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沒想到你竟然會來看我。”</p>
孫悟空拿起一個梨子，大口啃了一口。</p>
他也是精明，雖然知曉了身份，但除非神念傳音，否則絕不以師兄弟相稱。</p>
狄光磊笑道：“我就不能來看你麽？”</p>
“你暗中助我之事，别人不明白，玉帝和如來肯定明白，你進入這五行山，不怕被鎮壓了？”</p>
“那東西鎮壓你一個還行，想要鎮壓咱們兩個，還差了一點。”</p>
“那你助我逃出去呗！”</p>
“你自己逃出去可以，我若是幫你，昊天鏡，天帝劍，八卦爐之類的就該罩下來了，沒準還要布置一個萬佛大陣，咱們一個也跑不了。</p>
這地方也不錯，正好可以讓你收收心。”</p>
孫悟空撇了撇嘴，道：“收心收心，收個屁心，等老孫出了這五行山，一定要給如來老兒一棒子。”</p>
“到時候你一定要告訴我。”</p>
“老哥要幫忙？”</p>
“我去看熱鬧。”</p>
“切，無聊。”</p>
“無聊就專心修行呗，你這猴子就是坐不住。”</p>
“坐得住了還是猴子麽？老哥，外面有沒有什麽好玩的？”</p>
“沒有，就打了幾隻老鼠，無趣得很，我這次來，一是找你叙叙舊，二是要你一根猴毛。”</p>
孫悟空拔下一根猴毛，遞給狄光磊，道：“這東西有什麽用？”</p>
“你和楊戬那一戰，把花果山的地脈打的粉碎，滿山猴精也被二十八星宿大陣殺了大半，我去幫你收攏一下猴子。”</p>
孫悟空聞言一愣，道：“那就多謝老哥了。”</p>
“咱們倆什麽關系，何來一個謝字，你安心修行，我過段時間再來看你。”</p>
……</p>
時移世易，物是人非。</p>
昔年的花果山“丹崖上彩鳳雙鳴，削壁前麒麟獨卧，峰頭時聽錦雞鳴，石窟每觀龍出入”。</p>
現如今的花果山卻是“北溪狐兔無蹤迹，南谷獐狍沒影遺，青石燒成千塊土，碧砂化作一堆泥”。</p>
孫悟空和楊戬的戰鬥隻是地動山搖，二十八星宿大陣和梅山兄弟的放火燒山才是真正的滅門之禍。</p>
這事的對錯已經不再重要，甚至連孫悟空都不在乎。</p>
西行路上孫悟空見到二郎神，非常熱情的上去打招呼。</p>
因爲這看上去是滅門烈焰，實則留了一手，給了一些猴精生存的機會。</p>
若無那把火，大陣壓下來，一個猴精也活不了。</p>
狄光磊飛身站在一塊山石上，四下看了看，找到一處洞窟，見到了裏面殘存的猴精。</p>
孫悟空麾下猴精中，有四隻老猴子威望較高，兩隻是赤尻馬猴，喚做馬、流二元帥，兩隻是通臂猿猴，喚做崩、芭二将軍。</p>
按照佛祖的說法，天地間有四大靈猴，即：靈明石猴，六耳猕猴，赤尻馬猴，通臂猿猴。</p>
靈明石猴：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鬥；</p>
赤尻馬猴：曉陰陽，會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p>
通臂猿猴：拿日月，縮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p>
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p>
孫悟空和六耳猕猴的神通不必贅述，最關鍵的是，都隻有一隻，六耳猕猴死的時候明确說了“至今絕此一種”。</p>
相比于靈明石猴和六耳猕猴，赤尻馬猴和通臂猿猴不僅數量多，而且神通差，有湊數的嫌疑。</p>
狄光磊這雙眼睛不敢說比肩如來的佛眼，卻也是三界少有的神通，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這四隻老猴有“拿日月，縮千山”的潛力。</p>
潛力都沒有，更别說能力了。</p>
不過這四隻老猴對于孫悟空倒是頗爲忠心，即便花果山破敗，也沒有離去。</p>
