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夜濃如化不開的墨,幸好天上有月,幸好此地是珠光寶氣閣。
因此即便是夜,夜亮若白晝。
這裏是珠光寶氣閣,因此即便是夜色,也要明亮如白晝。
這是閻鐵珊閻大老闆的要求。
閻大老闆做出了要求,下面的人自然不敢違背,因此但凡是閻大老闆看得到的地方,都如白日一般明亮。
當然看不到的地方也有光,隻是稍微暗一些而已。
人畢竟是人。
閻鐵珊雖然富甲天下,據傳珠光寶氣閣的珠寶簡直占據了天下的七成以上,可閻鐵珊畢竟也是人。
人有許多事情沒有法子改變,他不能将黑夜變成白天,即便他可以讓眼前變得亮若白晝,但也隻是亮若白晝,畢竟不是白晝,仍舊是黑夜。
即便是白日,也有許多地方是隐藏起來看不見的,何況黑夜。
正因如此,許多人都喜歡在夜間殺人。
現在夜色已至。
上官丹鳳、上官飛燕提起了一百二十個心,她們讓上官雪兒以及大金鵬王寸步不離開她們的視線,
她們害怕親人出事,她們也不希望親人出事。
特别是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了解霍休的本事,知道霍休的手段,正因爲他知道霍休是什麽樣的人,因此才認爲今夜或許會發生變數。
霍休絕不會無備而來,那麽這一夜霍休打算做什麽呢?上官飛燕不希望出事。
此際,上官飛燕拉着陳風的手。
柔軟、纖細、修長。
手如此,身子更是如此,還有一股令人意動的香氣傳到了鼻尖。
陳風笑了,望着嬌豔如花的上官飛燕:“你終于打算施展美人計了?”
上官飛燕輕咬紅唇。
她的嘴唇不但很紅,而且很光澤柔潤,仿佛随時都可以擠出水來。
這嘴唇如玫瑰,令人陳風忍不住想要觸碰甚至侵犯。
不過最勾人的還是眼睛。
她的眼中流露出來的不是嬌媚,而是朦胧。
仿佛清晨的大霧天,令人浮想聯翩。
這世上大部分女人認爲男人喜歡的是那一刹那間的歡愉,事實上隻有極少部分女人才知道,最令男人樂不思蜀的不是那刹那的魚水之歡,而是求而不得的過程。
一旦得到了,反而不太在乎了。
因此真正懂得勾引男人的女人,絕不會讓男人輕易得到自己。
上官飛燕似乎就是這個樣子的。
上官飛燕抓住陳風的手,露出了薄霧般的眼神。
那是一種愁,情中的愁。
那是一種美,令人甘心當裙下之臣的美。
陳風滿臉欣賞之色,輕輕撫摸上官飛燕的面頰。
上官飛燕似躲非躲,但沒有躲,仿佛是膽小的小兔子。
陳風笑了:“你真是個美人。”
美人咬唇,柔聲道:“你可不可以保護我們?”
她的聲音真的很溫柔,溫柔之中仿佛已帶上了萬千青絲,勾起男人的年少輕狂與豪情萬丈。
陳風似笑非笑道:“或許我是欺騙你的呢?今天未必有人殺人。”
上官飛燕擡頭又低頭,把玩陳風的衣袖,呢喃道:“即便是騙我的,我也認了。”
陳風又笑了,笑着閉上了眼睛,此際,陳風似感覺心上的七情六欲弦都被勾動了。
他很想做一件事,将女人抱起,回到房中。
陳風又很快睜開了眼睛,深深、深深的吸了口氣,道:“你能不能對我說一句話。”
上官飛燕愕然,柔聲道:“什麽話?”
“我愛你。”
上官飛燕的心顫了顫。
不止是顫,而且是心動。
她一向擅長騙人,無論多麽難欺騙的男人,她都能用各種法子編織一個要命的情網,可陳風這句話卻讓她有一種置身情網中的錯覺。
心動。
上官飛燕捂着心口,她頭一次發現自己居然也會心動。
可她發現自己似乎真已心動。
不過上官飛燕很快克制了這種厭人要命的感覺,露出甜蜜笑容,道:“我愛你。”
她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得如同編織了一個極甜蜜的夢。
足以令人沉淪的夢。
陳風墜入了這個夢中。
他享受這個甜蜜的夢,隻可惜夢碎了。
他享受的時候,夢就碎裂了。
閉眼、睜眼。
再一次睜眼,陳風歎了口氣道:“你很美,人美、聲音美、神情動容,隻可惜。”
“隻可惜什麽?”
上官飛燕咬着嘴唇,眼中已有了薄霧。
“隻可惜我可以肯定隻是饞你的身子。”
上官飛燕死死咬着嘴唇,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陳風在笑,滿臉欣賞之色。
上官飛燕冷哼一聲,眼淚奪眶而出,随即轉過頭去,似已傷心欲絕。
陳風沒有動。
人不動,心也不動。
四周一片寂靜,此刻四周似乎響起了心碎的聲音,氣氛也極爲沉重。
可下一刻上官飛燕清脆的笑聲響起,上官飛燕轉過身時,滿臉笑容看着陳風。
陳風也滿臉笑容。
四目相對。
上官飛燕道:“你是不是沒有心?”
陳風道:“或許沒有。”
上官飛燕道:“你可曾對女人動過心?”
陳風道:“有。”
上官飛燕道:“你有沒有愛上過女人?”
陳風道:“沒有。”
上官飛燕道:“你是不是隻饞女人的身子?”
陳風道:“是的。”
上官飛燕深吸了口氣道:“你果然是個無情的浪子。”
陳風道:“是的。”
上官飛燕道:“可你也是個聰明的浪子。”
“或許。”
上官飛燕道:“我欺騙不了的男人極少,可我偏偏欺騙不了你,我哪裏做錯了?”
上官飛燕很好奇,因爲她認爲自己的表現非常完美了,可偏偏眼前的男人居然一點心動的感覺也沒有,這實在是很奇怪的事。
陳風淡淡道:“你沒有錯。”
“那你爲什麽不能對我動一丁點心?”
陳風伸手撫摸着上官飛燕垂落下的青絲,淡淡道:“因爲我是個無情的浪子。”
“既然無情,自然也不可能動心。”上官飛燕收回了目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上官飛燕笑得好像小狐狸得逞一樣。
陳風也笑。
目光偏移。
上官丹鳳不知道什麽時候現身到了走廊,就在兩人不遠處。
上官丹鳳來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剛才的話,上官丹鳳自然聽見了,她也知道上官飛燕故意讓她聽的。
兩人雖然沒有相殺,但也絕對沒有化幹戈爲玉帛,反而還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如今隻是暫時性的同心合力而已。
不過上官丹鳳沒有生氣,更沒有吃醋。
她走向陳風,抓起陳風的右手,對陳風說了一句令上官丹鳳幾乎要跳起來的話。
上官飛燕實在想不出上官丹鳳會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