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帶着暧昧的味道。

不是夜暧昧，而是人。

隻有人才能暧昧，夜不能。

上官丹鳳道：“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

上官丹鳳平心靜氣，仿佛隻不過準備說一件再尋常再普通不過的事。

陳風心跳加速，微微一笑：“我感興趣的東西極少，你有什麽能與我交易？”

上官丹鳳挽起衣袖，露出了一截白玉般的手臂。

“你喜不喜歡？”

陳風目不轉睛，點頭道：“喜歡。”

上官丹鳳靠在陳風的肩膀上，仰起頭，道：“你喜不喜歡我？”

陳風道：“我很喜歡。”

上官丹鳳笑了。

她一笑，令星月都黯然了。

上官丹鳳道：“那麽我用我和你交換，你願不願意？”

陳風又笑了，目中已有了光亮，道：“你要用你的身體爲條件和我做交易？”

“是的。”上官丹鳳臉頰微紅，輕咬嘴唇，道：“隻能一晚。”

“一晚就夠了。”陳風道：“春宵一夜值千金，你的春宵一夜不止千金，足以讓我做大部分的事，你想我做什麽？”

上官丹鳳長吐了口氣。

她害怕陳風拒絕，也害怕陳風加條件。

她害怕陳風加條件，不是因爲害怕陳風加什麽過分的條件，因爲這世上還有什麽條件比她身體更重要呢？至少在上官丹鳳眼中沒有了。

她不希望陳風加條件，因爲她不希望自己決定交給的人，居然是這種人。

幸好陳風沒有。

因此上官丹鳳雖然害羞，但有一種淡淡的欣喜。

“我隻要你做一件事。”上官丹鳳語氣平靜說道。

陳風的聲音也平靜極了，仿佛真隻不過是一場尋常的交易。

“你想我做什麽？”

上官丹鳳道：“我要你保證我、我父親、飛燕、雪兒四人的安全，我希望我們能活着離開珠光寶氣閣。”

這個要求并不過分，但也算得上很過分。

不過分是因爲在陳風的意料之中，因此不算過分。

過分的原因是因爲這件事極爲困難。

此際，大金鵬王無疑處在風暴的中心。

想要在風暴中心護住人，這無疑是非常困難的事。

可陳風回答得不假思索：“我可以答應護住你、飛燕、雪兒，但你父親，我未必能保證得了他的平安。”

“爲什麽？”上官丹鳳面色變了。

陳風淡淡道：“因爲大金鵬王似乎已準備好死了，我可以保護一個活人，卻護不住死人。”

陳風的意思，上官丹鳳當然明白。

——一個人的心倘若死了，那麽豈非就成了死人。

大金鵬王的心是不是死了，上官丹鳳最清楚。

那口刀再一次浮現在上官丹鳳的腦海。

上官丹鳳的心沉了下去。

這個時候想起了叫聲。

并不尖銳，但吸引了陳風、上官丹鳳的注意。

上官飛燕的叫聲。

上官飛燕一叫，就抓住了上官丹鳳的雙肩，大聲道：“剛才我和他的對話，你一定聽到了。”

上官丹鳳點頭：“我聽到了。”

語氣平靜至極，肯定至極。

上官飛燕更怒了。

“既然已經聽到了，那麽你應當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上官丹鳳道：“我知道，他是個無情的浪子，或許連心也沒有。”

語氣仍舊平靜。

上官飛燕卻要狂躁起來了。

“你既然知道他是什麽人，還和他做這種交易，你是不是瘋了，還是傻了？”

上官丹鳳笑了。

她的美貌是遜色上官飛燕一些的，可她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卻是上官飛燕無論如何都難以模仿的。

