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社的機關器械不亞于蛇靈，但底蘊和蛇靈沒法比。

由淺入深的武功秘籍，黑衣社沒有，蛇靈有。

成熟的人才培養體系，培養各式卧底，黑衣社不能，蛇靈可以。

若是隻着眼于甘涼道，那自然無事，可把眼光看的更長，更遠，那就出問題了。

就比如現在，王薔麾下的探子看不出狄光磊等人的來曆。

換做蛇靈的探子，定能看出張環等人出身行伍，甚至能夠從他們下意識行動判斷出他們是千牛衛。

不僅如此，還有高手畫師畫出六人畫像，供内部人員查探。

蛇靈培養出的如燕可以去大戶人家冒充大小姐。

黑衣社内部的人，即便是聖騎士甚至是黑衣天王，冒充名門大小姐也會被人一眼認出來。

底蘊差距自然逃不過肖清芳的眼睛，大加利用，短短數日，便用蛇靈深厚的底蘊拉攏了數位中層人物。

黑衣天王對此頗爲羨慕，可底蘊不是三兩日可以培養，隻能一邊學習，一邊盡力維持手下的忠誠。

她卻不知，這般做法正好中了肖清芳的算計。

學得越多，陷得越深。

曾經的黑衣天王見識不足，野心隻限于甘涼道。

可當她的眼界被開闊，跳出了井口，見到了更廣闊的花花世界，她還甘心如此麽？

沒有人會甘心，黑衣天王當然也不會。

到那時，聖騎士和蛇首，黑衣天王和蛇靈大姐，黑衣社和蛇靈，還有什麽區别？

肖清芳笑眯眯的聽八位聖騎士彙報各種情報，耳聽報告，口宣命令。

一樁樁一件件條理清晰，好似貼合的零件，把每一位聖騎士、黑衣聖使的力量都集合起來。

沒有人手浪費，沒有人手缺失，效率提升了至少五成。

這份處理事務的能力，讓黑衣天王又羨慕又忌憚，幾位聖騎士也是心思各異。

忠誠是有條件的，黑衣社可不是什麽良善組織。

黑衣天王之所以是天王，便是因爲她擊敗了全部競争對手，是黑衣社能力最強的人。

現在，一個能力更強的人出現在衆人面前。

如果這個人能夠幫助她們稱霸甘涼道，換一個頭領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唯一不甘心的，就是不知道投奔過去之後會是什麽地位。

如果肖清芳能夠給出足夠的籌碼，至少能招攬過去三人。

但如此一來，雙方就徹底決裂了。

肖清芳的目标是整個黑衣社，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決裂。

處理好了一切之後，肖清芳道：“坤位聖騎士，那夥人很可能會經過王家堡，你好生招待，不可與他們發生任何沖突，明白麽？”

王薔道：“爲何不殺死他們？”

肖清芳眼睛眯起，細長的眼睛射出寒光，王薔隻覺得被毒蛇盯上了，天上地下無一處安全。

“我說的是命令，你要做的是執行，不是質疑，明白麽？”

“明白，明白。”

“這是最後一次。”

肖清芳冷冷的看了王薔一眼，起身離去，魔靈緊随其後。

黑衣天王擦了擦額頭的汗，和她的心腹“乾位聖騎士”薇兒對視一眼，兩人目光中都是驚懼。

肖清芳威脅王薔，不代表王薔會恨上肖清芳，不接受她的招攬。

相反，這證明王薔對于肖清芳已經非常信服，連質疑的勇氣都沒有。

這也不怪王薔脊梁骨軟，薇兒也有責任。

兩人雖然是夫妻，但薇兒武功更高，地位更高。

王薔更像是一個“贅婿”，在家中毫無地位。

對于強勢的女人，王薔一直都比較恐懼。

肖清芳比薇兒強勢百倍，王薔哪敢反對她。

薇兒道：“天王，我們該怎麽做，再這樣下去，黑衣社就該改姓了。”

薇兒在黑衣社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了蛇靈絕不可能如此，自然不甘心被蛇靈吞并。

“無事，肖清芳自尋死路而已。”

“請天王指點。”

“蛇靈刺客殺死王锴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神都了，你說，武則天會不會派人來處置？”

“天王的意思是，那六人是欽差！”

“沒錯，蛇靈的目标遠比黑衣社大，一旦欽差發現蛇靈的蹤迹，她肖清芳還有活路不成？肖清芳一死，蛇靈就是咱們的。”

……

“大姐，那夥人很可能是朝廷的欽差。”

肖清芳道：“當然，我不僅知道他們是欽差，更知道領頭的那個俊公子是狄光磊。”

狄光磊的年歲還不足肖清芳的一半，肖清芳卻不敢小觑這個年輕人。

這些時日，肖清芳仔細複盤過幽州和崇州的失敗。

發現狄光磊在其中發揮了最重要的作用。

他總是能夠抓住知道秘密的高層人物，一個咬一個，挖出更多大魚。

抓了于風，審出數個蛇靈分壇，她這個内衛府大閣領不得不提前跑路。

抓了影子，審出丘靜，丘靜咬出蘇宏晖、宋無極，軍中卧底盡數被抓，崇州大戰功敗垂成。

不僅如此，蛇靈六大蛇首，狄家父子收了兩個。

狄仁傑收了如燕當侄女，這個肖清芳認栽。

狄光磊直接讓血靈當丫鬟，肖清芳怎麽想都覺得詭異。

堂堂血靈，竟然真就安心當着小丫鬟，一心一意伺候狄光磊。

肖清芳甚至覺得狄光磊會熬制迷魂湯，否則完全無法解釋這一切。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讓肖清芳越發重視狄光磊。

她并不覺得就憑蛇靈在涼州的人馬就可以勝過狄光磊。

就算加上黑衣社也未必能勝。

肖清芳心中已然有了計劃——利用狄光磊打垮黑衣社，她坐收漁利，把黑衣社的精銳一口吞下。

随着狄光磊到來，黑衣天王和肖清芳的二輪算計正式開始。

這一次誰勝誰負，沒有人知道。

狄光磊也不知，因爲狄光磊沒工夫想那些。

狄光磊正在順着路線，挨個拆毀黑衣天王廟。

這些廟宇的機關太過兇狠，沒有高手帶路很容易造成傷亡。

狄光磊不想讓邊關将士白白犧牲，幹脆辛苦一些，到涼州之前盡量多拆幾個。

爲了拆廟，狄光磊前行路線改變，根本就沒有經過王家堡，讓王薔白等了幾日。

肖清芳和黑衣天王也不得不改變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