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端生性灑脫，其實對于這次沒中舉的事已經想的清楚，知道自己這次發揮時常，其實還是有機會的，下次隻要正常發揮必定可以。

不過畢竟人都是有比較之心的，看着幾位中舉的同窗在這讨論進士的事，唯獨自己還要再等一年，心中還是微微有些吃味的。

三人一聽李少端的話，就有些沉默，他們已經安慰李少端多次，不過這種事上，成功之人越是安慰，失敗之人越是不甘，所以他們都是默契的盡量少在李少端面前提中舉之事，待過段時間自然适應。

“就是！你們這群舉人老爺讓我這個贅婿該如何想？今天的天香園就該你們請！”

說話的自然是張未了，三人都是中舉之人，此時隻能沉默，張未就是那個最适合圓場之人，他打趣了一句，對李少端安慰道：“李少，相信以你的實力來說，下一次一定沒問題的！”

“哎呀！你們呐！”李少端反應過來，自知幾人是在照顧他的感受，灑脫道：“原本我也沒問題，今年不過發揮失常而已，你們不必擔心我，再練一年的‘題海戰術’，沒準明年拿個解元呢！”

“哈哈！就是！李大少原本就比我們刻苦，即使今年落第，明年一定沒問題！到時候沒準還要一起參加會試呢！”歐陽悌在幾人中最是圓滑，也幫着打圓場。

高樂朋也道：“咱們幾個倒是還好，簡哥卻要更加努力了，要不媳婦就沒了！”

張簡聞言有些沮喪，今年雖然他考的還不錯，想來通過會試還有有些希望的，但能否考上進士還是一點把握也沒有，會試通過隻是貢士，相當于一個臨時稱呼，之後還有殿試，沒通過依然是舉人，通過之後才能成爲真正的進士。

“我說高樂朋，你能不能做一個可以高樂的朋友，怎麽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歐陽悌替張簡叫屈，道：“挺好一個舉人老爺，可惜長了張嘴！”

“這個死胖子！”高樂朋作勢欲打，但也知道自己總是說錯話讪讪的收回手，白了歐陽悌一眼。

衆人聽了歐陽悌的話轟然一笑，此時的張未卻心中一動，轉頭對沮喪的張簡說道：“簡哥，一會兒咱們聊聊，看看能不能幫上你！”

“嗯？”歐陽悌耳朵最尖，一下就聽到這話了，頓時有些不滿，道：“小未你要開課可别丢下我啊！”

“對啊！都是兄弟，小未你可别厚此薄彼！”高樂朋一聽開課也來了精神。

“就是！雖然我還用不上，但也不能落下我去！”李少端也跟着起哄。

上一次張未把公考的備考方法講給他們，各個都是受益良多，此時一聽，頓時吵嚷着都要加入。

“我開什麽課啊？”張未哭笑不得的道：“我是想看看有沒有辦法，幫他提親！”

“嗯？”張簡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張未幾次幫他們出主意，甚至講科舉，他們都受益匪淺，一聽張未要幫他提親，詫異一下，連忙問道：“快說說！我需要做什麽？”

“這個涉及到張、楊兩族之事，稍後再談吧！”張未笑着回答。

三人知道涉及家族之事也不便打聽，隻是聊些閑話，張簡倒是無心插話，在旁邊抓耳撓腮，看上去像隻猴子一樣，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張未。

李少端之前派去的書童也回來了，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兩句，李少端便對着張未點點頭，張未會意道：“走吧，今日慶祝你們幾人中舉，也預祝李大少明年秋闱折桂！我請你們到天香園聽曲吃酒！”

衆人依舊從角門進去，跟着侍者一路走過蜿蜒曲折的回轉遊廊，途中喬木夾道，偶有岔路聯通假山涼亭，随後便是中堂，有一荷花池，約有三畝見方，裏面荷葉相連，蓮蓬高舉。

這一路上一步一景，步移景異，一路上奇花異草，張未有些恍惚，似乎剛剛穿越來的時候，這裏絲毫未變，但他知道裏面已經不是那個花魁了，他也不是剛剛穿越的那個小秀才，連身邊的人也成熟了不少，還有三個考中舉人，成爲士人的一員。

花木掩映的朱欄曲楹間，有一清純少女在此迎接，将衆人引入堂中，隻見一名氣質清幽的女子端坐堂中，面前的桌案上擺着琴箫。

隻見此女氣質清而不寒，樣貌秀而不媚，端坐在那裏宛如水木清華，婉兮清揚，有種畫中仕女落入凡俗的錯覺。

若嶽绾绾代表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動态美，這位霜華姑娘則是清幽隽永氣如蘭的靜态美，春蘭秋菊各有千秋。

“諸位公子好！小女子霜華，這廂有禮！”霜華起身施禮，道：“不知幾位是想聽琴還是品箫？”

“可否各一？”張未請客，自然是他說話了：“今日來此就是聽聞大名，自然都要品味一二。”

“請公子知曉，我家小姐琴箫分算一次演奏的！”談錢的時候确是身邊的丫鬟出馬。

“自是如此！”張未點頭，他現在可不是剛剛穿越的那個窮秀才了，這一年的月例銀子都沒花多少，更何況若是他想要，支取多些都無人過問的。

談好了價格，衆人才都入座，自有仆人奉上香茗和茶點，随後行雲流水，珠落玉盤的琴聲響起，衆人都如聞仙樂一般。

這琴聲似乎能洗滌人的心靈一般，讓萬般煩惱都随風而去，這一刻李少端忘了落第的酸澀，歐陽悌和高樂朋洗去中舉的浮躁，就連一直抓耳撓腮的張簡都安靜下來，傾聽着此刻的琴聲。

唯有張未似乎有些想要睡覺，這是他一直掩藏的疲倦，此刻感受着這花魁霜華手指下的吟猱餘韻，似乎也放開了一絲心靈，但一晃神的功夫，轉瞬又被保護起來，他的眼中倦色消失恢複了清明。

不知過了多久，好似沒有間斷一般，高山流水的琴音，已經變成如慕如怨，如泣如訴的箫聲，若是遇到行家定能聽出，這箫聲要比剛才的琴音更勝一籌，已經入了化境。

此時的箫聲好似少女在訴說心事，帶着淡淡的悲傷，衆人的心緒似乎都被牽動，有人閉目皺眉，有人沉吟哀歎，還有人漏出追憶之色，似乎想到了過往。

張未卻依舊面帶微笑，雖也聽得入神，心中卻古井一般毫無波動，似乎再出色的箫聲也無法打開他的心防了。

箫聲漸漸停止，卻似還在衆人腦海中盤旋，直到霜華清冷的聲音傳來，衆人才如夢初醒，卻各自咂嘴，好似在回味。

“諸位公子，小女子演奏結束，便先行告退，望諸位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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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灑脫銳意追，

高樂舉人長了嘴，

再臨天香賞花魁，

各有千秋箫聲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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