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術有很多種,但大多都是經驗學。
而蘇衍傳授的這門摸骨術則較爲高明,是利用真氣探測經脈。
正常來講,人都有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以及依附這兩者的龐雜經絡。
一個健康的人,十二正經都是通的,而奇經八脈能有一兩條通的就不錯了,大多随着年齡增長完全被堵塞住。
并且,便是通的經脈也是有所不同的。
有的人經脈寬闊、堅韌,而有的人則經脈狹細、脆弱。
于修煉真氣講,顯然前者更适宜。
經脈存在于人體骨骼與皮膜(不是皮膚)之間,又被統稱爲骨絡,所以探測經脈的最直接手段,就是摸骨。
這便是摸骨術的由來。
穆春花在得蘇衍傳授摸骨術後,已經用無極道的三四代弟子練過手,此時對這少年施展倒也不生澀。
隻見她雙手搭在少年肩上,先摸雙臂,再摸後背及雙腿側面。
這少年才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穆春花便已經摸完了,面色欣悅。
她回過頭來對蘇衍、蘇祎道:“這少年确實十六歲,且根骨上佳!”
真氣可以測探骨齡,此爲摸骨第一項。
穆春花确認少年真的沒謊報年齡,又根骨上佳,再加上看着品性也不錯,可以說無極道此次收徒來了個開門紅,她自然欣悅。
蘇衍、蘇祎聞言也頗爲開心。
蘇祎當即拿出書冊、毛筆,過來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家中有何人?家鄉何處?”
伍月則是拿了個白面饅頭遞給少年。
少年接過饅頭,咽了咽口水,但還是耐心道:“我叫韓青,父母雙亡,現隻有一胞弟,家在烏嶺。”
烏嶺是雲川北部幾個貧瘠山縣之一。
再聽韓青隻有一個弟弟,穆春花便道:“現在起你就是我們這一門派的弟子了,去帶你弟弟過來吧,我們幫他看病。”
韓青離開,不一會兒就抱着個七八歲的男孩回來,後面還跟了十幾個十來歲的孩子。
“女俠,他們都是和我一起逃難到這裏的流浪兒,年齡大多合适,請您也幫忙測一測吧?”韓青對穆春花道。
看韓青竟似乎是這十幾個孩子的“首領”,表現出了領導天賦,穆春花更高興了。
她和顔悅色地道:“行。不過你既已入我門派,就該改口稱我爲長老了。”
韓青愣了愣,然後立馬躬身道:“謝謝長老!”
穆春花掃了眼韓青抱着的男孩,便道:“那位白發的是我師父,亦是門中太上長老,精通醫術,把你弟弟抱去給她看看吧。”
除了長老還有太上長老,讓韓青莫名覺得“水月洞天”這個無名門派神秘高大起來,心中也多了份信任,點點頭便抱着弟弟過去。
蘇祎被體内異種先天真氣折磨二十幾年,時常受傷,算是久病成醫,确實稱得上精通醫術。
她給韓青的弟弟把了把脈,微微一笑道:“不用擔心,你弟弟隻是脾胃虛弱,壞了肚子,等回到門派中給他吃幾服藥,調養一段時間便好了。”
另一邊,穆春花、伍月近忙着給那些跟過來的孩子摸骨、發饅頭。
附近流民、乞丐中的孩子見到這一幕,便也都圍攏過來。
恰好這時李茹、薛繡衣也回來了,便負責維持秩序,并提前把那些年齡明顯不符合的勸走。
根據蘇衍的指示,此番招收弟子的最低标準是根骨尚可、悟性一般。
至于品性,很難當場确定,所以隻要别是那種明顯品性差的,都不會計較。
因此,當李茹、薛繡衣回來後,伍月就拿出一本書冊,負責測試悟性。
她所拿書冊上是一些圖形題,哪怕不識字,也能根據圖形回答問題。
伍月會随機抽選五道題進行詢問,全對者定爲悟性上佳,以此類推,全錯者爲悟性奇差。
至于說悟性奇佳,是不好通過這種簡單測試得出結果的。
所以,通過穆春花摸骨術測試的,隻要在伍月這裏答對至少三道題,便算是無極道弟子的預備人選。
等招收結束後,無極道會視具體人數,綜合考慮身世、是否識字等情況,挑選30人收爲第四代弟子。
當然,這些人都隻是普通弟子,至于真傳身份,隻會在門派中觀察一段時間後,授予品性、根骨、悟性乃至其他方面表現都足夠突出的弟子。
一個多時辰後,無極道便招收了四十幾人。
這時,附近符合條件的孩子、少年基本都來測試過了,穆春花等人便閑下來。
然後穆春花幾人從這四十幾人中選出了十幾個家長尚在,根骨、悟性較差的,又各自發放了一個饅頭打發走,隻留下三十人。
讓李茹、薛繡衣照看這三十人,穆春花便來到蘇衍、蘇祎面前。
“師祖、師父,既然這裏弟子容易招收,而今晚我們又需要在城中歇息,不如明日再招收一個上午,優中選優,然後再回水月洞天。”
蘇祎道:“可以,但明日遣散那些孩子時,你須得安排好了。”
聽見這話,蘇衍便給兩人傳音道:“三十人并非定數,明日看情況,便是超出了也無妨。
那些孤兒出身的孩子無牽無挂,最适合培養爲門派中人,即使習武不成,也能做别的事,比如培養成工匠、商鋪管事等。
你們需明白,我們絕不會在山中隐藏太久,幾年後出山重新建立門各方面都需要人手,與其到時再去招收,不如現在就着手培養,更可靠也更好用。”
“師祖思慮得深遠,弟子明白了。”穆春花點頭,回去繼續給偶爾過來的孩子摸骨。
不一會兒,穆春花等人便注意到有幾個道人打扮的人徑直朝這邊走來。
這幾個道人頭戴圓邊高檐道士帽,道袍則爲錦緞所制,以金銀線繡着繁複的花紋,衣着裝束相當華麗。
來到穆春花等人面前後,爲首的絡腮胡道人一揮手中鑲金嵌玉的銅拂塵,目光先掃過旁邊布幡,又掃過穆春花等人腰間佩劍,然後就落在後面穿着兜帽鬥篷的蘇衍、蘇祎身上。
發現看不見蘇衍、蘇祎的臉,這道人才收回目光,開口道:“水月洞天?這門派沒聽說過啊。你們哪兒來的?不知道這壟山縣是我青龍觀的地盤嗎?”
穆春花一笑拱手道:“原來是城外青龍觀的道長,我等初來貴地未曾前去拜訪,确有些失禮。但我們此番隻是在流民中招收些弟子,應該無礙于貴觀吧?”
穆春花來壟山縣城不止一次,當然知道壟山縣唯一算得上武林門派的青龍觀。
但在穆春花眼中,青龍觀隻是個不入流的小門派,自然也就沒想着打交道。
不曾想,她們在這裏招收弟子竟然會惹得青龍觀過問。
絡腮胡道人又瞄了遍穆春花以及伍月、李茹、薛繡衣四人的身段,眼中閃過一抹邪光。
他冷笑道:“無礙?這壟山縣誰不知我青龍觀會定期從這些流民中招收道童和小女冠?而今你們把好苗子都挑去了,讓我們招那些被選剩下的嗎?”
穆春花微不可覺地皺了下眉,卻笑容不變地問:“那道長想怎樣?”
“怎樣?”絡腮胡道人笑容變得明顯淫猥起來,“把招來的孩子交給我們,再一起到青龍觀去給我家觀主賠禮道歉,便可放你們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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