她一笑就顯得非常亮，如同月亮掙脫了薄雲，在群星之中。

此際，群星雖然璀璨，可又怎麽能比得了月亮的光華呢？

此際的上官丹鳳的确有一種唯有日月争輝，誰與争鋒的光彩。

這一笑，上官飛燕的氣勢也都弱了下來。

上官飛燕很讨厭上官丹鳳，一直都是，現在也是。

在上官丹鳳面前，上官飛燕總是感覺說不出的自卑。

現在這種情緒又來了。

上官丹鳳微笑道：“我記得這是五六年以來你第一次關心我，我非常高興。”

上官丹鳳說得是實話。

上官丹鳳沒有幾個朋友。

上官雪兒、上官飛燕才是她的朋友。

可自從上官飛燕懂事之後，兩人就回不到從前了，她們中間産生裂痕，難以彌補的裂痕。

如今裂痕已久，甚至擴大得更劇烈了。

可彼此之間似乎已不再淡漠了，而是有了一份敵視中的情誼。

上官飛燕的回應是冷哼。

一聲冷哼。

上官丹鳳微微一笑。

她不是個溫婉的女子，她驕縱起來，沒有什麽人比得上，可今天她格外的溫婉。

上官丹鳳道：“我沒有瘋，也沒有傻，我會這樣做隻是因爲我願意。”

上官飛燕道：“你爲什麽願意？”

上官丹鳳道：“因爲我已經對他心動了。”

上官飛燕怔住。

過了許久，才道：“你知道他是什麽人，你還對他動心？”

上官丹鳳微微一笑道：“正因爲知道他是什麽人，我才敢對他動心。”

上官飛燕實在不明白。

上官丹鳳接着說道：“我們從小就在一起，你應當知道我是個非常任性的女子，我若喜歡什麽東西，那麽就一定千方百計得到，我甚至絕不允許任何人觸碰，有時候即便你也不例外。”

上官飛燕是有這種感覺的，而且也經曆過這種事情。

多年前，上官丹鳳瞧見了一頭金鳳玩偶，因此便纏着大金鵬王要買下，不買不走。

買了之後，上官丹鳳也絕不允許任何人碰。

上官飛燕那個時候很想碰一碰，可上官丹鳳一直不允許，過了很久，等新鮮勁過去之後，上官丹鳳才給她。

上官丹鳳又慢慢道：“對于物件如此，對于人也一樣如此，我對他心動了，即便他不願意，我也會千方百計達成我想要達成的事情。”

上官飛燕道：“可你注定得不到他，他隻是一個浪子，無情的浪子。”

上官丹鳳淡淡一笑道：“我不會永遠喜歡一個物件，也不會永遠喜歡一個男人，她不糾纏我，這對我來說就已是極好的事情了，你以爲我會永遠在乎他？”

陳風笑了笑，道：“看來春宵一刻值千金，這句話不僅是用于你，也用于我。”

上官丹鳳淡淡道：“對于你來說，是用于我，對于我來說，豈非也是用于你？”

上官丹鳳的面龐通紅，可這一番話說得非常清楚非常理智。

陳風笑了笑，對上官丹鳳露出了一抹欣賞之色，這是個很有性格的女人。

上官飛燕盯着上官丹鳳看了很久很久，一咬牙，忽然抓住陳風的衣袖，靠在陳風懷中，目光灼灼道：“我要和你做個交易？”

陳風愕然，随即微笑道：“你要和我做什麽交易？”

上官飛燕一字一句道：“一樣的交易，隻不過我用我的身體換那件事。”

上官丹鳳優雅神情不見了，面色變了，道：“你想幹什麽？”

上官飛燕露出了一抹快意道：“從小到大我都争不過你，可這次我要搶一次你的東西。”

陳風又笑了笑。

他發現這次運氣實在不錯，居然能享受齊人之福。

陳風很想嘗試左擁右抱的感覺，今天似乎可以成功了。

兩個女人都絕不是那種喜歡示弱之人，必然是一場争鋒。

事實本來也的确如此，可不遠處響起了上官雪兒的叫聲。

三人之間的暧昧氣氛一下子不見了，唯有肅殺。

夜色至，是殺人的時候。

有誰出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