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臂神尼創立邙山派後,一共收下八個弟子,并稱“江南八俠”,分别是:
了因和尚、周浔、路民瞻、曹仁父、白泰官、李源、甘鳳池、呂四娘。(注)
其中,了因和尚貪慕富貴,投靠了關外異族,被呂四娘清理門戶,餘下的人并稱“江南七俠”。
四十年前,呂四娘奪得武林盟主之位,邙山派進入鼎盛時期。
不過萬事萬物總是盛極而衰,呂四娘坐化後,曹仁父的女兒曹錦兒擔任掌門,實力一路下滑。
再往後,支撐邙山派的不是《玄女劍法》和《少陽神功》,而是因爲掌門人嫁得好。
四代掌門谷之華嫁給了天下第一高手金世遺,五代掌門谷中蓮嫁給了金世遺的徒弟江海天。
說的難聽一點,如果沒有金世遺,邙山派已經被滅門不知多少次了。
獨臂神尼五十周年的祭祀典禮,便暗藏了滅門之危。
狄光磊和厲勝男在江湖上并沒有什麽名号,按理來說,邙山派的人不可能放兩人上山。
但兩人顔值高、氣質好,狄光磊又順來兩份請帖,邙山派的知客也沒查的太細,随便問了兩句就讓兩人進去了。
狄光磊兩人進去了,金世遺就沒有這般好運氣了。
“毒手瘋丐”的名聲實在是太臭,曹錦兒自然不可能就這麽讓他上山祭拜。
曹錦兒是邙山派曆史上最垃圾的掌門,狄光磊甚至覺得呂四娘老糊塗了才會讓她擔任掌門。
一句話形容,曹錦兒身上有滅絕師太的全部缺點,卻沒有滅絕師太的優點,比丁敏君還不如。
丁敏君至少還有一個年輕,曹錦兒今年五十八歲,比滅絕師太還老。
三言兩語,她和金世遺吵了起來,甚至動了手。
……
厲勝男挨個爲狄光磊介紹來的人都是誰。
她也發現了,狄光磊對于江湖隐秘非常了解,但對于當世有名的人卻一個都不認識。
再看狄光磊那言行舉止表現出來的尊貴氣度,厲勝男越發覺得當初的判斷正确。
狄光磊是皇室子弟,看過無數武林史話,又練有高深武功,仰慕江湖逍遙,出來轉轉。
至于以後是回去争王位或者争皇位,還是繼續遊走江湖,那就不知道了。
厲勝男不特别關心狄光磊未來如何,她隻是因發現了“你還有不知道的事”而開心。
一個完美的人對于身邊的人來說是極大的壓力,尤其是厲勝男這種要強的人,有缺點反而是好事,哪怕隻是一小點兒缺點。
說話功夫,曹錦兒和金世遺的戰鬥已經結束。
曹錦兒架子大、脾氣大,武功卻一般,恐懼金世遺的毒針暗器,翼仲牟等人勸了幾句,又見金世遺确實沒有動手的意思,便任憑金世遺上了邙山。
狄光磊不屑的冷笑道:“頑固古闆,色厲膽薄,邙山衰弱,自曹錦兒始。”
厲勝男道:“以前隻聽說曹錦兒爲人高傲,待人嚴苛,卻是個豪傑,現在看來,着實有些名不副實。”
兩人用的是天遁傳音,别人無從發覺,倒也不怕生出事端。
衆人到了墓園之外,曹錦兒道:“程浩,你将名單給我。”
程浩是江南七俠中周浔的大弟子,負責登記上山掃墓的同門以及好友的姓名。
聽到掌門師姐喚他,立刻将名單捧出,禀道:“已經到來的同門長幼三輩,共是六十四人,另有六位因事不能來,還有三位說是要來的,現仍未到。”
曹錦兒道:“不必再等他們啦,咱們十年一次大聚會,這次到的人數最多,師祖師叔泉下有知,亦當欣慰。”
這話擺明了是“邀功”,隻可惜外人不好在此時開口,邙山弟子多是呆子,說不出“全賴掌門經營有方”之類的贊語。
等了一會兒,見無人稱贊,曹錦兒也沒再說别的,按着名單次序,将長幼三輩同門的名字一個個念了出來,門人按着班輩排列。
隻不過一直到念完了名單,也不見谷之華,把她孤零零的落在一邊,看起來分外尴尬。
厲勝男捅了捅狄光磊,道:“谷之華是呂四娘的嫡傳弟子,年紀雖小,按輩分卻是曹錦兒的師妹,怎的連家譜都上不了,莫不是曹錦兒怕她争掌門之位?”
狄光磊道:“就算要争,也不該在這麽多外人面前表現得如此小氣,看吧,等會兒肯定有好戲。”
厲勝男想到狄光磊說是來這兒看戲的,便安安靜靜等着看戲。
厲勝男的心思多在複仇上,對于邙山派的事并不特别在意,隻當是一場好戲,卻不知,這場戲和她也相關。
曹錦兒擺出這陣仗,還真就是爲了針對谷之華,接下來這場戲,就是梁羽生版“杏子林中,商略平生義”。
都是你爹是你養父,你親爹另有其人,且和門派有仇,要把你逐出師門;
都是有反派鬧事,主角看不過去,出手相助,力挽狂瀾;
都是哪怕“力挽狂瀾”,也要被人欺負,最終還是要走。
區别是,曹錦兒是掌門,明确得知谷之華的親爹還活着,谷之華有蕭峰的硬氣,卻沒有蕭峰的絕世武功。
……
“谷之華,你過來。”
谷之華輕聲道:“師姐,你有何吩咐?”
“把你的寶劍留下,将我呂師叔的劍譜交出來!”
谷之華大吃一驚,道:“師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寶劍和劍譜都是我本門之物,豈能由你帶去!”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曹錦兒這話分明是不把谷之華當作本門弟子,要把她逐出師門。
任何一方世界,“逐出師門”都是極爲嚴厲的懲罰,比這更嚴重的唯有“立即處死”。
谷之華再也忍受不住,大聲道:“敢問掌門師姐,我犯了什麽過錯,要将我逐出門牆?”
曹錦兒冷笑道:“若你犯有過錯,我豈能隻把你逐出門牆?”
“各位武林前輩在此,請問有沒有這樣的規矩:并無過錯,也要逐出門牆?”
厲勝男看不上曹錦兒,冷笑道:“你當然有錯,你年紀輕輕,武功已經不亞于這位曹掌門,再過兩年,她這掌門還做得下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