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兩。”
第一個喊價的是禮部尚書的夫人李靜雲。
旁邊另一個穿紅衣的夫人,輕嗤一聲,“陳夫人家财萬貫,怎麽如此小氣,”
她舉了舉手,不屑地看了一眼李靜雲,喊道:“六百兩。”
衆人都停了下來,看兩人禮部尚書的夫人,和即将告老的兵部尚書的夫人争鋒相對。
有不了解内情的夫人和臨近的夫人問道:“雲夫人,這兩位夫人之間有什麽嫌隙嗎?”
“這嫌隙可大了!”
八卦之心燃燒起來,本就緊挨着的兩桌,坐得近了一些。
“這王尚書有一個嫡孫女,本來計劃着要嫁給林海宣家,雖還未訂禮,但兩家都有這個意思。但不知怎麽的,王夫人同樣看上了林海宣家。
之後,就傳出了鬧得沸沸揚揚的,京郊劫案。
這婚事就不了了之了。”
詢問的夫人大驚,“難道就是兩年前,傳言被劫匪侮辱,随後上吊自殺的那位小姐?這也太狠了,辱人清白,這不是要人命嘛!”
雲夫人輕笑一聲,“錢夫人,你家大人才調入京中不久,不知道,這京都的水深着呢!咱們這些外調進京的大臣和家眷,隻是小喽啰罷了。
那些在京中盤踞幾十上百年的世家貴族,才是真正的大樹。
各家之間盤根錯節,髒污多着呢!”
見在場衆人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甯兮露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
“王夫人出價六百兩。還有更高的嗎?”
“這支步搖,钗頭的紅色位置正好,恰如一朵祥雲,萬裏挑一。坊裏不可能再出産一模一樣的步搖,錯過可就沒有了。”
甯兮的話,讓在場的夫人們重視起來。
好戲什麽時候都可以看,但這麽珍貴的步搖,錯過了可不行。
那邊申勇侯夫人舉牌了。
緊接着,宜春侯的夫人也舉牌了。
其他觀望的侯爵公府夫人也開始競價,在場世家夫人之間多多少少有點嫌隙。這一來二去的,火氣也喊出來了,價格一路攀升到九百八十兩。
現場男人們開始輕咳或隐晦地拉夫人的衣角。
這個時代女人雖然地位低,但一家掌财政大權的夫人,背靠實力雄厚的娘家,還是有些硬氣的。
“一千五百兩。”一聲沉穩大氣的聲音響起。
這個價格不可謂不高,衆人循聲望去,是左相夫人。
左相夫人喊價了,現場便沒人再喊價,左相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甯兮微笑颔首,看向左相夫人,“梁夫人出價一千五百兩。”
全場鴉雀無聲,這個價格已經極高了。畢竟這玩意兒成本人工加一起,才三四兩銀子。
“一千五百兩第一次。”
頓了頓,甯兮繼續喊道:
“一千五百兩第二次。”
……
“一千五百兩第三次。”
“咚!”一聲清脆又響亮的木槌敲擊聲,
“恭喜梁夫人獲得飛霞步搖,這支步搖附送一項刻字服務。如果梁夫人需要在步搖上,留下印記或屬記,可以聯系商行。”
甯兮又看向在場的所有人,
“萬貨商行所有拍賣品,隻需十兩銀子,便可在心儀的物品上,留下您的專屬印記。即便是傳承百年千年,後人依然能通過刻字,尋找這件物品曾經的主人,順便瞻仰您的輝煌。”
好聽的話,甯兮是不要錢般往外掏。
這些人是這個時代的權利巅峰,要錢有錢,要權有權。
留名曆史這種虛無飄渺的東西,尋常百姓連基本生存都保證不了,根本不在乎這等虛名。但權貴不一樣,他們的物質條件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現在需要的,就是精神滿足。
追逐權力,就是這種精神滿足的極大體現。
一個很明顯的例子就是,真正世家貴族出身的子弟,對錢财其實并不特别看重。
朝中貪污腐敗最嚴重的,反而是一些從普通階層升上來的寒門或平民士子。
見衆人的情緒調動起來,甯兮讓人擺上第三件拍品。
這件物品成功拍出兩千三百兩的高價。
接下來的拍品,一件比一件讓衆人激動,一件比一件漂亮珍貴。
很多大臣也都下場,争得面紅耳赤。
價格逐節攀升,兩千多,三千多,四千多,甚至五千兩。
永和帝在一旁,又喜又氣。
“這些混蛋,平時老哭窮,怎麽現在出手這麽闊綽。”
但想到這些銀子裏的七成是自己的,永和帝又希望價格能賣的更高。
太後和皇後同樣驚詫不已。
“這都将近兩萬兩銀子了吧?”
“不止呢!母後。外面樓下和二樓,可還有不少沒有資格參加拍賣的小貴族和權階。”皇後提醒道。
“今日怕是要直奔四萬,甚至五萬兩。”
皇後又附到太後耳邊,小聲道;“甯家的商行現在推行了凰兒的優惠計劃,利潤也是翻倍增長,一年怎麽也有三四萬銀子。”
“這麽算下來,一年盈利得有十幾萬兩銀子?國庫一年收入才不過折合八百萬兩銀。”
太後震驚啊!
甯兮這麽一搞,直接就是國庫年收入的一兩成。
這一刻,太後才明白之前甯兮偶然提起的話題。
财富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裏。
要想賺錢,除了開源,也可以在掌握财富的人身上想辦法。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強迫是長久不了的,要想辦法讓他們心甘情願掏銀子。
而甯兮現在就是在做這樣的事情。
看着這筆多出來的銀子,永和帝思索着,是不是應該再增加一些騎兵數量,同時将普通兵将的待遇提一提。
但想到實施以後,國庫壓力變大,商行這邊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
再看看吧!
其他人同樣對這筆财富眼熱,但永和帝親自坐鎮,讓衆人不敢起小心思。
和皇帝搶生意,這是大逆不道,謀逆啊!
很快,到最後一件拍品了。
夥計将台中的桌子搬了下去,甯兮走到台中央。
“最近京中盛傳各種仙神故事,其真假難以分辨。但這一座仿若天成的塑像,讓人不得不相信,或許真的有那麽一個慈愛的神明,在看着我們。”
甯兮走到一旁,輕輕一拉手邊的繩子,背後巨大的幕布緩緩升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