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笙道:“哪有如此簡單,隻是蕭嵩天賦奇佳,我們三位之中,唯有他學劍最快,悟性很高,這八十七路劍陣,他先是全部記在心裏,而後見到我與葉師弟二人日夜苦練,卻隻躺在樹梢上飲酒,到了先師考核之日。我與師弟都嘲笑他,心想他定是一招都使不出來,卻沒想到的是他竟直接使出十路劍陣,不過劍法軟綿無力,不成章法。我與他切磋時,憑借學到的第一路劍陣與他對敵,他卻使十路劍陣,與我鬥法,不過他練劍不多,終究抵不過我一路劍陣的威力,隻能說他的十路劍使了個大概,真要是切磋起來不過是花架子而已。”
徐青道:“如此看來,這蕭嵩并不愛學劍法,聽陸觀主曾言,這蕭嵩倒是善使一手的指法,陸觀主曾在清水鎮與一位指法高絕的高人對敵,險些敗落。數月前我在彭宅也曾遇見指法卓越的高人欲行刺玉珊小姐,後來聽林觀主說在虛境山上遇到的高人亦是善使指法的。
最後才得曉蕭嵩便在虛境山上,眼下我已認定那高人便是蕭嵩。”
趙笙道:“殿下所說的可是玉笛山的四觀之主?”
徐青道:“不錯,青瑤觀主與鍾香觀主。”
趙笙道:“你可曾見過曲生觀觀主楊萱兒?”
徐青道:“未曾見過,據說楊萱兒早已隐居,觀内事務權由門下女徒掌管,先生爲何要打聽楊萱兒?”
趙笙道:“沒甚麽,隻是随便問問,那楊萱兒吹得一手好笛曲,當年也算揚名四海了。”
言罷又道:“方才殿下說蕭嵩善使指法,這并不奇怪,蕭嵩平生所學甚多,天底下的武功絕學,便沒有他不知的,早年間由于鑽研武學,便沒有随先帝行軍打仗,後來竟然不再學武,卻是樂于調制藥材,曾去醫藥谷求學一年。
僅憑一年的時光,便學盡了醫藥谷内的所有藥物煉制之法,直可與谷主一較長短。”
徐青眼目四睜,心想這裂髓粉是長耀所制,殘害了多少武林人士,而長耀卻是蕭嵩的部屬,而且裂髓粉的解藥,據陳昭所言,亦是從蕭嵩手中帶回,可想而知,這裂髓毒十有八九其實是蕭嵩所制。
趙笙道:“殿下,如今的蕭嵩實力強厚,且他本身陰謀詭計多端,城府頗深,當年老臣亦是着了他的道,若是你碰見此人,須得小心謹慎。
此劍譜雖說不能助你戰勝蕭嵩,卻也能讓你立于不敗之地,隻要善加巧用,其效用無可限量。
隻是殿下需在半日間,将此劍譜上的密法牢記于心,日後勤加習練,不可讓此劍譜落于他人之手,否則後果難料。”
徐青道:“這劍譜如此難練,師尊窮極一生也不過練至四十路而已,我根基不穩,雖說學了幾招,對了,我所學的甚麽落雨成風,冰魄凝霜,還有飛瀑直流這三招亦是先生你自創的嗎?”
趙笙道:“這個應是落殇神劍第一路劍陣裏的招式,是爲散星陣。”
徐青道:“散星劍陣?”
趙笙道:“不錯,所謂散星劍陣出自兵陣撒星陣,出劍者幻影成形,以絕快的步法,争得先機,給對手造成多人齊戰的假象,待到對手迷亂之時,再和劍爲一,一招制勝。”
徐青道:“可這個飛瀑直流是将長劍一分爲多,也是散星劍陣裏的招式嗎?”
趙笙道:“是的,有時候人未止劍先到,你可通過化劍爲多,以劍代人同樣威力無比。”
徐青恍悟,翻開劍譜細細覽看,心想這落殇神劍果然精妙高深,趙笙道:“僅憑殿下目前之力,萬萬不能短期内習得神劍,你師尊費半生之功,也不過學了一半。
好在這二十年來老臣夙夜嘔心瀝血,每日打坐山頂,吸收天地精華,呼吸吐納,無不在練氣習功,直到今日,我也是上個月才真正地修煉成一套絕世神功,名喚“暮靈玄功”。”
徐青疑道:“暮靈玄功?此功如何,能使我内力加強麽?”
趙笙道:“自是如此,這暮靈玄功與天地自成一體,需殿下每日清晨起榻,打坐高處,閉目冥神,胸納萬物,感受天地間的精華,每當寅時上下,殿下的内力便可自行加強,殿下堅持每日打坐,周天丹田八脈各走一遍,時日漸久定可一步長遠。”
徐青道:“先生是不是該給我一本習練神功的秘籍?”
趙笙道:“那是自然,不過殿下也得牢牢記下,殿下請先随老臣來。”
言罷趙笙往前走去,徐青跟在後頭道:“先生這是要帶我去哪?”
趙笙道:“殿下,老臣要傳功于你,這樣便于你修行。”
徐青疑道:“傳功?這...先生,徐青何德何能,怎可受你神功?”
