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陳風敢到翠羽樓,就必死無疑。
對于這件事,金九齡有絕對的把握。
翠羽樓是濟南城一棟非常高檔的酒樓。
這裏的美酒佳肴都是濟南城一絕,更何況此地的格調高雅,因此幾乎每天都座無虛席。
今天也不例外。
今天比起往常,客人似乎更多。
每一張桌前的椅子都坐滿了人,絕尋不出任何空餘的位置出來。不過今天的翠羽樓遠遠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要安靜得多。
三層樓差不多有上百個客人,可這些客人偏偏安靜得出奇,仿佛已被美酒佳肴迷住,已沒有閑暇時間說話。
可見過他們的人絕不會認爲他們是被美酒佳肴而閉上嘴巴。
每一張桌上都有菜肴,可這些客人們沒有動。
每一張桌上都有好酒,可他們看都沒有看一眼。
他們隻是安靜坐着,雖然坐着的方式千百種,可沒有誰有其他的動作。
他們給人感覺像是雕塑而多餘人,一丁點生氣也沒有。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非常奇怪,這些個客人仿佛憑空出現一樣,沒有一個是翠羽樓的常客。
翠羽樓的常客一個都沒有在,他們在翠羽樓外等。
鐵大爺就是翠羽樓的常客。
他的氣派一向很大,脾氣也一樣很大,今天他在翠羽樓已定下了一間最好的包廂,帶着幾個朋友來到翠羽樓,準備大吃大喝大玩一頓,可即便是他也被阻攔了。
鐵大爺已經準備發火了。
翠羽樓的老闆雖然後台很硬,可鐵大爺一點也不怕,因爲他是鐵大爺,偌大個濟南城被他看在眼中的人,沒有幾個。
鐵大爺是草莽,早年間曾行走江湖一段時間,雖然他已是個非常成功的商賈,可他出門必然攜帶兵器。
他的兵器是一把純黑的鐵傘。
鐵傘在手,手腕一震,這口鐵傘就會化作殺人的兇兵,瞬息間要了别人的命。
現在鐵傘已出手,朝着賠笑的老闆咽喉洞去。
老闆滿頭大汗,他和鐵大爺不同,他不懂武功,因此立刻忍不住叫了起來,不過他的叫聲還沒有出來,一隻手抓住了鐵傘。
鐵傘打出,這力道足有八百來斤,可這隻手卻仿佛是鋼鐵鑄就而成,輕而易舉便抓住了鐵傘,鐵大爺無論如何抽,都沒有法子抽出。
鐵大爺沒有用力抽,他瞧見這個人的時候,便沒有了什麽動作,可面上已露出了動容之色。
他當然認得這個人,這人正是平南王府大總管江重威。
鐵大爺想不到江重威居然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鐵大爺并不笨,立刻明白這裏是誰請客了。
江重威沒有爲難鐵大爺,他隻是請鐵大爺離開。
鐵大爺當然離開,而且讓我外面起哄的人一起離開。
當然也有不識好歹的人,可這些人很快就得到了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教訓。
很快,一幕很奇特的景象出現了。
翠羽樓雖然仍舊座無虛席,可樓内樓外都安靜得出奇,仿佛根本沒有任何客人光顧一般,門可羅雀。
整個翠羽樓隻有一間最大最氣派的雅間沒有客人。
雅間不是沒有客人,隻不過客人沒有來。
這間雅間的客人正是陳風。
但陳風會不會來呢?
金九齡把玩折扇,眼睛望着長長的街道。
他在看,也在等。
今天翠羽樓本來還要來一位貴客的,這個客人是陸小鳳。
可金九齡知道陸小鳳今天大概不會來了。
他用了一種最簡單的法子對付陸小鳳,這個法子很簡單——薛冰失蹤了。
金九齡很了解女人,更了解人。
他知道陸小鳳這個浪子對薛冰已動了真情,因此如果薛冰失蹤了,陸小鳳自然非找不可。
現在薛冰已經失蹤了,因此陸小鳳自然非找不可了。
陸小鳳聰明絕頂,而且朋友極多,要找一個人,絕不是什麽困難的事。
不過金九齡對這件事也一樣有把握。
他相信無論陸小鳳的本事有多麽大,要找到薛冰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至少陸小鳳找到薛冰的時候,這裏的事情已經結束了。
想到這裏金九齡就忍不住笑了。
他不但想笑,而且有些饞。
他饞的原因是因爲想到了薛冰。
薛冰是很可愛的女孩子,對于這樣的女孩子他都很饞。
他甚至在思忖一件事情——要不要将薛冰還給陸小鳳,還是。
金九齡沒有再想下去了,因爲平南王世子也來了。
金九齡錯了。
陸小鳳找到了薛冰,很快就找到了薛冰。
陸小鳳在薛冰失蹤之後,一直在找,可找不到。
不過陸小鳳見了一個人之後,便找到了。
他見的人是陳風。
陳風答應幫陸小鳳找薛冰,但有一個條件。
這個條件并不困難——他希望陸小鳳不要在今天出現在翠羽樓。
陸小鳳答應了,因此很快找到了薛冰。
陸小鳳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要找的薛冰居然在蛇王這裏。
蛇王是一個人,更爲重要的是陸小鳳的朋友。
薛冰失蹤之後,蛇王便派人找薛冰。
陸小鳳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居然是蛇王抓走了薛冰。
“爲什麽?”
陸小鳳沒有大發雷霆,隻是用一種平靜的語氣問。
蛇王有些慚愧,蒼白病态的面龐露出不正常的紅色,又咳嗽了幾聲,才能開口。
“我手下有三千多号人,他們其中不少人都成家立業,需要讨生活,他們很尊重我,我也需要保護他們。”
陸小鳳道:“你将他們保護得很好。”
蛇王道:“我的确将他們保護得很好,不過有時候我也不得不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
陸小鳳有些驚訝:“難道還有人能威脅得了你?”
蛇王苦笑道:“你以爲我是什麽人?你以爲這個世上沒有人能威脅得了我?”
陸小鳳道:“你看上去不是個受人威脅的人。”
蛇王淡淡道:“如果你手下有三千多号人,那麽你也不得不受人威脅。”
陸小鳳道:“誰威脅了你?”
蛇王道:“金九齡,亦或者說金九齡背後的平南王。”
陸小鳳明白了。
雖說如今的平南王比起前朝的平南王大有不如。
可平南王的确算得上主宰了濟南城這片地方,蛇王要統轄手下在這裏讨生活,那麽自然不得不做一些事情。
陸小鳳眉宇間露出了一抹憂郁之色。
他發現陳風已經知道平南王一衆人心懷叵測,可爲什麽還要前往赴宴呢?
陸小鳳有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預感。
但他很遲疑——要不要前往翠羽樓。
這個時候薛冰握住了陸小鳳的手,忽然說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什麽人?
陸小鳳不明白薛冰的意思。
薛冰繼續道:“你其實就是個混蛋,既然是一個混蛋,又何必信守承諾呢?”
陸小鳳笑了起來,立刻便要趕往翠羽樓。
可他沒有法子立刻趕往翠羽樓,因爲看上去病得很眼中的蛇王忽然抓起牆上的劍。
寒光一閃,劍已出鞘。
陸小鳳想要離開,就不得不問他的劍。
這個時候,陳風已進入了設下伏殺的翠羽樓中。
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這群人之中隻有他一個男人。
準确而言,除了他,都是公孫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