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飛先給村支書發了一個表情,這一招叫投石問路,村支書要是看到的情況下,很快就會給他回條信息的。
跟往常一樣,村支書很快就發來一條語音:“大熱天的你不睡會覺找揍呢?”
這就說明他此時正打算睡覺,或者說還沒有睡着,于飛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有話直說,因爲他不知道這會村支書心情的好壞,要是因爲賣關子被他騎個小電爐找到農場來,那麻煩就大了。
“鎮裏要修新橋這事你聽說了嗎?是不是真的?”
很快對面就回了過來:“這事你是怎麽知道的?好像還沒有對外公布吧?”
“我前兩天看到有人在咱咱莊南地晃悠,我問一下,他們說是來量地的,說是要修橋。”于飛撒了個小謊。
“那看來也就這兩天的事情了。”村支書說到:“那座橋原本幾年前就開始申請了,不過一直沒有批下來,這次是動真格的了。”
“原本新橋的選址實在老橋的南邊,不過爲了跟國道直線接軌,所以就選在了咱們村南地那一塊。”
“既然人家都開始測量了,那說明接下來就要談到補償的問題了,我記得你們家在那邊不是有一塊地嗎?到時候就由你出面去談。”
于飛一時間有些方了,好像你家在南地也有一塊地吧?同樣的地形,我家的被占用,難道你家就能躲得掉?
不過想了一下他也就明白了,自己應該就是一個馬前卒,就算是談崩了,那後面也會有一群上了年紀的老人出來圓場,然後再繼續談下去的。
想通之後,他開口說到:“那個姓李的肯定會派人到咱們村挨家挨戶談的,到時候我給他找點麻煩。”
村支書很快回到:“不是讓你給他找點麻煩,橋修起來對咱們也有好處,我的意思是讓你盡量把補償費拉高一些,讓大夥少受點損失。”
“這有啥區别嗎?”于飛覺得這不就是讓自己當個釘子戶嗎?
“區别大了。”村支書很快又說到:“修橋咱們是支持的,但那也不能因爲修橋就無視村民的損失,最主要是占用耕地補償款的數額雖然有規定,但那也有彈性,操作空間也大。”
“是不是一塊地兩種測量方式?皮尺的松緊程度不一樣?”于飛問道。
他說的這種人力可控的松緊測量方法在早些年的時候曾經被廣爲流傳,就是農場在測量被市政工程所占據的耕地之時,那些工作人員會測量兩遍。
第一遍,是在所有人見證之下完成的,這個所有人包括上頭派下來的監察員,記錄人員以及村鎮領導,村民不在此列。
那兩個扯皮尺的測量人員也都是由村鎮領導指派的,年輕力壯的,而且還很有眼力勁。
在實地測量的時候,因爲皮尺的特性,所以難免會有些許下垂,這是在允許氛圍之内的,當然了,太陽底下跑時間長了,人手心裏難免會出一些汗,所以皮尺也會滑動一些。
等第一遍測量結束以後,賠償款打到專用賬号上之後,那些村鎮領導會領着村民進行二次測量,這次他們會很認真,而且手裏的皮尺也會貼着地面崩的緊緊的,就像一根棍子一樣。
測量好之後,會對這塊地的主家報上一個數字,你要是不知道如何換算的話,那還有人會很熱心的幫你精準到平方厘米,然後按照公布的補償價位再給你換算成錢數。
當然了,誰要是不相信的話,那可以自帶計算機,算好之後,你會發現人家是真心想幫你的,沒有一點錯,自己被占用這麽多地,按照補償規格,那一分都不帶差的。
然後那些人就會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高高興興的去領取自己的補償款……
……
當然也有人對此表達出自己的異議,那些領導也很大方,甚至提出讓那人帶着自己家的尺子過來測量。
那些愣頭青還真就這麽幹了,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他自己測量的跟那些人測量出來的同樣一分不差,也就沒有人再繼續楞下去了。
在沒有開個人補貼農賬戶的那些年,這種方法被很多村鎮延續、使用了很多年。
當然了,市政工程也不是年年都有,更不可能會波及到所有的村鎮,所以也就有那些個心渴的人,在一次頭次測量中,測量人員站着,皮尺都快要耷拉到地上之後。
那個鎮子從上到下就跟拎葡萄似的拎出了一串頭頭腦腦,據說上頭的葡萄也被摘掉了好幾顆。
從那之後這個皮尺測量法就臭大街了,再有市政占用耕地的時候,那也就隻能測量一次,而且必須是在三方都到場才算作數。
……
“你以爲還跟以前一樣呢?”村支書沒好氣的說到:“你要是不到場,人家就算量出來那都不作數。”
“那你還說有可操作空間?”于飛問道。
村支書很簡短的說到:“你個法盲,你等着~”
不大會,村支書發來了一張圖片,是一本攤開的書,于飛沒看裏面的内容,先是樂了一下,沒想到村支書還會現拍照發微信呢!
