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清從未和陳風交手。

但他見過陳風殺人。

陳風殺人一向用劍，有時候也不用劍。

他曾親眼瞧見陳風在不用劍的時候，用了十三種武功殺人。

每一種武功都強到匪夷所思，仿佛已勤學苦練了數十年一般，達到了所謂登峰造極的境界。

其中有不少武功，秋水清不但沒有見過，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秋水清也見過陳風用劍殺人。

也不止一次。

他看見陳風曾先後施展過十四種劍法，每一種劍法的風格都極爲迥異，可每一種劍法陳風施展出來也仿佛如勤學苦練數十年一般，仿佛這本就是他最擅長的劍法絕學。

陳風所施展出來的諸多劍法，簡直就是各大門派的不傳之秘，譬如武當派的兩儀劍法、華山派的清風十三式、昆侖派的飛龍大九式。

陳風雖然并未将這些劍法施展完全，或許也未必能知曉這其中所有的劍招，可也足矣驚世駭俗。

老實說，陳風除開内功修爲遜色一些以外，其他各個方面實在強到不可思議。

正因如此，此地即便是孔雀山莊，秋水清也始終不敢輕易和陳風翻臉。

可如今不一樣，如今傅紅雪來了。

他相信傅紅雪的刀。

如果說秋水清認爲陳風的劍法可以算得上當世第一，那麽他相信傅紅雪的刀法也必然是舉世無雙的。

即便陳風可以和傅紅雪并駕齊驅，再加上一個他以及孔雀山莊的人力，他相信即便陳風心懷叵測，要拿下陳風也綽綽有餘，正因如此，他才選擇在此時此刻翻臉。

陳風是明白秋水清的想法的。

陳風并不因爲秋水清的翻臉而憤怒，事實上他也一點不詫異。

——無論是誰，瞧見一個陌生人帶着你最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來到你的家裏，即便你幫他殺了不少對手，他也會心有戒備了。

陳風相信即便是秋水清，也一樣會如此！

傅紅雪的刀再加上孔雀山莊莊主的本事。

這個大廳之中雖然隻有這兩個人，可這兩個人似乎已勝得過千軍萬馬了，說實話如今陳風真沒有把握擋得下這兩人的聯手，因爲他至少已喪失了将近一般的功力。

陳風甚至感覺即便那一半功力還在，也未必能擋下這兩人的出手。

傅紅雪的刀簡直就是魔刀。

刀光一閃，生死立判，這世上迄今爲止似乎還沒有什麽人能擋得住傅紅雪必殺之刀。

秋水清也是個高手，更何況秋水清極有可能還有孔雀翎。

這當然不是真的孔雀翎，而是假的孔雀翎。

可即便是假的孔雀翎，但也是以孔雀圖打造的孔雀翎，威力雖然算不上天下第一暗器，但也絕對不可小觑。

陳風看了一眼傅紅雪的手。

他的手握着刀。

這隻手仿佛從未離開這口刀。

陳風看了一眼秋水清。

秋水清長身而立，雖然沒有任何動作殺招，可此時此刻他便已是世上最可怕的動作，最可怕的殺招。

陳風淡淡道：“雖然我若承認自己是蜀中唐門的人，那麽你們對我的戒心會小一些，隻可惜我并非是蜀中唐門的人。”

秋水清臉色變了變。

他知道陳風應當已知道了那個秘密。

陳風說得也很誠懇：“我既然能知道閣下祖父的秘密，自然也知道秋鳳梧昔年請人前往唐門打造孔雀翎的秘密，因此現如今孔雀山莊至少還有一支孔雀翎！這雖然并非真正的孔雀翎，但威力也足矣達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而江湖上居然已出現了孔雀翎的蹤迹，這孔雀翎極有可能是有人打造的孔雀翎。”

傅紅雪沒有問秋水清，他隻從秋水清的表情，就能看得出陳風說得是事實。

傅紅雪感覺陳風知道的實在太多了，知道了太多了似乎本不應該知道的東西。。

陳風目光落在傅紅雪身上，道：“你不應當對我出手，我們雖然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更何況我抵達孔雀山莊之後也幫了孔雀山莊不少忙。”

這是事實。

孔雀山莊自從遇上麻煩之後，陳風已幫助孔雀山莊擊退了不少麻煩。

秋水清畢竟是孔雀山莊莊主，他很快冷靜下來。

秋水清道：“可你也不得不承認你知道太多本不可能知道的秘密。”

陳風也不否認。

陳風看着秋水清道：“你一定在想我既然知曉了這些秘密，那麽爲什麽還要來孔雀山莊。”

“是的。”

“你想到了什麽？”

秋水清道：“我想到了一種可能。”

陳風笑了笑道：‘正是因爲這種可能，你才想對我出手。’

秋水清點頭：‘如果你爲了覆滅孔雀山莊而來，那麽我沒有理由不對你出手？’

陳風明明出手協助孔雀山莊退敵，爲什麽會被認爲要覆滅孔雀山莊呢？

這并不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情。

雖然幫助了孔雀山莊，未必就不會對付孔雀山莊，江湖上的事情從來都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

今日幫助孔雀山莊，來日便可能對付孔雀山莊，這個道理秋水清當然明白。

陳風也明白。

陳風淡淡道：“我可以告訴你，我絕不是爲了對付孔雀山莊而來到孔雀山莊。”

秋水清目中有精芒一閃。

“那麽你爲什麽來孔雀山莊，現在孔雀山莊已沒有你想見的孔雀翎了？”

秋水清第一次将孔雀翎丢失的秘密說了出來。

秋水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陳風，他希望能看出什麽。

可很失望。

他什麽都看不出，因爲陳風根本沒有流露出什麽情緒。

陳風淡淡道：“我來孔雀山莊主要是想做兩件事。”

“什麽事？”

“第一，孔雀山莊這樣的武林組織不應該覆滅，因此我來到了孔雀山莊。”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陳風是來守衛孔雀山莊的。

陳風已做到了，因爲他擊退了兩撥敵人。

秋水清沒有說話，他在等陳風繼續說下去，因爲第二點原因是極爲重要的。

陳風果然繼續說了下去，他淡淡道：“第二，我想要見一個人。”

“什麽人？”

陳風一字一句道：“公子羽。”

秋水清忍不住道：“你想要見公子羽？”

陳風點頭。

“你以爲公子羽在孔雀山莊？”

陳風淡淡道：“他不在，但我知道很快就能見到公子羽了。”

陳風說得非常肯定，不容置喙。

這個世上最應當讓人相信的，就是實話。

可最不容易讓人相信的，也是實話。

陳風的話令人實在有些難以置信，可偏偏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