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說不想回都城,留在島上的話,自然不是玩笑,而是心裏話!她自幼在皇宮長大,見慣了皇家的無情,血脈之間也毫無親情可言,隻有利益。
而後她有被随意嫁給梁俊哲,用來籠絡禁軍,雖然任性了一次,但更多的是曹澤對于梁俊哲的放縱,而非對她的心疼,所以最後才會又被遠嫁和親。
但她在奉城見到了張未填的七夕詞,她自幼便愛好詩詞,一直覺得人如其詩,才華即是人品!所以她認定張未一定是個品性高尚之人。
再加上她之前了解到的,張未在西北爲國盡忠的事迹,以少敵多,震懾黨項,現在又有南越的滅國之戰,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麽?
而且他殺了梁俊哲,被發配沙門島之後,竟然悄然脫身,在這裏稱霸一方,連臉上的黥刑都沒有留下任何印記,說明他服刑之前一定早有準備,這些細節更讓她堅信,張未是個身懷不世之材的奇人!
正因爲如此,福康此時生出留在島上隐居的想法,一是厭倦了皇家的冷漠和利用,二則是相信張未的爲人,還有一個小小的心思,就是希望能夠得到更多張未的詩詞,以慰藉她心靈上的空虛。
“公主殿下如何得到這幅字的?如何認出在下?”張未眼睛微眯,露出一絲危險,道:“殿下不怕我将你毀屍滅迹麽?”
“本宮信得過你!”福康自信的笑了笑,道:“公子之才如皓月一般皎潔,人品必定亦是如此,本宮看人從未走眼!”
張未一時無語,他剛才第一反應就是将她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了,此時不知她哪來的信任,張未自己都不信,但又一時無言反駁。
“不知公子可否給本宮一個安身之所?”福康依舊一臉憧憬,道:“能在此海外之地與先生這般大才爲鄰,倒也不枉此生!”
難道這個福康公主是在裝傻?
這是張未的第一反應,但仔細想想又不對勁,若是不揭穿自己身份,現在已經送她回大燕了,她裝傻的目的說不通!
那麽,就是說她說的都是真實的想法,她,崇拜自己?
這個張未熟悉啊!嶽绾绾不就是如此?不過嶽绾绾宗教信仰,與這個崇拜自己才華的還是有所區别的,那麽福康公主是否有可利用的而價值呢?
“既然殿下暫時不想回去,那便先在島上住下吧!”張未還沒想好如何利用她,但肯定不能如之前所想的,将她送回大燕了。
畢竟此時已經被識破身份,送回大燕還是有些麻煩的,隻要說出去,一定會連累楊家,到時候豈不是畫蛇添足?
幹脆先将她留在島上,進可攻退可守,待回到奉城與嶽父商量一下,再做處理,隻是還要先安撫一下。
心如電轉,繼續道:“不過殿下若是想要隐居,還請隐瞞身份,否則還不如将殿下送回大燕。”
“這個自然,本宮。。。”福康公主說道此處,頓了一下,臉上微紅繼續道:“我以後便叫曹雲兮,這也是我原本的閨名,隻有母後還會叫了。”
張未點點頭,并未多想,而是叮囑道:“既然如此,那邊先安排雲兮姑娘在島上生活,若是想要離開,還請提前與我商議,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好!多謝公子讓我容身!”福康公主曹雲兮想了想,施了一禮,又道:“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公子答應!”
“說來聽聽!”張未微微皺眉,心道莫不是給自己留了個麻煩吧?
“本。。。我自幼萬事不擾,唯獨喜歡詩詞一道,在奉城見到公子所作詩詞,心中喜愛至極!原以爲再無緣得見如此驚才絕豔之作,但今日又得見公子!是以。。。”
曹雲兮臉色微紅,就似粉絲見到了偶像索要簽名那般,咽了口吐沫,緊張的道:“不知能否請公子也爲我寫首詩詞?”
張未一怔,沒想到她提出的是這個要求,微微沉吟了一下,曹雲兮以爲他不願意,連忙道:“是我唐突了,畢竟佳作難得,若是公子不便,那就算了吧!”
嘴上說着算了,但失望之色肉眼可見,張未咂咂嘴,想到:若是給她寫幾首詩詞,也能讓她暫時安下心來吧?
沉吟半晌,張未也沒想出什麽适合公主的詩詞,九年義務教育果然不夠用啊!想了想,和皇家有關的隻有一首長恨歌了。
張未咬了咬牙,想着:先糊弄一下,我自己改一改算了!
擡頭看着翹首期盼的曹雲兮,笑着道:“既然陛下有命,我便獻醜了,送殿下一首樂府詩吧!”
曹雲兮頓時大喜過望,見張未展開紙筆,提筆寫道:
“燕主一心思爲國,盼子多年終未得。皇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宮人未識。”
他知道!他都知道!父皇當年一心盼着子嗣,沒想到嫡長确是我這個女兒,定是失望至極,我在宮中身份尊貴,卻并不受寵,唉!
曹雲兮一下想起了往事,頓覺心中難過,可是再看下句,卻又臉紅起來。
“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下凡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顔色。”
這是我?天生麗質,一招下凡,這是将我比作九天仙女,回眸一笑,豔絕六宮,這是我在他心中的樣子麽?
她臉上紅紅的看着張未,癡癡想到:莫不是他看上我了?還是詩詞的修飾而已?自己在他心中是如此形象麽?莫不是他對我有些。。。
“九邊之地煙塵生,千流百舸西南行。翠華搖搖行複止,西出都門萬餘裏。”
這是說我遠嫁和親之事,九邊煙塵四起,我才被父皇用來和親遠嫁到南越,希望換取南疆的安甯,所以才有了南甯的封号,可誰想南越已滅,我卻再也不會回去都城?
唉!回望都城之時,可不就是如此景象?看似繁華,實則落寞!
曹雲兮有些顧影自憐,身爲皇家,這是她以前的宿命,不過好在已經得脫,再不必想這些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遠嫁和親嫡長女。河間顆粒無人收,北地大夏又出頭。”
啊這!可憐天下父母心,是啊!父皇是天下的父母,河間府大旱,北地西夏烽煙不斷,他隻能将我遠嫁,換取南疆的和平!
她一時間有些愧疚,父皇并非厭棄她,而是爲了天下,不得已才将嫡女遠嫁,自己難過,他何嘗不難過呢?這才是皇家的宿命吧?
他是在勸慰我!曹雲兮恍然,感激的看着張未,一時間有些癡了,這個人如此大才,提筆成章,還深明大義!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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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隐居避世間,
張未眼中透危險,
再求張未寫詩詞,
改寫長恨極誇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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