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英子這麽說,于飛的嘴角也跟剛才的螞蚱一樣,快咧到後腦勺上去了,挑釁一般的看了石芳一眼,然後得意的往嘴裏塞着食物。
石芳給他一個白眼後把腦袋轉到另一邊,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這邊于飛那可就美了,大蝦紅燒肉,再加上兩個小姑娘是時不時還給他喂上一口,吃的那叫一個酣暢淋漓啊。
“呵呵,看來還是生閨女好,閨女知道心疼人,兒子就不行了,整天能把人給氣死,可偏偏人家還滿嘴的歪理。”
于飛擡眼看了一下說話的翠芝嬸子,因爲嘴裏被食物給塞滿了,隻是給了她一個禮貌性的笑容,并沒有接過這個話茬。
倒是邊上的素梅說道:“話可不是那麽說的,閨女再好那最後也是别人家的人,你看有誰家的閨女能年年回來上墳啊。”
她這話一出,整個桌子立馬就沒人說話了,翠芝嬸子瞥了她一眼,也沒有接她這個話茬。
反倒是素梅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嘛,閨女再好也沒有兒子能扛事,兒子再不好有事也比女婿跑的快,兒媳再不好有事也比女兒離得近。”
“這還都是活着的話,那要是死了你再看,有個兒子的最起碼年年都能在墳前燒堆紙,閨女隻要嫁出去,别說是燒紙了,路過墳頭的時候能看一眼就不錯了。”
于飛在心中呵呵道:你要是真有這個心,你老公公也不會那麽憋屈的去世,還燒紙,哪怕你現在給你老公公墳前燒萬堆灰,也不如當初床前一碗水。
“……你看我兒子現在多好,就是結婚那也是在家蓋房子,不像有些人,生個兒子,又是給在城裏買房子,又是在城裏找工作,那一年能回來幾回?”
“再等到一結婚,那這個兒子就跟送給别人差不多,連個指望都沒有了。”
這下一桌人都暗自呵呵起來,就你這樣的,還不如送給别人呢,不過農村人都不會很直接的把自己的想法擺在明面上,以維持表面的和諧。
于飛原本也是抱有這個心思,隻不過很快這個話題就引到了他的身上。
“哎~對了,小飛,聽說你養牛場正在招人,你看你兄弟咋樣?我給你說昂,他可是計算機大學畢業的,那本事多着呢。”
“你也不用給他開啥工資,都是咱自己人,隻要能學點養牛的經驗就行,等回頭我們也跟着你學開個養牛場,咱們一塊賣牛,那價格還不是咱說了算嘛。”
于飛好險沒被一口飲料給噎住,好家夥,人家最多走一步看三步,你這一步還沒走就看到結尾了,還真是大牛啊。
好不容易把飲料喝下肚,于飛禮貌的笑道:“這個,現在養牛場我不問事,都是張大爺在主導,他今天剛招了幾個員工,估計……”
“這就不對了,養牛場是你的,大事小事那也都得都是你說了算,你說萬一别人要是起了啥心思,那你不就虧了嘛。”素梅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認真說道。
于飛摸了摸後腦勺,幹咳了兩聲說道:“也對,不過我現在還有其他事情在忙活,等騰出手來再說吧。”
“那正好讓你兄弟幫你去養牛場看着點,咱都是自己,總比外人要知心不是,他說等打好辭職報告就回來,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到時候有他幫着你,你也能放心不是。”素梅順杆子說道。
“于賀要辭職?”于飛沒有順着她的意思繼續,而是轉移話題道:“他在電焊廠一個月不是一兩萬嗎?這就回來是不是有點可惜了。”
“一兩萬頂啥用。”素梅貶低中帶着驕傲:“一個月是一兩萬,但南方的消費高啊,他一個月光是花費那都得好幾千,還不如人家做生意的呢。”
她這話一出,桌上立馬走了好幾個,都是家裏的晚輩月收入在一萬以下的,不想再聽素梅在這咧咧了。
“做生意那也是有賠有賺,不是說誰都能掙錢的。”于飛說道:“再說了,有一些小生意哪怕是掙錢,那也不比打工多掙多少,有些甚至還不如打工的呢。”
“你說的那都是一些街邊攤,我準備讓你兄弟跟着你學,你看你現在幹的多好,一年不說多也能掙個百八十萬的吧。”素梅似乎覺得讓自己兒子一年掙這麽些錢很容易。
