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受重傷,行動不便,遭遇偷襲還能做出這些反應,虺文忠無愧當世頂尖高手。
狄光磊出手果斷,招式嚴謹,逼得虺文忠硬拼,以己之長攻敵之短,妥妥的少年英傑。
可若是在一個俠客世界,狄光磊的做法算是“趁人之危,卑鄙無恥”,會被天下武林人士鄙視。
這無關善惡,也無關江湖規矩,而是朝廷和江湖的水火不容。
在江湖人眼中,狄光磊是“朝廷鷹犬”,即便是緝拿十惡不赦的兇犯,也是錯的。
而隻要是江湖中人,無論做了什麽惡事,隻要死的悲壯一些,都能得到寬宥和贊賞。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天龍八部》中的玄慈和葉二娘。
葉二娘殘忍狠辣,二十四年間殺了數千無辜嬰孩,玄慈作爲少林方丈,竟毫無慈悲之心,爲了名聲和地位對此恍若未聞。
這種常人眼中惡貫滿盈之輩,隻因爲死的悲壯,那些武林人士便覺得玄慈有擔當,葉二娘義烈,紛紛出言稱贊。
可見無論黑道白道,俠客魔頭,思維方式都和朝廷中人全然不同。
雙标在任何時代都是存在的,就看誰的聲音大,誰的拳頭硬。
狄光磊對敵思維是“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隻要能夠擊敗敵人,手段完全無所謂。
交手到一半掏弩箭射擊也不是一次兩次。
若非沒有真氣外放之法,狄光磊怕是已經結合手弩和步伐創出“弩鬥術”、“弧形箭矢”了。
過了三招,虺文忠招招後退,傷口崩裂,鮮血橫流,明顯落入下風。
可即便如此,虺文忠仍舊沒有放棄,眼神甚至越來越平穩,沒有半分面對死亡的恐懼。
這是唯有經曆了無數生死,戰鬥經驗無比豐富的高手才有的心理素質。
越是危險的時刻,越能保持平靜。
虺文忠的武功比起諸天萬界的高手如武無敵之類的弱了太多太多,武無敵一巴掌能拍死一千個虺文忠。
但隻比心境,尤其是危急之時的心境,虺文忠勝過一百個武無敵。
虺文忠中了毒,但一來蛇靈的劇毒都是蛇毒,他身上有治療蛇毒的藥物,能夠壓制一二,二來随着鮮血流出,血脈恢複流通,變相削弱了毒素。
此法隻能飲鸩止渴,一旦失血造成的負面效果超過毒素,虺文忠便再無還手之力了。
狄光磊知道這個道理,也沒心思玩什麽騎士風範,出手毫不留情,招招勢大力沉,逼虺文忠硬拼。
亢龍锏揮舞如同一條灰色的長龍,伴随着空氣震動産生的龍吟聲轟向四面八方。
小梅還有幾分體力,但她自知不是敵手,又沒有必死之心,沒有上前相助。
“能不能告訴我蛇靈發生了什麽事?你們怎麽落得這步田地?”
“蛇靈中女高手不少,這位姑娘是什麽身份,可否告知在下?”
“你們身負重傷,已經無力逃離,與其死在此地,不如乖乖合作,我會向我爹求情饒你們一命。”
……
狄光磊一邊打一邊噴垃圾話,虺文忠充耳不聞,小梅若有所思。
鬥了十來招,虺文忠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僅剩最後一招的力量。
生死關頭,虺文忠毫不猶豫的用了絕招。
這一招是他在東瀛學習忍術的時候學到的招法,能夠刺激潛力,發出決死的一擊。
真氣運轉,面色不正常的蒼白,身上甚至籠罩了幾分死氣。
虺文忠的身體已經徹底廢了,便是狄公也救不了他。
他全身精氣神盡數融合在竹筒刀之上,殺氣死死鎖定狄光磊。
蓦然,虺文忠動了,刀鋒如同蛇信一般變幻不定,空氣震顫,發出“嘶嘶”的爆鳴聲。
刀身随着飛速的舞動成了一團寒霧,寒霧之内,孕育着讓人骨髓發冷的殺機。
虺文忠好似成了一條捕食的巨蟒,狄光磊就是那個被捕食的獵物。
當然,這是小梅的感覺。
曾經的小梅并不服虺文忠,覺得姐妹二人之力絕對能夠勝過他。
現在她徹底明白了,就算兩人合擊,就算虺文忠不知道那招“移形換影”,她們姐妹也勝不過虺文忠。
小梅沒了鬥志,被虺文忠的殺意震懾心神,覺得虺文忠是巨蟒,狄光磊是獵物。
可事實上,虺文忠也是有苦難言。
短短一秒鍾,他的刀變了七八個方位,但每一個方位都被封鎖,一旦進招必死無疑。
巨蟒可以獵殺山雞野兔,獵殺不了巨龍。
狄光磊就是那條巨龍。
随着氣血翻湧,狄光磊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兇獸一般的氣息。
狄光磊天生神力,氣血本就比常人旺盛,混元氣和阿羅漢拳都有強健筋骨的效果,氣力更是非同小可。
邊關曆練,征戰無數,狄光磊身上又添了鐵血煞氣。
這種陽剛爆裂,堂堂正正的氣勢散發出來,虺文忠毒蛇一般鬼祟陰毒的氣勢節節敗退。
若非這一招是他絕命一擊,退無可退,此時已經敗了。
虺文忠心知不能繼續等待,也不管什麽破綻不破綻,竹筒刀中宮直刺,直指狄光磊胸口。
這一招中門大開,全是破綻,狄光磊隻需輕輕一揮亢龍锏就能打碎他的腦殼。
可虺文忠除了以命換命,别無選擇。
狄光磊大喝一聲,如同半空中響了個霹靂,亢龍锏豎直下劈,全無任何保留。
竹筒刀比亢龍锏略長一些,直刺比豎劈攻擊距離遠。
若是沒有意外,虺文忠定會先刺中狄光磊。
狄光磊仍舊不閃不避,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有内甲護身,不怕中宮直刺。
虺文忠知道狄光磊穿着軟甲,爲何會如此攻擊,是糊塗了麽?
當然不是,生死關頭,虺文忠比誰都清醒。
刀刺到半途已經變爲上挑,劃向狄光磊咽喉。
小梅捂着嘴,期盼虺文忠得逞,她帶着兩人的屍首去狄公那裏尋求庇護。
可惜,這注定是妄想。
虺文忠的算計被狄光磊看破,豎劈的亢龍锏剛好卡住竹筒刀刀口。
算計失敗,虺文忠再無一絲力量,手臂無力的垂下,竹筒刀掉落在地。
狄光磊左手一拳轟出,擊碎了他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