趙笙道:“殿下乃天之驕子,百年不出的皇族雄脈,自然受得。”
徐青道:“先生便不要推崇徐青了,徐青不過生于皇家,實則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趙笙道:“殿下,老臣這神功可不是白給的,殿下倘若受了,須得替老臣完成一個心願。”
徐青道:“先生不會是讓我替您殺掉蕭嵩罷,雖說您與蕭嵩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徐青功力低微,隻能盡力而爲,能不能做到,先生還是莫要過于期許爲好。”
蕭嵩道:“殿下誤會了,老臣并非是讓殿下替老臣除掉蕭嵩,以報當年斷崖之仇,老臣托付殿下的時,要比刺殺蕭嵩難上千倍萬倍。”
徐青道:“先生該不會讓我造勢謀反,推翻整個大梁罷,徐青可萬萬做不到。”
趙笙道:“恰恰相反,殿下要在此起誓,日後不論如何,要爲天下的百姓思慮,先天下之憂而憂,始終秉持這一信念,救助天下萬民。”
徐青道:“先生,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徐青實在有心無力,如今自身難保,何談拯救萬民?”
趙笙道:“殿下莫管眼下如何,老臣隻想知道一件事,殿下是否真心爲民,真心願将你那俠義仁心廣濟四海?
若你答應老臣,老臣便将這八十七路落殇劍陣,外加一本暮靈心經贈送于你。”
此時徐青心神紊亂,倘使答應了趙笙,便可得這兩本絕世秘籍,卻要背負起拯救蒼生的重任,然這擔子實在過重,自己孤身一人怎能抗得起,可這兩本秘籍實在誘人,若能學上一二,日後碰見蕭嵩或是長耀等輩,起碼亦能接上幾招,或是被葉迹彭槐等輩掌控,還能運功奔逃。
再說璃兒還在北都,笃信她還未曾忘卻自己,若能學得絕世武功,便可直搗皇城,夜襲王府,與璃兒會面,帶走璃兒,自此浪迹天涯,逍遙一世。
縱使在這樣戰火連天,江湖遭屠的時局内不能真的逍遙餘生,好在璃兒在自己身旁,與她一同仗劍天涯,救死扶傷,一起生一起亡,患難與共,生死由天,何嘗不是一件快事。
于是朝趙笙道:“先生我答應你。”
趙笙道:“殿下果然不失先帝風采,先帝九泉之下也該安心了。”
二人此時已身置清幽崖上,趙笙将兩本秘籍交給徐青,徐青放于一旁,打坐在石,趙笙道:“殿下,此時傳功爲時尚早,你需先将老臣給你的暮靈心經溫熟溫熟。”
徐青拿起石上秘籍,翻開細看,趙笙又道:“殿下不用從頭看起,隻需翻到第五十頁,第三十九至第六十行,這段文字先看上一看,裏面專門講到如何調息整氣,稍後老臣要爲殿下傳功,殿下若是甚麽都不做,必會使功氣外流,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烈火焚身,殿下稚童之軀受不得如此渾厚的玄功,但殿下隻要學會這調息穩氣之法,定可使老臣傳給殿下的這股渾厚之氣,得以妥善安置,到時殿下再打坐調氣,假以時日便可确保無憂。”
徐青細細覽書,上頭的字眼一個也不願放過,然卻是一知半解,他雖是瞧過幾十頁劍譜,卻對這心法頗感陌生,所述的文字難以領悟,便瞧向趙笙,指望他能給講解一二。
趙笙也瞧出了端倪,便笑着道:“殿下,老臣來爲你講解這幾行。”
徐青側耳傾聽,卻是聽得一知半解,這暮靈心經實在晦澀難懂,想這趙笙費有二十餘年,應是每日刻苦鑽研,嘔心瀝血而成,一字一句都頗具深意。
趙笙見徐青懵懂無知的模樣,便也打坐在地,坐于徐青身後,令他氣沉丹田,循脈周天,親自帶他走一遍控氣掌内,照着心經所述,半字不落地挪經聚流。
徐青雖是飽讀詩書,若遇平常典籍,隻瞅上數眼便能融會貫通,而今見到這一排排的道法心經,實如天方夜譚,不知所雲。
眼下跟着趙笙調息穩氣,手中卻是不離心譜,剛過半刻便有些記不住,趙笙自是不用如此,心經上的秘訣都是他創制而成,無需翻書詳看了。
徐青看着這些心譜,總算跟着趙笙走了一遍心法,眼看天色将慕,趙笙站起身來,朝徐青道:“殿下,時日無多,估計你明日便會離開此地,今晚殿下也不可回去,須費一夜之功将心經上的内容盡數默完,牢牢記住,日後再詳加領悟。”
徐青急道:“先生說笑,這心經如此難學,我又如何能記得住?”
趙笙道:“殿下自幼飽讀古籍,這些隻消數十頁的心法并不難記罷。”
徐青道:“倘若隻是記住功譜,徐青勉強可行,然若是習練起來,徐青可萬萬不會了。”
趙笙道:“無妨,明早卯時老臣便要傳功于殿下,今夜老臣會爲殿下講解一二,殿下有了内功護體,憑借殿下的悟性,假以時日,定能有所進益,這暮靈玄功一旦學會,對殿下習學落殇劍陣,必定大有助力,殿下亦能跻身武林至高。”
徐青欣道:“倘若我練成此功,再練成神劍,可否戰得過玉笛幫青瑤觀主陸雲湘?”
趙笙道:“陸雲湘年輕有爲,所使長笛自成一派,便是老臣與她鬥上一鬥,也不知能勝過她幾個回合,畢竟老臣從未與她交手,也不好早下定論,不過殿下日後定可與她一較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