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p>
狄光磊沒忍住，一口酒噴到了張良臉上。</p>
張良掏出手絹擦了擦臉，道：“先生這是同意了？”</p>
狄光磊心說我同意你大爺。</p>
兩間房子的竹簡絹帛，雖然被弄玉等人整理過，并不雜亂，但也足夠讓人頭暈眼花。</p>
“想讓我幫忙，可以，遊學多年，想來你的武功大有長進，隻要你能傷到我，我便同意幫你。”</p>
“學生可否找個幫手？”</p>
“你想和扶蘇聯手？”</p>
“傳說大王和韓兄君臣相合，力敗荊轲，學生已經落後韓兄，總不能落後太多。”</p>
“可以。”</p>
……</p>
打鬥自然不能在鹹陽城，好在鹹陽依山傍水，随便找一座山頭就能作爲比武的場所。</p>
張良拔劍出鞘，道：“遊學數年，劍法小有長進，請先生指點。”</p>
扶蘇溫和的說道：“在先生門下求學數月，劍術亦小有長進，請先生指點一二。”</p>
“好，你們先出手！”</p>
張良心知狄光磊武功深不可測，已達當世巅峰，也不客氣，寶劍一揮，一劍刺出。</p>
張良用的自然是莫名劍法。</p>
随着見識增多，思想變化，張良的莫名劍法和狄光磊傳授的已經全然不同，便是無名本人，見到這樣的莫名劍法，也會大感驚詫。</p>
隐姓埋名，周遊各國，世上少有人記得當年那個一劍成名的少年。</p>
少年不是當初的少年，劍也不是當初的劍。</p>
曾經的張良最愛用“一劍成名”，現在起手一劍，用的卻是“名不經傳”。</p>
這一招本是無名爲破解劍二十二而創，蘊含一股包容天下的仁厚。</p>
張良把遊學所得彙聚成劍氣，其包容博大，便是狄光磊也感覺到了震驚。</p>
這樣的一劍，才算是人劍合一，以心禦劍。</p>
無需任何言語，和張良惺惺相惜的扶蘇下意識的點出一道凝練至極的劍氣與之配合。</p>
扶蘇用的招式沒有任何名字，甚至沒有拔劍。</p>
因爲狄光磊并沒有傳授他任何劍法，隻傳了他一門劍道心法——萬劍歸宗！</p>
萬劍歸宗需有一定劍法根基，随後自廢武功才能修成。</p>
扶蘇内功根基一般，廢去也不心疼，且天生一股王者氣度，最是适合修行萬劍歸宗。</p>
自廢武功随後以靈藥增補，短短數月，扶蘇的武功比之先前已經強了數倍。</p>
劍氣一出，萬劍朝拜。</p>
張良并未抵抗，而是主動配合。</p>
以萬劍歸宗的劍氣爲主，以莫名劍法的劍氣爲輔，形成了一種另類的“君臣配合”。</p>
兩人雖然剛剛認識幾日，還不算那麽熟悉，但劍法配合頗爲默契，便是蓋聶要破這一招也需要費幾番功夫。</p>
狄光磊并未使用翻天三十六路奇，而是豎掌成刀，對着飛射而來的劍氣豎劈而下。</p>
排雲掌——撕天排雲！</p>
掌力到處，好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把空氣如同絹帛一般撕裂，兩人的劍氣随之變成粉碎。</p>
扶蘇道：“先生不用翻天三十六路奇？”</p>
“如果你們能迫我出翻天三十六路奇，也算你們赢。”</p>
“先生小心了，看招！”</p>
張良爆喝一聲，淩虛劍一揮，渾厚澎湃的劍氣刺向狄光磊肩窩。</p>
劍氣凝聚，看似和“澎湃”這種形容詞并無關聯，但張良這一劍，非“澎湃”不能形容。</p>
這一劍仍舊是“名不經傳”，和方才那一劍卻大有不同。</p>
如果說方才那一劍是隐姓埋名的淡然，這一劍就是一鳴驚人的前兆。</p>
三年不飛，一飛沖天，三年不鳴，一鳴驚人。</p>
張良遊學數年，增長見識，磨砺心性，如今得遇明主，随時都可能一飛沖天，一鳴驚人。</p>