剛點開圖片,村支書那邊又發來了一條語音:“你先把這一面給看透了再跟我說話,要不我老想着脫鞋溜你。”
于飛撇了撇嘴,心想着你又攆不上我,大夏天的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在空調屋裏歇會呢。
雖然心裏這樣想着,他還是仔細的看起來村支書發來的圖片,這應該是法律類讀物,而且還是關于土地征用賠償方面的。
征收土地的,按照被征收土地的原用途給予補償。
征收耕地的補償費用包括土地補償費、安置補助費以及地上附着物和青苗的補償費。
征收耕地的土地補償費,爲該耕地被征收前三年平均年産值的六至十倍。
征收耕地的安置補助費,按照需要安置的農業人口數計算,需要安置的農業人口數,按照被征收的耕地數量除以征地前被征收單位平均每人占有耕地的數量計算。
每一個需要安置的農業人口的安置補助費标準,爲該耕地被征收前三年平均年産值的四至六倍。
但是,每公頃被征收耕地的安置補助費,最高不得超過被征收前三年平均年産值的十五倍。
征收其他土地的土地補償費和安置補助費标準,由省、自治區、直轄市參照征收耕地的土地補償費和安置補助費的标準規定。
征收城市郊區的菜地,用地單位應當按照國家有關規定繳納新菜地開發建設基金……
這張圖片隻看到一半于飛就覺得有些頭暈,不得已給村支書發了一條語音:“叔,你就說一畝地能大概能補償多少錢就行了,我這實在看不懂啊!”
村支書那邊半晌沒有回應,就在于飛想要再發一條信息催促一下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有動靜,好像是小電爐的聲音,那個聲音到院裏就停住了,緊接着又是一陣明顯帶着怒氣的腳步聲。
于飛就跟個屁股上中箭的兔子一般,蹭的一下就跳了起來,把邊上的石芳都給吓了一跳。
“誰來你就說我出去了。”
匆忙丢下這句話他就想往樓上跑,可是剛來得及邁開步,村支書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你就是躲到天上我也能把你給揪下來。”
于飛收回腳步,一臉讪笑的看着剛進門的村支書,趕忙從邊上尋摸到一個毛巾遞看了過去,媚谄的說道:“這大熱天的,趕緊擦擦汗,屋裏涼,你别凍感冒了。”
村支書接過毛巾,在臉上頭上胡亂的擦了一把之後,一屁股坐在藤椅上,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涼茶一飲而盡。
眼看他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于飛湊莫了過去:“叔,你再給我一會的功夫,我一定把那張圖片裏的文字看透,我甚至還可以把它吃到肚子裏面……”
村支書打斷他道:“然後再囫囵個的給拉出來是嗎?”
“噗嗤~”
石芳掩嘴,擡頭看了兩人一眼後,沖村支書打聲招呼,收拾一下就離開了客廳去到餐廳,她覺得眼下的這種氣氛不适合她再繼續忙活下去。
她這一離開,村支書立馬就開啓了訓話模式:“以前讓你好好上學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連半頁書都看不懂,你說你還能幹點啥?”
于飛很想說句自己就是好好上學那也不一定能看得懂那半張紙,但看到村支書一臉的怒氣,他覺得這個時候還是當個乖孩子比較合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