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牧馬人》上映半年,可以說高潮期已經過去了,但這個年代的電影可沒有什麽固定的上映時長和排片一說,後世傳言《牧馬人》票房過億,想來應該不是在半年内創造的,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
何平聽得出來謝晉導演心裏的高興,這時候還沒什麽分紅或者投資一說, 謝晉作爲導演并沒有從《牧馬人》的大賣中獲得什麽實質的好處,但這并不妨礙他的喜悅。
“其實我今天給你打電話,還有一件事想跟你溝通一下。”
傾訴完了《牧馬人》熱映的情況後,謝晉對何平說道。
“您說。”
“你前段時間發表的那篇《呂得水》,不知道可不可以把電影的改編權交給我?”
何平沒想到謝晉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按照時間線,謝晉導演的下一部電影不應該是《芙蓉鎮》嗎?
姜文正是憑借着謝晉導演的賞識, 出演了電影的男主角,才一下子走到了全國觀衆的面前,成爲了實力派男演員,他還因此與女演員劉曉青因戲結緣。
可現在謝晉導演居然想要拍《呂得水》,自己這隻蝴蝶還真是撲棱起來了。
謝晉導演的語氣誠懇,之前《牧馬人》的拍攝,兩人的合作也算順利,何平似乎沒有什麽理由拒絕,隻是好像有些對不起姜文同學,一戲成名的機會好像沒了。
“好,既然謝導您看得上,盡管拿去改編就是了。”何平想了沒幾秒便同意了謝晉的改編請求。
“哎呀,何平,真是太感謝你了。”
“您别客氣,《呂得水》能讓您這樣的大導演以電影的方式呈現到大銀幕上,是我的榮幸。”
何平跟謝晉導演在電話裏你感謝我, 我感謝你的說了幾句, 最後他問出了一句自己的好奇。
“其實我覺得《福貴》也不錯, 您怎麽想着拍《呂得水》呢?”
謝晉導演歎了口氣, “《福貴》很好,非常好。正是因爲太好了,我才不敢去下手。它就像是我們民族的一部史詩,我覺得我沒有拍好他的把握。反之,《呂得水》就不同了,它的氣質是諷刺、是荒誕、是黑色幽默,跟大銀幕有着天然的契合,這樣的作品是最适合搬上大銀幕的。”
謝晉導演給何平解了惑,說不定《福貴》還真得等到國師才能真正彰顯出它的風采。
何平同意了謝晉導演對于《呂得水》的改編,隻是這次他拒絕了參與電影劇本編寫的工作,他确實沒時間幹這件事,謝晉導演在電話裏表示了遺憾。
最後謝晉導演還跟何平說了一下小說改編的簽約事宜,《牧馬人》的時候是何平到了滬上以後才跟畢利奎簽的約,這回何平不打算出門了,謝晉導演跟他約定了等過一段時間有空了,他安排畢利奎過來跟他簽約,順便把改編費用交給他,也不多,五千五百塊錢。
這個年頭就是這樣的,電影都是各地電影廠投資的,實際上都是國家投資,緊跟着計劃經濟的統購統銷,拍一部戲投資幾萬到幾十萬不等,那種上百萬投資的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大制作了。
何平的劇本改編費用能給到五千五百塊錢,已經是看在他頭一部改編作品大賣和他現在的名氣大了的份上,要知道上一部電影《牧馬人》他還參與了劇本改編,才給了三千塊錢而已。
何平對這個問題倒沒有深究,他又不靠着這個掙錢,反而能通過電影的方式讓作品的名聲再上一個台階,對他來說是更劃算的。
和謝晉導演說好小說改編的事,何平挂斷了電話。
何平想起新作品的事,王撫大姐讓他盡快寫出新作品主要是爲了堵住評論界的悠悠衆口,謝晉導演沒有拍《芙蓉鎮》,轉而拍起了自己的《呂得水》讓何平想起了姜文的另一部成名作《紅高粱》。
電影《紅高粱》改編自小說《紅高粱》,原著是發生在東山省高密縣的故事,主要通過“我的奶奶”戴鳳蓮以及“我的爺爺”餘占鳌兩個人講述發生在東山省的生命贊歌。
而小說《紅高粱》隻是《紅高粱家族》中的一部,整個《紅高粱家族》由《紅高粱》《高粱酒》《高粱殡》《狗道》《奇死》五部作品組成。
何平是沒有看過電影《紅高粱》的,因爲《紅高粱》上映的時候他正年幼,對這種電影根本不感興趣。
後來《紅高粱》被拍成了電視劇熱播,他才專門去買來了書看了一遍,他最喜歡的就是整部小說中沒有着墨太多的正面形象,餘占鳌這個人物形象的塑造既是“土匪”又是“抗日英雄”的雙重身份,土匪的野性和英雄的血氣使人物更加豐滿和真實,很大程度上還原了真實的曆史。
其實那個時候的人确實是這樣,很多人都是在被逼無奈之下才走上了反抗的道路。像《覺醒年代》中那些人物,之所以能夠被記錄在曆史的豐碑上,不正是因爲他們的覺悟嗎,但更多的人還是被動參與革命的。
在小說中幾乎所有的戰争場面都進行了精心的雕刻,無論戰争場面的大小,甚至人與野狗在吞噬屍體時的較量也用了極多的筆觸,在這些血肉交彙之中,描繪了一片紅如鮮血的紅高粱,整個世界都是血紅的。
這種狂歡式的語言、天馬行空式的筆觸,塑造了一個在倫理道德邊緣的紅高粱世界,一種土匪式英雄,他們做盡壞事但也報效國家,他們缱绻相愛、英勇搏殺,充滿着又離經叛道又擁有無限生氣的時代氣息。
當時何平看完之後還覺得蠻喜歡這部作品的,既然趕上了,不如就把《紅高粱家族》弄出來吧。
最近飼料廠的事他都交給了郭教授,正好有時間,趁着這段時間把這部小說寫出來。
毛春華下了班回到家裏看到丈夫埋頭奮筆疾書又驚又喜,這個懶鬼回來兩個月,終于想起來幹正事了。
晚上她特意給何平多做了幾個菜,寫作是件費腦子的事,得好好犒勞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