扶蘇感覺到了張良的心意，對于張良的信任大是感動，真氣一運，淩厲無匹的劍勁由體而生，狂風暴雨般的飛卷，劍勢如網，蔚爲奇觀。</p>
狄光磊變掌爲拳，排雲掌凝聚的水汽化爲寒霜，冰霜長河迎上劍氣。</p>
天霜拳——霜冷長河！</p>
三人相鬥，并未有任何遮掩，不管是天地元氣的波動，還是轟隆轟隆的響聲，鹹陽城内的高手都感覺得到。</p>
嬴政招來趙高，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p>
“禀大王，玄明先生心血來潮，要試試大王子的武藝，正在同大王子和大王子的門客張良交手。”</p>
“張良……”</p>
嬴政沉吟幾聲，道：“等他們打完了，讓扶蘇和張良來見寡人。”</p>
趙高躬身領命，目光幽暗如同深淵，不知在想些什麽。</p>
嬴政閉目沉思，思索此事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爲。</p>
帝王心術，深不可測。</p>
多疑是皇帝的本性，千古一帝也不能免俗。</p>
狄光磊雖然從不參與朝堂之事，但他實在是太強，一言一行，均有莫大影響。</p>
以求學之事爲例。</p>
衆多王子，唯有扶蘇、天明堅持在狄光磊那裏上課，别說朝臣，便是嬴政對于别的王子也頗爲不滿。</p>
扶蘇在朝堂的口碑越來越好，朝臣大多信服，他日若能立下軍功，誰還能與他争奪儲君之位？</p>
忌憚麽？當然忌憚，但也沒那麽忌憚。</p>
扶蘇确實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諸多王子中，無一人比扶蘇更優秀。</p>
隻是扶蘇性格仁厚，行事作風偏向于儒家，讓崇尚鐵血和嚴刑峻法的嬴政有些不喜。</p>
當然，這一切還是要等見過張良再說。</p>
張良之才多是口口相傳，嬴政要親身檢驗一番。</p>
韓非多番稱贊過的，想必有幾分真材實料，不是迂腐守舊的老窮酸。</p>
……</p>
“轟！”</p>
狄光磊一招“風中勁草”轟碎兩人的劍氣，借力高高躍起，水汽凝成遮天巨掌，對着兩人重重轟下。</p>
排雲掌——殃雲天降！</p>
張良挽了三個劍花，劍氣如同插天神峰，直沖狄光磊的掌心。</p>
扶蘇雙手齊出，劍氣如同花瓣一般，在張良轟出的劍氣上綻放開來。</p>
遠遠看去，一朵由劍氣組成的晶瑩蓮花，硬抗從天而落的巨掌。</p>
狄光磊雙手一抓，風雲霜之力在掌心凝聚，彙聚成淡而無色的真氣球。</p>
真氣球迎風就長，眨眼間變爲排球大小，狄光磊的雙手如同炮台，排球大小的真氣球雨點一般轟出。</p>
三分歸元氣！</p>
以狄光磊的武道造詣，三分歸元沒有任何難度，做的比雄霸還要好。</p>
虛雲勁，神風勁，天霜勁，三種勁力相互交融，循環往複，生生不息。</p>
真氣球如同水滴一般，破碎後變爲更小的真氣球，觸碰後又能自發融爲一體，變爲更大的真氣球。</p>
隻要不能把三種勁力盡數消弭，真氣球便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密。</p>
此等情況下，強攻自是無效，張良寶劍一環，用出太極劍法，以太極圓環消磨三分歸元氣。</p>
扶蘇則是劍氣狂攻，幹擾狄光磊的動作，給張良喘息的時間。</p>
蓦然，狄光磊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指一并，淡而無色的三分歸元氣變爲紅綠藍三色指勁，如同鋼刀一般劃出。</p>
三分神指——斷玉分金！</p>
狄光磊認識的雄霸并不會三分神指，這一招是狄光磊閑着無聊的時候，根據多種高深指法杜撰出來的。</p>
