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年輕人都被短須中年的怒喝吓得頭一縮。
英俊年輕人卻好不退讓,梗着脖子道:“就是當着我爹的面,我照樣這麽說!我就是要告訴他,時代變了!”
如果是其他人敢這樣說話,短須中年早就過去将其按住一頓胖揍了。
但這年輕人卻是他師父的幺兒,也是僅剩的一個兒子,他實在不忍。
而就在兩人僵持,中年人下不來台之際,一個負責守門的镖局弟兄卻跑了進來,看向短須中年道:“李镖頭,外面有幾個人來拜會您。”
短須中年聽了疑惑,問“他們說是什麽人了嗎?”
這镖局弟兄想了下道:“兩個年長的分别叫張占魁、尚雲祥,還有個漂亮姑娘,叫伍月,自稱無極道館館主。”
短須中年聽完,臉上怒容徹底散去,笑着道:“這三位可都是有名的武術大師,快請他們進來···不,我親自去迎接。”
說着,短須中年大步向院門處走去。
他這一走,那些年輕人立馬都将練功的兵器放了下來,帶着好奇的議論起來。
“李镖頭還認識漂亮姑娘?真是新鮮。”
“伍月,無極道觀觀主,莫不是個道姑?”
聽見師兄弟們亂猜,平時喜歡看報的宋連英不由輕哼道:“什麽道姑啊,那個伍月是天津無極道館的館主,四月份時上過報紙,說是一人連敗十三名俄國槍手,能空手接子彈。
哼,津門那邊的人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這樣的騙子也能被捧爲武術大師。”
聽了這話,有一人忍不住道:“既然上了報紙,應該不會有假吧?”
宋連英不屑一笑,“誰告訴你報紙上就都是真的?報紙上假事多了去了。”
“那這三位來找李镖頭是爲什麽?總不能是請咱們押镖的吧?”有人問。
“現在誰還請人押镖?要真請我們押镖,也不會說拜會李镖頭啊。我看,這三人肯定是聽聞李镖頭喜歡以武會友,專門來找他切磋武功的。”
“···”
一衆年輕镖師正說着,就聽見腳步聲還有李镖頭的說話聲接近,便不由看過去,恰好見到李镖頭領着三人走進來。
瞧見那中間身穿一襲白袍,頭束單髻,紮着绛紫色發帶的女子,這些年輕镖師頓時眼睛都直了。
顯然,伍月的絕麗容顔對這群年輕人造成了很大沖擊。
在前面引路的李堯臣瞧見這一幕,感覺會友镖局的臉都丢沒了,不由沖這些年輕人喝道:“偷什麽懶,還不練功?!”
聽見這話,這群年輕人集體回神,立馬一個個拿出全部精氣神練起武功來。
就連宋連英都不例外。
瞧這樣子,仿佛先前無精打采、怎麽都提不起勁練功的不是他們一樣。
伍月一行人随着李堯臣到了會友镖局的客廳中。
因爲幾人講明了是專門來拜訪李堯臣的,也就沒打擾李堯臣的師父、會友镖局的總镖頭宋彩臣。
待讓人上了茶水,幾人寒暄一番後,李堯臣便直問:“不知三位尋我有何事?”
說這話時李堯臣是看向伍月的,因爲他因清楚,三人以伍月爲首。
對伍月他也有過耳聞,知道這是天津最近出名的武術大師,還上過報紙。
但他卻對報紙上所講的事有所懷疑——正因爲是武人,他才知道空手接子彈根本不可能。
不過他并未因此懷疑伍月的武功,因爲他是認識張占魁、尚雲祥的,知道以這二位的脾性,絕不會和一個浪得虛名的騙子混在一起。
伍月放下茶杯,開門見山地道:“我雖出山不過數月,卻也聽聞過李師傅的大名,知道李師傅一身武功,乃真正善戰之輩。
而今我無極道欲廣招華夏武術名家爲護法,廣傳武道,自然要邀請李師傅這樣的武林英豪。”
李堯臣聽完微愣了下。
因爲伍月的來意着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思考了一小會兒,他道:“李某身爲會友镖局的镖頭,恐怕不能應伍館主之邀。”
其實李堯臣沒說出不想應邀的全部原因。
他是會友镖局镖頭沒錯,卻不代表他沒有人身自由。比如當初八國聯軍攻入北京,慈禧太後西逃時,他便是被召集起來保駕西巡的武林高手之一。
他拒絕的主要原因是,他不知道無極道是做什麽的,擔心誤入邪教。
蘇衍不知道李堯臣心中所想,便傳音給伍月,按原計劃勸起來。
伍月聽了李堯臣的話,隻是微微一笑,道:“我方才進來時看貴镖局的镖師們都在練功,想來是歇下很久了吧?”
李堯臣臉色有點難看,道:“隻是這段時間生意少而已。”
伍月道:“李師傅既是走镖的,應當比我更清楚華夏镖行目前的困境。
而今火車、卡車大行其道,镖路上又賊匪叢生,有多少人願意把貨物托給镖局押運呢?
另外,我聽聞許多镖局都解散了,镖師們也都另尋前程。會友镖局雖然實力雄厚,如此困境下想必也支撐不了幾年吧?”
據蘇衍所知,按李堯臣原來的人生軌迹,兩年後會友镖局就會解散,也宣告華夏最後一個大镖局的消失。
然後李堯臣就在大栅欄附近的天橋開了個武術茶社,繼續以武會友。
但此時的李堯臣顯然滿心都是會友镖局,哪怕他心裏知道會友镖局确實可能支撐不了幾年,卻也不願從别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因此聽伍月說完,他眉頭就深皺起來,虎着臉道:“伍館主,我當你是貴客,卻也請你言語間對我們镖局尊重些。”
一看李堯臣這樣子,蘇衍就知道勸不了了,于是便讓伍月執行第二計劃,來硬的。
隻見伍月拿出了一疊美元,放在了桌子上,道:“這樣,不如李師傅與我切磋一場,若我一招便擊敗了李師傅,就請李師傅任我無極道護法。
若我沒能一招擊敗李師傅,這一千美元,便當是我給會友镖局的賠禮了。”
“哈哈哈···”聽了伍月的話,李堯臣氣得大笑起來,一拍桌子站起來,直盯着伍月道:“我李堯臣走南闖北多年,卻還是頭一回見到如伍館主這般猖狂的女子!”
面對李堯臣的怒氣,伍月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卻一開口又激了李堯臣一下,“李師傅可是不敢應戰?”
“如何不敢?!”李堯臣雖然不打女人,但今日伍月着實是氣到他了,便決定好好教訓伍月一番,于是道:“李某善刀,這廳中恐怕施展不開,還請伍館主與我到院子中切磋!”
伍月起身笑道:“我正好也喜歡寬敞的地方。”
李堯臣不再多說,當先大步向外走去。
伍月閑庭散步般地跟在其後。
張占魁、尚雲祥則彼此對視了眼,笑着搖了搖頭,也跟在後面。
兩人都知道彼此眼神什麽意思。
李堯臣,這回恐怕要大受打擊了。
【第二更。】
李堯臣就是二十九軍大刀隊的教官。
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