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婦女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眼後又回去繼續着手裏的活計,嘴裏還說到:“你還年輕,有的是大把的時間,别有點事就鑽牛角尖,想開點啥事就都能過去了。”
“對對,嬸子說的對。”于飛贊同道。
“你像我吧。”那婦女繼續開口道:“一直到前些年我還一直認爲自己找了個沒有本事的男人,這一輩子淨跟着他吃苦受累了,整天的東奔西走,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
于飛笑了笑接道:“像你們這種夫唱婦随的日子還是很多人羨慕不來呢,像咱們農村因爲男人在外打工,女人在家看孩子而兩地分居的可不少。”
“可不是咋的?”那婦女一拍大腿說道:“你可不知道,我們村有一個跟我們男人年紀差不多大的死老頭子,在外面混了些年後,去年愣是領回來一個大姑娘,把他家的婆娘氣的又是上吊又是喝藥的。”
“唉吆!造孽啊!那姑娘比他閨女還要小呢,也不知道咋就看上了那個死老頭子了,聽别人說那姑娘的肚裏還懷着娃娃呢,你說這事弄得。”
說完她又是拍了一下大腿,一副惱怒難平的樣子。
“那你可得把自家男人看好了,說不定這會就有人也看上他了。”于飛開玩笑道。
“要不我現在就想通了呢。”那婦女把臉一揚說到:“自從村裏出了那事之後,許多婦女都慌了,甯願讓自己男人不賺錢也要把他叫回來,要不就要帶着孩子去找他們去。”
“我就不用,反正我們兩口子每天都在一起,我就不信有那個小姑娘願意到河邊來找他……”
“小飛……”
一個女聲傳來,于飛跟那個婦女同時轉過臉看去,石芳領着兩個小姑娘正站在堤壩上對這邊招着手,見那婦女的臉都黑了,于飛連忙說到:“這個是來找我的。”
那婦女似乎松了一口氣,笑着說到:“你看,你這媳婦也有了,孩子也有了,還是一對雙胞胎女兒,你說你還有啥不滿足的,别想那麽多了,趕緊帶着媳婦孩子玩去吧。”
“好的。”于飛說到:“待會要是捉的魚夠多就送一些到壩子對面的農場去,那是我家的。”
“好好好。”那婦女開心的說到:“到時候給你挑一些大個的送過去。”
“行,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于飛說着就往堤壩上走去。
……
見石芳三人手裏都提着個籃子,裏面還有着幾把小鏟子,于飛問道:“你們幾個這是打算幹啥呢?”
果果晃了晃手裏的籃子說到:“挖荠菜啊,芳芳阿姨說荠菜可以包餃子,也可以包包子。”
“還能做菜馍呢。”小英子搶着說到。
“這時候挖荠菜是不是有點早啊?”于飛對石芳問道。
“不早了。”石芳說到:“現在的荠菜正嫩,要是再過一段時間那就有點老了。”
于飛撓撓腦袋說到:“那就找把,看看能不能挖夠中午一頓飯的荠菜。”
說着他想從果果手裏把籃子結果過來,那小姑娘哼了一聲之後從他身邊溜過去,沒有給他機會,小英子也有學有樣的跟在她的身後。
石芳忍不住笑了,對他說到:“這倆小孩嫌棄你呢?”
于飛湊上去說到:“那你嫌不嫌棄我呢。”
石芳一把把他推開,一臉正色的說到:“你能不能正經點,小孩子看着呢。”
“哦,那你的意思是說要是小孩子看不到就可以了。”于飛壞笑道。
“什麽可不可以的?”石芳闆着臉說到:“我可警告你,以後這種話少說,要不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于飛攤開手賤兮兮的說到:“來吧,我今天就把這一百多斤交給你了,你想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
“死樣子。”石芳罵了一聲之後就把他推到一邊,然後快步趕上前面的那兩個小姑娘,于飛搓了搓下巴,笑的跟個偷雞得逞的小賊一般。
……
荠菜美名遠揚,得力于曆代好美食的文人,魏晉南北朝時,便有若幹《荠賦》問世。
宋代的蘇東坡和陸放翁,現代的周作人、汪曾祺,前後接力,衆口一詞爲荠菜唱贊歌,陸遊曾吟《食荠十韻》。
蘇轼則有《與徐十二書》:“今日食荠極美……雖不甘于五味,而有味外之美,其法取荠一二升許,淨擇,入淘米三合,冷水三升,生姜不去皮,捶兩指大同入釜中,澆生油一硯殼,當于羹面上……不得入鹽醋,君若知此味,則陸海八珍,皆可鄙厭也”。
民間曆來有荠菜崇拜,百姓認爲春天食用荠菜,應時而食,可以驅邪明目,吉祥而健身。
在南方的一些地區有人喜歡吃荠菜花,特别是金陵地區,有三月三,荠菜花煮雞蛋的傳統,這來源于2000多年前的古老節日——上巳節,古時這一天要舉行重要儀式以消災辟邪,祈求吉祥平安。
不過在于飛的老家,大多數人家都選擇剛發芽不久,比較嫩的荠菜來吃,一棵棵綠油油的芥菜清洗幹淨,可以拌面蒸着吃,也可以做成餡料包餃子包子之類的。
吃起來有着一股特别的鮮味,仿佛在嘴裏迸發出一個春天來。
聽村裏的老一輩人說,早些年間,一到荠菜發芽的季節,田間地頭,河邊草叢裏到處都是挖荠菜的身影,小小的一株野菜愣是救活了許多人。
那時候沒有除草劑這麽一說,也沒有各式各樣的農藥,荠菜随處可見,而近些年各種農藥橫行,人們也不敢亂吃了,隻有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才敢挖一些回家吃。
想到這,于飛沖她們喊道:“咱農場裏面應該就有吧,不用跑那麽遠去找就能找得到。”
“你懂啥?”石芳說到:“不說農場裏面都是裸露的地皮,荠菜會晚一些時間才能出來,就說河邊的這些荠菜就算我們不挖,還有别人挖呢,等咱們吃完河邊的再吃農場裏面的不就沒有人搶了嗎?”