于飛不光是想呵呵了,還想罵人,趙晶晶更是直接牽着石芳就往院裏走去,說是看小娃娃去,然後這一桌就隻剩下于飛父女三人和素梅嬸子了。
素梅嬸子還想說啥,大廚那邊喊了一聲上菜,于飛趁此脫身道:“那啥,嬸子我端菜去了。”
說完他就迅速起身,果果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素梅,大眼珠轉了轉,拉着還想喝飲料的小英子沖于飛的背影喊道:“爸爸,我要喝滾蛋湯,給我留一大碗。”
滾蛋湯就是白丸子湯,做法大緻相同,隻是每個師傅的口味不同,所做出來的味道也就有些差異。
雖說名字不好聽,但五叔請的大廚還是給做的很好喝,尤其是在出鍋的那一把黃瓜絲,更是讓湯裏帶上了一股青味,很鮮。
在果果和小英子兩人對着一大碗的滾蛋湯喝的西裏呼噜之際,大廚跟幫廚還有打雜的宴席就開始上菜了。
到這裏就更沒啥講究了,哪怕是剩菜,隻要完整的也端了上來,秉着且走主安樂的念頭,把所有的賓客都給送走後,院裏也就隻剩于飛一大家的人了。
大奎把一大塊紅燒肉塞進嘴裏後還猶有空閑對于飛問道:“剛才素梅嬸子給你說啥了,我看你不是太想搭理她啊。”
于飛沒好氣的把他的臉怼到另一邊說道:“把你的紅燒肉咽下去再說,噴的到處都是油,都快趕上竄稀了。”
一桌人頓時就對兩人怒目相向,然後大奎極力的往肚裏咽着紅燒肉,還側身躲出一段距離,伸手往于飛這邊示意這不關他的事。
于飛趕緊低下頭往嘴裏塞着食物,也不吭聲了,要不接下來肯定是一頓訓斥,還是一群人一起上的那種。
好在沒有人繼續追究他的亂語,喜宴結束了,那必須得請大廚好好的喝上兩杯,所以一時間火力都集中到了大廚身上。
于飛偷眼瞄了一下,見無人注意這邊,偷偷的伸腳在大奎的腳上狠狠的踩了一下。
“嘶~”
大奎沒敢反擊,甚至是連慘叫聲都沒敢發出,他可不想重蹈于飛的覆轍,第一次犯錯還好,第二次那絕對得挨訓。
大奎一陣的擠眉弄眼,好不容易才消停下去,于飛嘿嘿一樂,接着吃飯。
“我跟你說昂~”大奎很快就把這件小事給翻篇了,對于飛接着說道:“咱那個素梅嬸子可不是善茬,她要是求你啥你可别接,接了那就是麻煩事。”
于飛側頭小聲的說道:“人家現在想做的事情大着呢,說是要跟我學,一年賺個百八十萬的。”
“她這是……”
大奎話說一半,忽然安靜了下來,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那按照你這麽說,咱村根本就沒有人跟她說實話?”
于飛順手把一個雞骨頭扔到桌子底下說道:“誰說不是呢,就她那樣的嘴,誰願意跟她說話,一開口就能把人給擠兌死,還看不上啥路邊攤,還她兒子一個月一兩萬不咋夠花,這是作呢!”
“怪不得蛤蟆原本跟開玩笑似的說要于賀跟我學做燒餅,後來素梅嬸子跟我說了一句陰陽怪氣的話,原來問題是出在這裏啊。”大奎一臉恍然道。
不過随即他又有些怒了:“還看不起我賣燒餅的,就他兒那樣,我能甩他三條街出外,她這不是在炫耀兒子,這是給她兒子拉仇恨呢。”
可能是他的聲音稍微高了一些,邊上的老忽叔敲敲桌子說道:“吃飯就好好吃飯,有啥事回頭再說。”
大奎趕緊往嘴裏賽了一塊紅燒肉,不光是他,就是于飛也有學有樣,不光是村支書就是自己父親也在瞪着他們倆呢。
好在有了果果和小英子這倆小姑娘在,跑來一陣的喧鬧,氣氛立馬又活躍了起來,而她們也混到了一大把的吃食。
在被兩個小姑娘投喂的時候,大奎一臉羨慕的說道:“還是小時候好,你看我那倆孩子,現在都不願意跟我一塊玩了。”
“就你那整天闆着個臉的樣,别說是孩子大了,就是小的也不願意跟你玩,你就不能放放架子?”于飛說道。
其實大奎哪方面都還算不錯,就是受村支書的影響,在孩子跟前沒有什麽好臉色,雖說他們對孩子的疼愛一點也不必别人少,但就是拉不下臉。
“習慣了。”大奎似是有些無奈的說道,随後又從桌上拿了兩塊西瓜獻寶似的遞給果果她們倆後說道:“這個好吃,我特意給你們倆留的。”
果果從于飛身後探出腦袋往桌子上看了一眼,噘着嘴說道:“大大騙人,那桌子上不是還有好多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