見到狄光磊，立刻拿起刀槍，走上前去。</p>
細細端詳狄光磊容貌，老猴驚呼道：“真武蕩魔天尊！你來做什麽？”</p>
當初狄光磊和孫悟空在花果山好一番交手，威勢驚天動地。</p>
後來孫悟空反下天庭，反倒與衆猴說和狄光磊是好友，因此猴子們拿不準狄光磊是敵是友。</p>
狄光磊亮出孫悟空的猴毛，道：“這個認識吧。”</p>
“那是我家大王的猴毛，天尊，我家大王怎麽樣了？”</p>
“沒事，安全得很，過個幾百年就能回來了，我來此是修複花果山的地脈，免得他回來沒地方住。”</p>
狄光磊也不和老猴子多說，讓它們把别的猴子召集起來，然後施展“鞭山移石”神通，修複被打碎的地脈。</p>
随後又催動玄武印釋放水汽，把花果山前前後後清洗了一遍，勉強恢複幾分人間福地的樣子。</p>
最後在花果山外布下陣法結界，讓猴子們可以安心成長，便架雲離去了。</p>
離開花果山，狄光磊本想去看看小龍女，架雲飛到骊山之時，忽然聽到一聲牛哞，轉而一個沙包大的拳頭轟了過來。</p>
狄光磊豎掌劈下，挾山超海的巨力爆發，接下偷襲的重拳，但足下雲頭卻被震成粉碎。</p>
以狄光磊的實力，能偷襲狄光磊的寥寥無幾，能以蠻力震碎狄光磊的雲頭，那更是少中之少。</p>
如此蠻力，再加上那聲牛哞，狄光磊自然知道來人是誰。</p>
“平天大聖”牛魔王。</p>
當年七大聖結義，牛魔王能排在老大，不隻是因爲他八面玲珑，擅長交際，其本領也是一等一的強悍。</p>
整部《西遊記》，孫悟空全力出手的次數屈指可數，其中一次便是對決牛魔王。</p>
牛魔王擁有和孫悟空近乎一模一樣的神通，由于血脈天賦，力量甚至更勝半籌，隻不過不如孫悟空靈活。</p>
公平比鬥的話，打上七天七夜也不見得能分出輸赢。</p>
最終降服牛魔王，靠的是豬八戒、金頭揭谛、六甲六丁、一十八位護教伽藍、神通廣大潑法金剛、法力無量勝至金剛、毗盧沙門大力金剛、不壞尊王永住金剛、李靖、哪吒等人圍攻。</p>
狄光磊此前從未見過牛魔王，如今卻是要好好看看。</p>
牛魔王頭上戴一頂水磨銀亮熟鐵盔，身上貫一副絨穿錦繡黃金甲，足下踏一雙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間束一條攢絲三股獅蠻帶。</p>
一對牛眼光如明鏡，兩道濃眉豔似紅霓，口若血盆，齒排銅闆。</p>
威武不凡，就是醜了點。</p>
其本體是一隻異種白牛，狄光磊也不知是何來曆。</p>
據說，牛魔王這個角色，和天竺的宗教争端有關。</p>
佛教起源于古尼泊爾地區，但是古時候默認天竺也就是印度爲發源地，唐僧取經去的就是印度。</p>
初唐的時候信仰佛教的印度人還有不少，但很快就被印度教打的丢盔棄甲。</p>
衆所周知，在印度，牛是聖物，受人尊崇。</p>
但并不是所有的牛都如此，否則印度也不會成爲世界第一大牛肉出口國。</p>
印度人崇拜的是“瘤牛”，傳說瘤牛是濕婆的坐騎，膚多乳白，牛魔王的本體就是這種形态。</p>
明朝時期信仰佛教的印度人已經很少了，老吳寫牛魔王，很可能有這方面的原因。</p>
除此之外，還有一說：花果山是心火，牛魔王是心魔，贊詩中亦有“牛王本是心猿變”之語。</p>
若按修心理解，這也并無不妥，隻是此時此刻，卻來不及想這麽多。</p>
狄光磊腳下再次凝出雲頭，道：“賊牛，我和你無冤無仇，爲何偷襲我！”</p>
牛魔王大笑道：“老牛要打你，還需要挑時間麽，看打！”</p>
話音未落，又是一拳轟來。</p>
兩人腳下是黎山老母的聖宮，牛魔王偷襲狄光磊，卻是和黎山老母相關。</p>
黎山老母，亦稱作骊山老母、玉清聖祖紫元君，道教地位最高的女仙之一。</p>
即便是觀音菩薩，文殊菩薩，普賢菩薩這三位大能，面對黎山老母也自居晚輩。</p>
黎山老母最大的特點便是有很多優秀的女弟子，如鍾無豔、樊梨花、穆桂英。</p>
半個多月前，牛魔王偶然經過骊山，看上了黎山老母的弟子鐵扇，登門求親。</p>
