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多年前,謝眺從一個春秋戰國時代的古墓裏,看到有關《戰神圖錄》的記述,得窺圖錄之秘,創出《道心種魔大法》。
根據謝眺的想法,天地萬物無不是一種“波動”。
一草一木是波動,後天真氣是波動,先天真氣是更高層次、更加精深奧妙的波動,即便是“虛空”,也是一種波動,破碎虛空自此有了相對完善的理論。
能與人的精神結合的魔種,是超越了生死的波動。
一次次的死中求活,“道心”和“魔種”相互作用,陰神和陽神交替成長。
最後一重“魔仙”,同時修成至陽無極的魔氣與至陰無極的道炁,登峰造極,破碎虛空。
狄光磊雖然沒有修行道心種魔大法,卻參悟了其中精要,隻是沒有實操經驗,很多設想沒有得到驗證。
赤尊信的魔種和韓柏融爲一體,陰神陽神的變化盡數落入狄光磊眼中,各種設想一一得到驗證,前路又明朗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被埋在亂葬崗的韓柏清醒過來,下意識的縱身一躍,渾厚的真氣立時爆發,瞬間破土而出,躍起足有兩丈多高。
經過魔種的淬煉,韓柏無論精神還是肉體都大大變樣。
瘦弱的身軀變得壯碩,清秀的面容多了幾分陽剛,雙目時明時暗,明時精光電閃,暗時陰沉莫測,充滿了沉浮人世的智慧和近乎魔異的魅力。
他是韓柏,但又不是韓柏。
不是因爲獲得了力量而改變,而是赤尊信的記憶對他造成了影響。
韓柏那點人生經曆,如何比得上赤尊信萬一?
即便赤尊信主動成全,也不可避免的影響了韓柏的思維方式,這種影響不僅不會随着時間消散,反而會越來越深刻,刻在骨子裏,刻在靈魂上。
韓柏很快冷靜下來,做出“屍體”被野獸拖走的假象。
這些事他絕沒有做過,此時卻做的流暢自然,好似已經做過千百次一樣。
不用說,這自然是赤尊信的經驗,馬賊出身的赤尊信比任何人都擅長做這種事。
處理完一切後,韓柏全速在山野間飛馳,愈跑愈輕松。
一股熱氣如長江大河,從腳底的湧泉穴上升,一股冷氣從頭頂泥丸宮流下。
兩股氣息穿過大小經脈,彙聚在丹田氣海,交融旋轉,當旋力聚積至頂峰時,又倏地由丹田射出,閃電般蔓延全身。
這過程周而複始,每一次運轉,韓柏的功力便提高幾分,這是魔種和自身精氣結合帶來的效果,是極爲關鍵的一步,狄光磊看的非常仔細。
黃天大法是道門無上玄功,能夠修成陽神,以精神力引導天地宇宙的力量,凝聚成堪比燕飛的“小三合”的“無極氣兵”,是黃系最強攻伐法門之一。
狄光磊還沒到“黃天無極”的地步,這一招自是用不出來,卻能以陽神觀察韓柏的狀态,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體内每一絲真氣的流轉。
韓柏逐步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天地與他的精神共舞,奇異的力量海潮般在他的經脈澎湃沖激,每一次沖激都帶來全新的感受。
至此,狄光磊已經獲得了足夠的“實驗數據”,已經不必再跟着韓柏,但狄光磊仍舊跟着。
不爲别的,隻因爲韓柏即将遇到靳冰雲和龐斑。
作爲一個當過皇帝的人,狄光磊對于妄圖掌控天下更替的慈航靜齋沒有任何好感。
有沒有好感是一回事,能不能合作是另一回事。
慈航靜齋的《慈航劍典》能夠修成“至陰無極”,有很大的參考價值,狄光磊志在必得。(注)
……
韓柏遇到了靳冰雲。
他的運氣很好,在魔種爆發,最最危險的時刻,被靳冰雲“醫死”了,再次埋在了土裏,避開了龐斑。
否則,龐斑必然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魔種,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麽事。
龐斑離去後,韓柏爲了讓龐斑分心,無法全心對付浪翻雲,“劫走”了靳冰雲。
……
龐斑負手而立,仰望着俯視衆生的金身大佛,面無表情,看不出半點喜怒。
祈老大、邢老三等負責保護靳冰雲的親衛,跪在禮佛敬拜的空地上,戰戰兢兢,生怕惹怒了這個蓋世魔君,被一拳轟成齑粉。
不過方夜羽和楞嚴并不在此處,想來是去處理談應手和莫意閑的後事了。
半晌,龐斑淡淡地說道:“貴客既然到來,爲何不現身一見。”
狄光磊飛身而出,笑道:“魔師龐班,久仰久仰。”
理論上而言,龐斑已經是九十多歲的老頭子,但黃系武俠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七老八十仍舊年輕的老怪物。
龐斑看上去隻有三十來歲,樣貌近乎邪異的俊偉。
皮膚晶瑩通透,閃爍着炫目的光澤,一頭烏黑的長發中分而下,垂在比一般人寬闊得多的肩膀上。
鼻梁高挺正直、雙目神采飛揚,如若電閃,隻看一眼,便畢生難忘。
他的身體不僅沒有随着年齡而衰弱,反而更加的強壯,天地元氣每時每刻都通過魔種彙入他的體内,淬煉他的身體。
狄光磊在觀察龐斑,龐斑也在觀察狄光磊。
當世頂峰武者,大多走“天人合一”之路,以人心統禦天心,引天地宇宙的力量發出超越人體極限的攻擊。
狄光磊身上雖然彌漫着至精至純的玄門真氣,但身體好似一堵圍牆,牢牢封堵了天人合一的可能。
兩人明明已經爆發氣勢對峙,狄光磊身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真氣外洩。
龐斑的精神力無孔不入,好似無邊大海,狄光磊是海中的礁石,任憑你風吹浪打,我自巋然不動。
龐斑從未見過這種奇特的武功,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道:“如果你能接我一拳,我可以留你一命。”
狄光磊擺了一個“野馬分鬃”的姿勢,道:“請出手。”
“你想憑太極綿掌硬接我的拳頭?”
龐斑的情報網極爲完善,自然知道狄光磊擅長一門名爲“太極綿掌”的絕學。
“誰知道呢?”
龐斑喝道:“那就來吧!”
随着一聲大喝,龐斑的氣勢在一瞬間提升到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