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道人又一次重複道：“我曾見過這樣的場景，而且不止一次。”

他說得很平靜，隻是在闡述一個尋常不過的事實而已。

可這種話幾乎沒有幾個人相信，又令人不得不問。

吳明都忍不住問了：“因爲你的記憶？”

顧道人點頭道：“我有許多記憶，都是顧道人的記憶。”

吳明點頭：“我記得，或許在其他世界還有顧道人，而顧道人也是你。”

顧道人淡淡道：“是不是有其他世界我不知道，其他世界的顧道人是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可我卻擁有他們的記憶，而我也的确是顧道人。”

吳明道：“眼前這一幕在你記憶之中出現過？”

顧道人道：‘是的。’

“出現過不止一次？”

“是的。”

吳明道：“難道曾有許多人破碎虛空做成過這件事？”

吳明的這個問題牽動了所有人，每個人都直勾勾的盯着顧道人。

在場衆人都是天之驕子，而吳明的這個問題卻打擊了這群天之驕子，他們本以爲自己是這世上最強的人，可倘若這世上曾出現過許多破碎虛空之人，那麽他們還有什麽資格被成爲最強的人呢？他們無言面對江湖上給予的美譽。

顧道人的回答令他們的心頭舒服了不少，但也更添疑惑。

顧道人道：“我雖然看見這種場景不止一次，可都屬于一個人。”

“爲什麽？”

顧道人回頭望了一眼這個海島，淡淡道：“我曾對你說過，并沒有任何人指引我，我便來到了這裏，我也曾說過這裏是長生島。”

吳明點頭道：“是的，我很好奇，這裏曾經是長生島，可件事情知道的人實在不多，而能獨自一人找到這裏的人也絕對沒有幾個。”

“是的。”

吳明道：“可你偏偏能找到這裏，這是爲什麽？”

顧道人淡淡道：“我能找到這裏，隻不過是因爲我記憶之中曾來過這裏。”

吳明眼中閃過了一抹異色，道：“自然不是這個世界的這裏。”

顧道人道：‘是的，當然不是這個世界的這裏，倘若是這個世界的這裏，那麽七種武器大概不會成爲鐵片。’

這是什麽意思？

除了陳風以外，其他人都心頭一震。

陳風腦海浮現了一個念頭：難道顧道人的一段記憶，是和他來自于第一個世界嗎？

他幾乎想要和顧道人單獨交談了，但他還是忍耐住了，沒有立刻上前去詢問顧道人，而是等待顧道人開口。

顧道人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憶。

過了半晌，才慢慢道：“據我所知青龍老大收集七種武器，便是希望能記錄下自己破碎虛空的景象，以給後來者參悟，希望其他人也一樣能如他一樣破碎虛空，探索這天地間的秘密，正因如此u青龍老大才暗中打造了七種武器，調換了真正的七種武器，而他破碎虛空之時便以七種武器留在海島之上，記載他破碎虛空的場景。”

“青龍老大最終成功破碎虛空而去，而七種武器也的确記載他的破碎虛空的景象，每天這種景象都會出現一兩次，最終使得武林之中不少修爲超凡入聖之人來此參悟，希望可以達到青龍老大破碎虛空的境界。”顧道人道：“我也是其中之一。”

顧道人說道這裏，忽然頓住，沉默了一陣，又慢慢道：“或許應當說，不是我也是其中之一，或許我曾親眼見證過青龍老大的破碎虛空，隻不過這一方面的記憶是殘缺的。”

吳明一陣沉默，他眼中精芒閃爍不定。

忽然，吳明道：“因此你的意思是這七種武器或許不是你記憶之中的那七種武器？”

顧道人淡淡道：“絕對不是，倘若是，那麽也就不必用那麽複雜的法子開啓七種武器的秘密的，而且七種武器也絕不會這麽容易毀掉了。”

吳明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昔日你所瞧見的場景和今日你所瞧見的場景有什麽不同嗎？”

顧道人道：“并沒有什麽不同，不過今日的場景似乎比起以前所瞧見的要殘缺了一部分，青龍老大最後身化青龍，撕裂蒼穹的那一招似乎被抹去了一部分招式，若僅倚靠模仿，大概難以達成所謂的破碎虛空。”

吳明本來是懷疑顧道人的話的，可顧道人這一席話說完，吳明便已露出了佩服之色，因爲他也已看出來了這其中的不對之處。

吳明道：“這也是我的想法。”

顧道人盯着吳明，一字一句道：“如果我猜測的沒錯，你千辛萬苦尋了七種武器，便是想要研究出破碎虛空的秘密，從而如昔年的青龍老大一樣，破碎虛空離開這個世界。”

衆人忍不住望向吳明，而吳明一點反駁的意思也沒有。

吳明淡淡道：“我自認我的一身武功可以說是冠絕天下，無人能及，我也自認昔年任何人能做得到的事情，我也一定能做得到，可我欠缺了一條路。”

顧道人道：“一條可以破碎虛空的路。”

吳明道：“是的，我需要找到這條路。”

“現在你是不是找到了？”

“不錯。”吳明道：“我終于找到了。”

顧道人：“你有沒有把握？”

吳明搖頭：“世上從未有過事情我沒有把握，可這件事我并沒有把握，剛才的景象之中我看得出仿佛這方天地有意在遮掩什麽，而那必然是極重要的東西。”

顧道人微微一笑道：“可你當然還要嘗試？”

“是的。”

顧道人收起笑容，對着吳明尊敬的行禮。

吳明沒有奇怪也沒有閃避，隻是靜靜望着顧道人。

顧道人望着吳明，歎了口氣道：“你的确是個值得我佩服的人。”

吳明淡淡道：“可你當然還要和我交手。”

“是的。”

吳明眼中閃過了一道精芒，沉聲道：“你和我交手的原因，難道也是因爲破碎虛空？”

“是的。”顧道人的眼神堅定，一字一句道：“我不想一直帶着記憶這樣下去，我想打破虛空，親眼見證世界的真相。”

吳明皺眉道：“和我交手如何能破碎虛空？”

顧道人微微一笑道：“這是破碎虛空并不止一種法子，這是我從記憶之中得知的另一種法子。”

顧道人沉吟了一下，道：“這是夜帝日後領悟出來的法子。”

顧道人說完，掃過了四周。

陳風感覺顧道人似乎有意無意望向他。

陳風心頭一震，他懷疑顧道人或許知道了一些什麽。

但陳風仍舊不動聲色。

可此時此刻聽到日後夜帝這兩個名字，陳風基本上可以肯定了一件事——顧道人腦海之中的一段記憶，應當就是來自于第一個世界。

此時此刻，陳風真已有些忍不住想要和顧道人道僻靜之處，獨自交談。

可絕不是現在。

他鄉遇故知，這本就是人生一大幸事。

對于陳風來說，已不是他鄉遇故知了，而是另外一個世界遇上了以前世界的朋友，這種驚喜實在已難以掩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