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你的侍女要哭了。”毛團飛來飛去，看到斐玉自我感動，要哭不哭的樣子。
甯兮正蹲着，伸手查看澆築模型的平整度程度。聽到毛團的話，趕緊站起身，看向身後的斐玉。
見甯兮關心的樣子，斐玉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甯兮也有些無措，想伸手給斐玉擦擦眼淚，又發現自己手摸了模具，不太幹淨。
隻能溫柔地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了。有人欺負你了？”
斐玉也知道自己失态了。
她隻是覺得這樣好的小姐，怎麽會被别人說成是刁蠻霸道，手段殘忍的人。甚至還有人傳小姐水性楊花，反正什麽屎盆子都往小姐頭上扣。
越想越傷心，甯兮關心的話語直接刺激了斐玉的淚腺，眼淚不要錢似的流了出來。
甯兮用身上的圍裙擦了擦手，摸出手帕給斐玉擦了擦眼淚，安慰道：“好了好了，沒事兒。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去，我又不會因爲他們說的話，就怎麽樣了。要真這麽在意，我早死八百回了。”
這一幕正好被返回的黃爲民等幾個老師傅看見，幾人怔愣在原地。
這一幕給他們的感官刺激，不可謂不震撼。
堂堂郡主竟然親自到那麽髒污的地方檢查工序，還能如此心細溫柔地對待侍女。
在現代很平常的事情，在這裏卻是奇聞，天大的奇聞。
從來到這裏，甯兮就告誡自己不要做那些“人人平等的傻事”，這個時代就是等級森嚴，規矩繁重。
但她自小在和平年代長大，人權平等的觀念深入靈魂，已經成爲她的習慣。
有時候，她會不自覺就将對方同等看待。
斐玉傷心了，她習慣性地安慰，就像曾經安慰自己的小姐妹一樣。在甯兮看來這沒什麽，很正常。
但對生長在這個時代的斐玉和黃爲民等人來說卻不一樣，這是一種尊重和重視，還是來自一個自己很尊敬，需要仰望的人。
甯兮安慰了好一會兒，斐玉才慢慢止住了哭泣。
“别再哭了啊！你這一哭耽誤我好長時間，我得趕緊檢查完，晚上還得研究優化方案呢！”
聽着甯兮陳述性，不帶任何責備的話語，斐玉不自覺撒嬌起來，“是，奴婢知道了。”
甯兮圍着面前幾人高，已經冷卻的熔爐走了一圈，看了看各設備的具體細節，聽着小白的檢測結果
甯兮走到一旁的公棚裏，在紙上用炭筆寫下問題和改進方向。
接着又去到下一個流程。
遠處看着的黃爲民幾人，有些猶豫該不該出去。
“咱們不出去嗎？”
“可若是咱們出去了，郡主又要被傳謠言了。”
一直沉默的黃爲民忽然出聲道：“回家，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好，我沒來過這裏。”
“我家小孫孫還在等我呢！”
衆人一緻贊同，将今天看到的全忘記，他們也能維護郡主的名聲。
一下午甯兮都呆在味道不太好聞的工棚裏，不過總算是将問題都梳理了一遍。
晚上她先研究一下對策，等明天老師傅們來了，再詢問他們的意見。
返回自己的屋子時，甯兮看到了一身騎裝的甯商酉，站在桌案旁，翻看她的設計稿。
還好之前，她花時間練習了一下原主的筆記，借助身體的機械記憶，練習幾天就學了個八九成。
現在她一點不怕書稿之類的會露餡，隻是她還不太習慣毛筆書寫。
“哥，你怎麽來了？”甯兮脫下圍裙遞給斐玉，走向甯商酉。
聽到甯兮的聲音，甯商酉轉身看着她，有些生氣，“你說我怎麽來了？你自己說說幾天沒回家了？娘讓我來看看你。”
甯兮來工坊之後，隻是派人傳了幾句話，還真一次沒回過。她心虛得很，撒嬌道：“這不是有事情嘛！”
“就這個？”甯商酉揚了揚手裏的一疊稿紙。
“哥，你小心點兒，别給我弄丢了，那幾張紙價值連城。”
甯兮趕緊走過去，因爲身高不夠，隻能伸手虛捧着，生怕甯商酉給她搞掉了幾張。
“什麽紙這麽珍貴？還價值連城。”見妹妹這麽緊張，甯商酉沒繼續逗她，故意将紙拿低了些，看了看紙上的内容。
甯兮趁機奪過甯商酉手裏的紙張，甯商酉不着痕迹寵溺地笑了笑，妹妹，你這是在造新琉璃？”
甯兮走到桌案後，用鎮紙重新将稿紙壓平整，“這不是新琉璃，我叫它玻璃，這是一種無色透明的玻璃，可以有好多用途呢！”
見妹妹寶貝得不行，甯商酉好笑道：“能有什麽用途？”
他沒覺得琉璃有多珍貴，還價值連城。
“可以做鏡子，可以做窗戶，還……”
甯兮正準備說，磨好了可以做望遠鏡和矯正視力的眼鏡。好在她瞬間反應過來，這些東西都還沒發明呢！
在甯商酉看來，妹妹就是瞬間卡殼了，估計她自己也就能想到這麽兩種用途。
“這玻璃不是透明的嗎？怎麽做鏡子？”甯商酉知道的鏡子隻有銅鏡，銅鏡可不是透明的。
甯兮得意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銅鏡确實不是透明的，可水是透明的呀！既然水都能當鏡子用，我這透明的玻璃爲何不可？”
甯兮的話，讓人無法反駁，清澈的水确實可以映照人影。平日裏除了銅鏡，很多人也會選擇打一盆清水檢查儀容。
“妹妹，你這玻璃做出來的鏡子比銅鏡如何？”甯商酉嗅到了金錢的味道。
葉心蘭就是一個撈錢好手，不然甯元辰也沒錢補貼軍隊。作爲兩人的兒子，甯商酉的賺錢天賦也不低。
隻是比起賺錢，他更想做一個權臣，那樣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甯兮沒有長篇大論，解釋玻璃的鏡子有多好，隻“纖毫畢現”一詞，便驚呆了甯商酉，
發财了！發大财了。
這是甯商酉聽到這個詞的第一反應。
“妹妹，你說的是真的嗎？”甯商酉想到，天下各大世家女子瘋搶玻璃鏡的場面，就覺得慢慢都是金錢的味道。
有了錢，他一定要打造一支來無影去無蹤的輕騎兵。
“當然是真的，我們已經都造出透明玻璃了。”甯兮肯定道，又補充了一句，“就是鑄模出了問題，厚薄不均勻，透明度也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