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采臣看了看自己還在不聽顫抖着的雙手,知道這樣的手根本沒有辦法畫畫。
随後甯采臣,又擡頭看了看,躺在自己面前的姑姑。
内心也不知道那裏來的勇氣,一伸手,将奶奶手中的酒碗搶了過來,一飲而盡。
随着一碗白酒下肚,炙熱的感覺自胃部升起,甯采臣内心的恐懼也随之削弱了不少。
“給我找一個碳棒,在拿一張硬些的紙來。”
膽氣上來的甯采臣,絲毫不在意身旁的幾個家夥是不是人,指使着對他們說道。
那幾個家夥聽着甯采臣的話,擡頭看了看奶奶的臉色,這才有些不情願的前去幹活。
在那幾個家夥去那碳棒硬紙的時候,甯采臣感覺自己的手還是有些抖。
随即又一次伸手,将奶奶手中剛倒滿的酒碗搶了過來,同樣的一飲而盡。
這一次奶奶也有些不悅了,眯着眼睛打量了甯采臣一陣。
“到有幾分李太白的樣子,但願你也有那李太白的幾分本事吧。”
奶奶對着甯采臣如此的說道。
盞茶的時間,碳棒跟硬紙也被那幾個家夥帶了回來。
甯采臣看着那手腕粗細的碳棒,右手握住碳棒高高舉起,對着桌角一砸,碳棒随之裂開。
随便選了其中順手的那一塊,在紙上畫了起來。
在各種壓力的刺激之下,甯采臣超常發揮,将自己當年學的那點素描全部都回想了起來。
很快的,奶奶的樣子便浮現在了紙上。
如果是前世,這張畫頂多算是不錯,畢竟甯采臣不是專業人士。
但是在現在這個世界,應該算是少見的東西,在這些見慣了水墨丹青之人的眼中,也多了幾分附加的價值。
“好,有幾分本事。”
“我喜歡。”
奶奶看着甯采臣說道,顯然對于這張少見的素描頗爲滿意。
甯采臣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至少暫時不會死了。
放松了些許的甯采臣,掃了一眼四周,看見了不遠處小二哥的身影。
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随之誕生。
不過關于那個想法,甯采臣一時間無法決斷,内心猶豫糾結着。
糾結的甯采臣端起了一碗酒,在次喝下。
不過這一次的酒,倒不是從奶奶手中奪的了。
三碗白酒下肚,不勝酒力的甯采臣,也随之有了醉意。
正所謂酒壯慫人膽。
帶着醉意的甯采臣對着奶奶開口了。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那邊的小二哥,現在也已經不是人了吧。”
“所以大王,我想求你件事,放了小二哥。”
以酒壯膽的甯采臣開口對着奶奶說道。
“一眼能看出不對的人不少,但是直接說出來的人,你還是我遇到的第一個。”
“不過爲了别人這麽跟我說話,你就不怕死麽。”
“爲了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值得麽?”
也許是心情的确很好,奶奶此時聽着甯采臣的話到也沒有發怒。
“我的确連小二哥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們也隻見過兩面而以。”
“但就算是如此,小二哥也打算救我一命。”
“他是一個好人,所以我也想幫他。”
甯采臣開口回答道。
奶奶聽着甯采臣的話,仔細打量了甯采臣一番,眼底微微的有些波動。
“你想當一個好人。”
“我給你一個機會,吃了這盤肉。”
奶奶說着,将面前的盤子推到了甯采臣的面前。
盤子中的是一盤紅肉,這些肉被切成半透明的薄片,用鹽微微的腌了一下,便被拿上來了。
看着這盤肉,甯采臣已經猜出了,這些是什麽肉。
所以看着眼前的盤子,甯采臣許久沒有開口。
“若是連這都做不到,那也就不用談了。”
“你要是接受不了,就當成羊肉好了。”
奶奶看着甯采臣臉上痛苦糾結的表情,心情似乎好上了幾分。
“羊肉,兩腳羊的肉吧。”
“連自己都騙的人,那也太懦弱了。”
“小二哥得罪了。”
甯采臣對着小二哥說了一聲,将盤子中的肉片抓了起來。
這些切成薄片的紅肉,經過鹽腌制之後,所顯露出來的紅色,本應該是極爲誘人的。
然而甯采臣看着那一片紅色,卻隻覺得惡心。
那肉質的紅色,在甯采臣的眼中,也仿若是一片片幹涸的血迹。
“還有什麽條件說吧。”
甯采臣看着奶奶,強忍着反胃的感覺,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
“條件麽。”
奶奶眯着眼睛,貼到甯采臣的身上。
随後奶奶的鼻子聳動了兩下,臉上露出了陶醉的神色,那對豎瞳更是直接縮到了針眼大小,就連身體也軟了幾分,靠在了甯采臣的身上。
“這可是你心甘情願的。”
“那好,我要你一隻眼睛。”
奶奶正色的對着甯采臣說道,神态再無之前那般輕蔑的樣子。
“好,你來取吧。”
甯采臣沒有在意奶奶的神色的變化,開口對着奶奶說道。
随後奶奶身體靠近甯采臣,雙手将甯采臣的臉擡起來,嘴唇對着甯采臣的左眼靠了過去。
甯采臣感覺到了奶奶的靠近,眼皮甚至能感覺到奶奶喘息的溫度。
因爲距離太過靠近的原因,甯采臣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同時也将自己牙咬了起來,打算承受眼球失去的痛苦。
甯采臣想像中的痛苦并沒有到來。
隻是感覺到一個滑膩濕潤的物體,從自己的眼角伸入。
随後左眼就感覺到了一陣炙熱的感覺,緊接着某種舒爽的感覺随之産生。
然而這種感覺,卻讓甯采臣更加的排斥,用牙齒咬住自己的腮肉,通過疼痛感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這種感覺,還真是可怕呢。”
“要是所有妖怪都這樣,那些大煙館也不用在開下去了。”
“說不定現在就有妖怪在那麽做呢。”
“反正都是害人的東西,沒有什麽區别。”
在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左眼之後,甯采臣直接起身遠離了奶奶。
“也許吧。”
奶奶頗有深意的看了甯采臣一眼,随後一揮衣袖。
客棧的大廳重新變回原樣,夜晚的黑暗重新籠罩了這裏。
不過這片黑暗,卻讓現在的甯采臣安心了不少。
随後甯采臣開始嘔吐,直到連酸水都吐不出來的時候,這才徹底的作罷。
而身心疲憊的甯采臣,也直接躺在客棧的大廳之中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