黎山老母卻說，一個月内，架雲橫過骊山的都可能是鐵扇的夫婿。</p>
牛魔王守在骊山，見一個打一個，終于打到了狄光磊頭上。</p>
狄光磊自是不知這事，否則非要和黎山老母好好掰扯掰扯。</p>
你那“玉清聖祖紫元君”的尊号都是我武當山真武殿傳出去的，你竟敢和我玩這套，真以爲我沒脾氣啊！</p>
交鋒數招，狄光磊一手玄武印，一手真武劍，怒道：“蠻牛找打！看我降了你！”</p>
牛魔王手持一杆混鐵棍，冷笑道：“倒要看看你這蕩魔天尊有什麽本事。”</p>
“花果山上你不是看過了麽，吓得沒敢出手。”</p>
“雜毛，老子撕了你！”</p>
比口舌，牛魔王怎麽可能是狄光磊的對手，三言兩語便被氣的雙目血紅，如同一隻，哦不，就是一隻發狂的公牛，惡狠狠的殺向狄光磊。</p>
這貨的武藝也是不凡，不止擅長使用混鐵棍，還擅長使用雙劍，無論單打獨鬥還是以一敵多都非常擅長，戰鬥經驗更是豐富無比。</p>
如果是進入八卦爐前的狄光磊，還真不是這頭蠻牛的對手。</p>
右手真武劍接引北方七宿的星辰之力，左手祭出玄武印，對着牛魔王一陣狠砸。</p>
既是單打，又是圍攻。</p>
水汽彌漫整個骊山，以黎山老母的神通，也有些心驚肉跳。</p>
鐵扇在黎山老母身旁觀戰，心中暗暗期盼狄光磊取勝。</p>
不爲别的，隻因爲狄光磊長得比牛魔王好看……</p>
……</p>
一邊是連環不斷的劍氣，一邊是重如山嶽的狠砸，以牛魔王的修爲，也有些承受不住。</p>
伴随着一聲響亮的牛哞，牛魔王現出了真身，同時施展法天象地。</p>
頭如峻嶺，眼若閃光，兩隻角似兩座鐵塔，連頭至尾，有萬餘丈長短，自蹄至背，有八千丈高下。</p>
狄光磊搖身一變，變出萬丈法身，玄武印變作泰山大小，對着牛頭就是一頓狠砸。</p>
又有一條幌金繩，化爲萬丈長鞭，對着牛魔王狠狠抽打。</p>
狄光磊何等武藝，雖然甚少使用鞭法，用起來卻絲毫沒有滞澀，更兼萬丈法身勢大力沉，每一次抽打，都震得地動山搖。</p>
兩人鬥法早已驚動玉帝，玉帝喚來千裏眼順風耳，問道：“出了何事？”</p>
“禀玉帝，是蕩魔天尊和牛魔王激鬥。”</p>
“蕩魔天尊生性懶散，平日裏不見他降妖，今日怎麽主動迎戰牛魔王？”</p>
順風耳不好意思的說道：“是因爲牛魔王想要求娶黎山老母座下女仙……”</p>
狄光磊近些時日先是暗助孫悟空大鬧天宮，靈霄寶殿的牌匾都給砸了，然後還去探監，和孫悟空稱兄道弟，甚至修複了花果山地脈。</p>
如今又因一女仙和牛魔王鬥法，玉帝氣的七竅生煙，道：“那就讓他們打去吧，誰也不許下凡幫忙。”</p>
順風耳看了看千裏眼，意思是“我是不是說錯話了”。</p>
千裏眼回了他一個“等死吧”、“汝妻兒吾養之，汝無慮也”的眼神。</p>
順風耳心知不可幹等，強拉着千裏眼，去兜率宮找太上老君求情去了。</p>
……</p>
“轟！”</p>
“轟！”</p>
“轟！”</p>
一連串的轟擊震得骊山山崩地裂，牛魔王皮糙肉厚，沒有受傷，卻被轟的滿山亂跑，疼的龇牙咧嘴。</p>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牛魔王，你還不快快投降，更待何時。”</p>
“真武，我和你無冤無仇，你何必壞我好事！”</p>
“你這蠻牛好不要臉，明明是你偷襲我，怎麽成了我壞你好事！”</p>
牛魔王牛眼一轉，道：“你當真不知此事？那可否請帝君回武當山，一個月後，老牛親去請罪。”</p>
狄光磊冷笑道：“雖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但我最近心情不好，你撞上門來，那就别怪我了，你這好事我非壞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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