指力直擊太極圓環中心，張良的防禦瞬間告破，眼看張良就要落敗，扶蘇及時補位，連出十七道劍氣，這才擋住狄光磊的指力。</p>
擋住一道，擋不住千百道。</p>
無數指影向着四面八方飚射而出，紅綠藍三色遍布整個山頭，看得人目眩神迷。</p>
三分神指——十萬火急！</p>
張良心知久守必失，當以攻對攻，但一人功力又有些不足，手一伸，貼在了扶蘇後背穴道，功力源源不斷的傳了過去。</p>
萬劍歸宗的“劍沖廢穴”可以吸人功力爲己用，專用于危急時挫敵自保，并可用吸來的内力療傷。</p>
缺點是吸多少排多少，不能如同北冥神功、吸功大法一般存留真氣。</p>
萬劍歸宗和莫名劍法同出一源，融合之下，威力倍增。</p>
扶蘇雙手并指成劍，在半空中寫寫畫畫，劍氣并非從指尖射出，而是虛空成劍，精準的點中狄光磊轟出的每一道指力。</p>
直到此刻，兩人才明白該如何聯合攻擊。</p>
狄光磊道：“好！這才像樣！”</p>
話音未落，萬千指力已經彙聚在一起，化爲一道驚天指力，雷霆轟出。</p>
三分神指——歸元一擊！</p>
扶蘇和張良心有所感，劍氣盡數彙聚在一起，近乎凝成實質，和狄光磊的指力轟然對撞。</p>
如同導彈爆炸的能量在半空中瘋狂爆發，隻有震蕩空氣産生的波紋，卻無任何聲音傳出。</p>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超過人耳承受的聲波讓人異常難受。</p>
狄光磊飛身落下，道：“看來你們要自己整理那些竹……”</p>
話未說完，潰散的劍氣重新聚起，在狄光磊耳邊輕輕一劃，劃下幾根發絲。</p>
張良笑道：“先生，似乎是我們赢了。”</p>
“算你們過關，但整理竹簡需要你們自己動手，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p>
說完，狄光磊轉身就走，不給兩人開口的機會。</p>
扶蘇道：“子房，先生以前就是這樣麽？”</p>
“當然不是。”</p>
“哦？”</p>
“先生以前比這懶多……”</p>
“砰！”</p>
一個瓷瓶落到張良頭上，把他後面的話噎了回去。</p>
張良小聲道：“還是和以前一樣小心眼兒……”</p>
“砰！”</p>
半空中又落下一個瓷瓶。</p>
扶蘇笑道：“先生這是不拘小節。”</p>
一顆血菩提從半空飄落，扶蘇伸手接住，恭聲道：“多謝先生贈予靈藥。”</p>
張良看了看扶蘇手中的血菩提，又看了看砸向自己的瓷瓶，露出了無奈的苦笑。</p>
兩人服下靈藥，緩解了經脈的脹痛，随後一同回了鹹陽城。</p>
剛剛回府，趙高便來傳旨，讓兩人進宮。</p>
張良對此早有準備，洗漱一番之後，氣定神閑的帶着三卷竹簡進宮。</p>
……</p>
數日後，扶蘇和張良盡數入蒙恬軍中。</p>
過了一年，伐魏之戰的損失已經恢複，魏地的反抗力量大多被壓服，伐楚之戰正式開啓。</p>
嬴政并未采用王翦五十萬大軍傾力一戰的戰術，而是讓蒙恬和扶蘇帶領二十五萬大軍分兵進攻。</p>
蒙恬領一軍，帶兵十四萬，攻寝地。</p>
扶蘇領一軍，帶兵十一萬，攻平輿。</p>
張良在軍中曆練一年，積累了很高的威望，再加上天生對于運籌帷幄的敏銳，倒也沒出什麽纰漏。</p>
兩路大軍進展順利，連戰連勝，最終于城父邑合兵，共同對戰楚國名将項燕帶領的楚國精銳。</p>
天發殺機，鬥轉星移，龍戰于野，其血玄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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