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雲縣本就有祭祀迷龍的習俗跟習慣。
但最近的十幾年不知爲何停止了對迷龍的祭祀,不過迷龍的泥塑以及廟宇都還保留了一部分在缙雲縣内。
也就說迷龍,并不是随意找上缙雲縣的。
也許是不滿缙雲縣對自己停止了祭祀。
又或者是因爲那些祭祀地點的原因,能夠連接到缙雲縣,索性就直接對缙雲縣下手了。
不管是那一種,那些泥塑以及祭祀地點,應該都跟迷龍有着一些聯系。
如果那些人玩崩了,甯采臣也發現自己逃不到的時候。
就隻能通過祭祀,嘗試着直接跟迷龍溝通了。
爲此甯采臣還特意詳細的,跟大娘打探了迷龍祭祀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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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雖然依舊存在各種争吵與争議。
但爲了活命,這些人還是陸續的拿出了銀子。
幾十位商賈聚在一起,在加上一些家境還算殷實的人,放了放血終究還是湊出了一萬兩。
不過因爲數額巨大的原因,縣老爺甚至還調動了大半的庫銀才湊夠了一萬兩。
當各種事宜與争執都處理完了,天色也已經黑了,在加上一些儀式需要的物品不夠。
祭祀迷龍上交供奉的事情,也隻能被放到明天了。
第三天。
縣衙的戰鼓在次被敲響了。
不同于第一次的浩大,這一次的戰鼓聲之中帶了幾分急促的意味。
等到大部分人都趕過去的時候,縣太爺也随之說出了一個噩耗。
萬兩白銀,不見了。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剛剛還亂做一團,争吵個不停的人們忽然安靜了下來。
就連那本能的咳嗽,也被強行的抑制住了。
那可是萬兩白銀。
全縣人,傷筋動骨,還動了大半庫銀才湊足的錢。
現在消失了,根本就沒有辦法在湊出第二份。
有一部分的人,甚至将視線轉向了縣太爺。
那怕是内心早有定數,但還是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然而縣太爺的臉擠成一團,對着那些人長歎了一口氣。
這一聲長歎,讓很多人的心,也随之一并的沉到了谷底。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争吵。
大部分的人,都如同是行屍走肉一般,拖着自己的身體,本能的前進着。
這就是鬼神之下的人。
面對着鬼神之亂,沒有辦法反抗,沒有辦法逃走。
掙紮,卻又求而不得。
苦矣。
“真是很讨厭呢。”
甯采臣看着那些仿若是行屍走肉的人,憤怒在心底蔓延開來。
“你啊,對于自己的事情不在意。”
“但在别人遇到事情的時候,你卻會爲他們生氣。”
“真是一個傻瓜呢。”
“不過,是一個溫柔的傻瓜,我喜歡。”
記憶中的話語随之在甯采臣的腦海中浮現而出。
甯采臣回憶着那聲音,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想不起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單身太久了,記憶出現錯亂了麽。”
甯采臣微微自嘲了一下,用于緩解那喘不過氣的壓抑。
回到小客棧之中,甯采臣發現大娘也沒有了往日的活力。
頭發松散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
“大娘,大娘。”
甯采臣接連叫了兩聲,大娘這才回過神來。
“書生,你回來了。”
“我們這些老家夥也就算了,你這樣的年輕人,還是讀書人,真是可惜了。”
“我說什麽呢,累了吧,我去給你弄完湯。”
大娘看着面前的甯采臣,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眼睛一紅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看着大娘的樣子,甯采臣内心中那股莫名的怒火也變得更加旺盛了。
‘不管那個人是誰,他惹毛了我了。’
甯采臣如此的想着,内心也随之做出了決斷。
直接跟迷龍聯系這條路,本來是作爲最後手段而準備的。
現在這種情況,雖然疫病會繼續,但作爲沒有染上疫病的甯采臣,隻要找個機會離開就好。
雖然依舊有可能被迷龍盯上,但總比直面迷龍要好得多。
但是現在,看着大娘的情況,看着缙雲縣的情況。
即便是理智告訴甯采臣,就此離開是最好的辦法,但甯采臣終究還是做不到坐視不理。
“大娘,我今晚有些事情要外出。”
“晚飯,就不用給我留了。”
甯采臣喝完熱湯,開口對着大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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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
夕陽以落,明月未升。
甯采臣用一個黑布簾子擋住自己的面部,手中提着一個黑色的燈籠。
在這一片黑漆漆的世界之中,緊靠着黑色燈籠裏蠟燭的光點前進。
并且在前進的同時,甯采臣的身體還表現的十分僵硬,走起來的時候,仿若是行屍過境。
但仔細的觀察一陣,又能感覺到其中的節奏,似乎是一種特殊的舞步。
好在此時因爲鬼神之病的原因,整個缙雲縣根本就無人外出。
甯采臣就這樣順着路,靠着一點光芒,走出了缙雲縣,最終停在了一處微型廟宇之前。
微型廟宇,總共不過半人高。
内部除了一個迷龍的雕塑之外,就隻有一個香爐存在了。
雖然十分的簡陋,但是甯采臣卻已經從大娘的口中得知,眼前這個微型廟宇,就是迷龍在缙雲縣的第一座廟宇。
随後甯采臣蹲下了身子,掏出火折子開始燒東西。
所燒的并非是紙錢紙人,也不是什麽點心祭品。
而是銅錢,兩吊銅錢。
甯采臣燒了一陣,眼見沒什麽作用。
猶豫了一下,開始往火中加錢。
迷龍是陰間的賭神,賭神這種神靈,多少都跟金錢沾些邊,甚至有些地方,賭神跟财神本就是一個。
迷龍應該就是其中之一,隻不過因爲是陰間的神,所以賭的那一部分傳播更廣。
如果不是這樣的化,甯采臣實在是想不到,缙雲縣這樣一個縣城,爲什麽要供奉一尊賭神。
迷龍的災病,也許是缙雲欠下的因果也說不定。
這所謂的一萬兩,也許就是迷龍給缙雲縣帶來的财運。
但後人卻忘記了祭拜,甚至就連迷龍的存在,都快被遺忘的差不多了。
迷龍這才通過這種方式,要回一萬兩,償還因果。
畢竟迷龍就算是賭神,也是一個正經的神,用災病這種方式索要供奉,怎麽看都有些不對。
除非迷龍并不是要錢,而是需要缙雲縣還錢。
又過了一陣,甯采臣依舊沒能感覺到迷龍的存在。
甯采臣一把扯下自己臉上的簾子,将黑燈籠也扔到了火裏。
“果然什麽祭祀,什麽舞蹈都是不靠譜的。”
“什麽因果啊,對付這種賭神,還是要用最直接的辦法才是。”
甯采臣說着,掏出了自己的腰包。
看了看腰包中的錢财,猶豫了一下,一狠心,将兩片金葉子扔進了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