安慰道
“沒事的,沒事的,南離還沒那麽容易落敗,這一切都隻是猜測罷了,你且安心,師傅會盡自己所能的”
雖然嘴上是這麽安慰着的,可是木德老道士卻不由得想歎一口氣。
如果真如自己所推論的這樣,南離這次就是危在旦夕了,自己出不出手,參與或不參與進去,也起不了什麽作用了,除非自己會叛到南離陣營,可是,這又怎麽可能呢?
而到了晚上,成都城内專門用來安置外臣居住的那間客棧之中,黑袍聖君正和幾人把酒言歡。
其中一人還有些疑慮,舉着酒杯遲遲喝不下去,對着黑袍聖君問道
“那木德老道士答應出手了嗎?”
黑袍聖君擺了擺手,有些醉意的回答道
“十有八九了,大勢所逼,母國與鄰國發動戰争,他木德怎麽可能讓自己置身事外,再說了,我可是謊了一下那個老道。”
話音落罷,黑袍聖君講自己的那一席話對着衆人道出,引得衆人頓時哄笑起來。
“你個老家夥可真有一招,居然會對木德那個老家夥說鐵箭出了事,哈哈哈,就沖木德跟鐵箭那交情,這次他不出手也難咯。”
黑袍聖君聽到這話,得意的昂起了頭,對着這幾個人神秘的一笑
“而且我今日在道觀裏跟那老道短暫的交了一次手,那個老道士的修爲估摸着也就跟當年的他差不多,接我一掌還有些費力,哼,這些修道修佛的家夥,自身的戰力還真是花架子。”
那人打斷了黑袍聖君的這話,語氣有些不悅,道“你個老家夥别忘了,老夫也是修道的,那修禅的鐵箭秃驢,你個老家夥敢說自己可以拿得下他?”
黑袍聖君撇了撇嘴,雙手一攤
“好了好了,我這個打擊面确實廣了,至于那鐵箭秃驢,哼,老子雖然不敢說打得過他,但是跟他不分上下還是可以做到的,再說,那個書生不是說了,鐵箭秃驢有大災臨頭,估摸着到時候也出不了多少次手,所以老子這麽算也不算是騙了木德那個家夥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