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
他們見證了一個神話,久久無言。
海灘上很安靜,安靜得隻能聽見浪花拍打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風忽然開口打破了寂靜。
“看來破碎虛空是存在的。”
這是廢話,可這個時候需要有人說出這句廢話。
“不錯,破碎虛空是存在的。”宮九居然也說了一句廢話,但很快又做出了補充:“隻可惜用老爺子這種法子破碎虛空,我們這一幹人并沒有法子做到。”
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衆人瞧見吳明破碎虛空的所有過程,可也根本不知道吳明到底如何破碎虛空,因爲親眼瞧見并不等于親身經曆。
陳風心頭一動,他發現宮九的目光變得說不出的炙熱,他想到了什麽。
陳風道:“除開那種破碎虛空的法子,似乎還有一種破碎虛空的法子?”
這種破碎虛空的法子,當然就是顧道人、天禽老人的破碎虛空法子。
宮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陳風。
“你認爲這種破碎虛空的法子好不好?”
陳風不假思索點頭:“很好。”
宮九道:“顧道人和天禽老人失敗了,你也認爲這種破碎虛空的法子很好?”
陳風淡淡道:“他們雖然失敗了,但吳明成功了!因爲他成功了,也幾乎可以證明一件事。”
“什麽事?”
“至少可以證明顧道人所說的那些話,絕非是天方夜譚,因此他們的方法未必是錯誤的,隻不過他們的運氣不好。”
宮九笑意更濃,拍手歎息道:“他們不行,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可能成功,或許隻是他們成功不了,而其他人或許可以成功。”
“是的。”陳風道:‘這正是我的意思。’
陳風的目光忽然變得說不出的銳利,氣氛也忽然變得有些肅殺了。
陳風盯着宮九道:“我相信這也是你的想法。”
宮九反問道:“你看得出我的想法?”
陳風淡淡道:“我看得出你已在蠢蠢欲動,或許你在思忖要用這種法子破碎虛空。”
宮九笑了笑,又問道:“你忘記了一件事:倘若我要用這種法子,那麽似乎要尋到一個願意配合我的對手。”
“這并不困難。”
“哦?”
“若是在其他地方尋找對手或許困難,可在這個海島之上卻并不困難。”陳風目光一一掃過獨孤一鶴、木道人、唐二先生、鷹眼老七、玉羅刹等等人,悠悠然道:‘我們這些人豈非都可以成爲你的對手?’
衆人心頭不禁起了寒意。
他們望向宮九,心更沉了。
隻聽見宮九以一種很平和的聲音,慢慢道:“不錯,你們這些人都有資格成爲我的對手。”
宮九取下懸在腰間的赤龍封雪劍。
他輕輕撫摸着連着鞘的劍,眼神溫柔極了,仿佛撫摸着自己的情人。
可這一刻的宮九卻也顯得極爲可怕,不僅可怕,而且說不出的變态,更是說不出的瘋狂。
獨孤一鶴忽然站了出來,冷聲道:“我不是爲這種事而來。”
宮九看也沒有看獨孤一鶴一眼,淡淡道:“我知道,老爺子答應你的事情,自然等同于我答應你的事情,何況他已将法子告訴給我了。”
獨孤一鶴道:“你準備什麽時候将法子告訴我?”
宮九淡淡道:‘你現在得到這個法子也沒有用,更何況你還需要我的幫忙,因此等你離開海島,我便将法子告訴給你。’
木道人也站了出來道:“他應當對你說過我的事情。”
宮九點頭:“老爺子說過你的事情,他也想好了如何幫你。”
木道人道:“但他已經走了。”
“是的,可老爺子的承諾便是我的承諾。”宮九道:“他雖然走了,但我會幫你達成心願。”
“很好!”木道人沒有再說什麽了。
宮九這個時候慢慢擡起頭,望向陳風,道:“你是個很不錯的對手。”
陳風居然一點也不驚訝,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道:“看來你已選擇了我。”
宮九淡淡道:“你應當想得到的,雖然此地高手不少,可最适合做我對手的人卻隻有你。”
陳風看了一眼玉羅刹,道:“爲什麽不是他?”
宮九淡淡道:“因爲我先想到了你,更何況我想殺你。”
一個人若想殺另一個人,自然會優先動手。
陳風望着宮九,道:“你爲什麽想殺我?因爲我和沙曼說了幾句話?”
宮九淡淡道:“這隻不過是其中一丁點小小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爲我有一種感覺:若我不殺了你,他日你必然會殺了我。”
陳風盯着宮九道:“你相信感覺?”
“我的感覺從未出錯過。”
陳風沉默了。
一個人倘若說出這種話,那麽彼此之間當然沒有什麽轉圜的餘地了。
可陳風還是忍不住道:“看來無論是否能破碎虛空,你都會先殺我。”
宮九道:“是的。”
此刻,已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可陳風居然還在微笑問道:“你準備什麽時候殺我?”
宮九居然也問:“你希望我什麽時候殺你。”
“殺人宜早不宜遲,這句話似乎非常有道理。”
“我殺人從不拖延。”
“這是個很好的習慣。”陳風也取下了腰間的佩劍,悠悠然道:“我希望以後你也能保持這種好習慣。”
一個人如果死了,那麽自然沒有資格保持習慣了。
陳風的話,宮九自然明白。
他沒有憤怒,反而笑了。
笑容如流星,一閃而逝。
宮九已握住了劍,赤龍封雪劍。
陳風也已準備拔劍,驚蟄劍。
兩個人,兩口劍。
兩個随時準備殺人的人,兩口随時準備殺人的劍。
這一戰到底誰殺了誰呢?
海灘上,充斥着驚人的殺氣。
每個人都可以感受得到這四周的肅殺之意。
這一刻,宮九仿佛已是一口打磨得極鋒銳的劍。
此刻,陳風仿佛一下子遁入了絕對無情的狀态。
四目相對,他們的目光也仿佛是兩口利劍在碰撞。
下一刻,他們已交手。
宮九、陳風都拔出了劍。
一口赤龍封雪劍。
一口驚蟄劍。
這兩口劍幾乎同時出鞘,幾乎同一時間朝彼此胸膛刺了過去。
可也幾乎同一時間收回。
劍與劍沒有碰撞,人也沒有受傷。
劍收回又刺出,刺出後又收回。
他們都看準了自己的劍并沒有法子殺死對手,因此收回。
他們等待一個自認爲可以殺了對手的機會,這個時候他們再一次收回劍的時候,必然沾染了對方的鮮血。
一連九次。
第九次,宮九收回了劍。
沒有染血的劍。
可這一次陳風沒有收回劍。
他的劍刺穿了宮九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