恩,說的好有道理的樣子,于飛竟無從反駁。
兩個小姑娘就像是撒歡一樣的在河邊的田野上奔跑,隻是偶爾會停下來挖一棵野草,估計她們連真正的荠菜都不認識。
“這個是荠菜嗎?”果果舉着一個不知名的小草說到。
“不是。”于飛說到:“荠菜的葉子長的有點像是鋸齒一樣,還是牙齒比較寬大的那種。”
“那這個是不是啊?”小英子舉着另外一棵野草問道。
“也不是。”于飛搖搖頭說到。
“這個也不是,那個也不是,你倒是挖一棵給我們看看啊。”果果氣咻咻的說到。
石芳在一邊直發笑,于飛走兩步從她的籃子裏面拿出來一棵剛挖的荠菜,對兩個小姑娘說到:“看到了沒,這就是荠菜。”
小英子很認真的記下荠菜的模樣,果果則一臉嫌棄的說到:“這還不是芳芳阿姨挖的,有能耐你找一棵啊。”
“我……”于飛頓時就來火了,把荠菜往石芳籃子裏面一丢,轉身去找荠菜去了……
還能讓自家閨女給看輕了,真是叔叔能忍,嬸子不能忍,今天非得讓她對自己刮目相看不成,于飛一邊嘟囔着,一邊仔細的在地上尋找開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是在一片野草裏面找到了好幾棵荠菜,于飛直接用手捏住根部給拔了出來,然後得意的沖不遠處蹲在地上玩遊戲的果果喊道:“看到沒?這就是我找的荠菜。”
誰知道三人連理都沒理他,三人圍在一起也不知道在玩啥?
于飛走了過去,蹲下身來對果果說到:“哎,見過荠菜長啥樣嗎?”
一邊說着,一邊把那幾棵荠菜放到她的眼睛底下晃悠了幾下。
果果看了一眼後,一臉嫌棄的把自己的小籃子放到于飛的腳下說到:“你見過這麽多荠菜嗎?”
我勒個去,就這麽一會的功夫,她的那個小籃子差點就裝滿了,這時候于飛才注意到她兩手都是泥土,在往前瞅了瞅,頓時咧了咧嘴,不着痕迹的把手裏的幾棵荠菜給放到閨女的籃子裏面。
她們三個不是在做遊戲,而是在挖荠菜,在她們面前有着好大一片的野草,其中夾雜着許多的荠菜,怪不得果果會看不上他那幾棵呢。
“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于飛說到:“我在那邊拼死拼活的就找到幾棵,你們這有一大片也不通知我一聲。”
“通知你幹啥?”石芳說到:“就這點荠菜我們仨一會就挖完了,再說了,你不是要自己去找嗎,幹嘛還要過來湊熱鬧?”
“就是就是。”果果附和的說到:“你來了還不夠搗亂的呢。”
這話說的于飛好像才是那個不懂事的小孩一樣,不過看到三張精緻的面孔,于飛覺得男人嘛,就應該大度一點,于是開口說道:“我這不是想讓你們少受點累嘛,這點活交給我就行了。”
石芳把手裏的鏟子遞給于飛後對果果說到:“那行,這裏就交給你了,果果,咱們到那邊去玩去。”
……于飛拿着手裏的鏟子一陣的懵圈,自己就那麽不受人待見嗎?瞅了一眼乖巧的蹲在一邊的小英子,他又微笑着說到:“還是你最乖了,知道在這陪着叔叔。”
小英子弱弱的說到:“我怕你會挖錯了……”
于飛:……這還是個耿直的孩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