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會有一場殊死決鬥,結果卻是戲劇性的被放了一條生路。
雲芷等人在被棄之荒野之後,火速向東逃,直至五裏之後才停下來歇口氣。
趙俊生了火取暖,呂英在靠近火堆的地方睡着,馮魁不敢離的太遠,靜靜守着,時不時和趙俊小聲交談。
雲芷靠坐在不遠的一棵樹下發呆,裴明與她并肩,沉默半晌後開口。“那楊二叔,從你身上取走了什麽?”
當時裴明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憑直覺便知道,對方必定是從雲芷身上尋到了什麽。
而這件被尋到的東西,恰巧證明了什麽,才緻使對方,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到底證明的是什麽,不得而已。
被拿走的,是靖雯公主送給雲芷的那個護身符。
她一直貼身留着的。
靖雯這條線索,是不是應該告訴裴明,雲芷有些猶豫。
她支支吾吾的開口,“是一個護身符。”
裴明蹙了眉,仔細回憶了一番。
他似乎是從雲芷身上看見過一個繡工有些粗糙的荷包,因爲其針腳太不整齊,繡樣又有些憨态可掬,他曾經留意過。
雲芷自幼習武應是不喜女紅的,所以那荷包是她繡的?
“是那隻藏藍色荷包?”
“嗯。”雲芷點頭,對裴明的觀察力表示震驚。
其實,裴明是想知道那個荷包的來曆的。可雲芷的回話都刻意避開了來源,他也不好追問。
雲芷對他亦是有防備的。
這點很好。
不輕易相信别人,保持應有的警惕,這樣才能護得自己周全。
雖然對于一起辦案的同伴來說,相互之間存有防備是大忌。但畢竟他們也才認識沒幾天,沒有增加信任度和默契度是情有可原的。
“今日的事,你有什麽看法?”
雲芷擡頭望了望滿天星辰,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林中清新的空氣令人心曠神怡。她不由感慨,“活着真好!”
這是她此刻最真實的内心想法。
自幼平順長大,沒有見過什麽大風浪、遇到什麽大風險。穿越而來後,屢屢面對生命威脅,是讓她有些無力适從的。
“我聽阿風說,徽州有許多著名小吃,香酥鴨掌便享譽全國。咱們若能活着到徽州,一定要嘗一嘗。據說那鴨掌,嫩滑香醇,好吃的緊。”
一說到吃,雲芷便來了興緻,仿佛方才的疲憊和恐懼都一掃而空。
裴明想問的,其實是楊二叔放過他們這件事雲芷怎麽看。
想在彼此交流想法的過程中,探一探這護身符的來曆。
他怎麽也沒想到,雲芷突然扯到了吃。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嘴角幾不可查的上揚,似乎是在笑。“莫不是每次拼命逃生,都是爲了一口吃的吧?”
他側頭去看雲芷,朦胧月光下,并看不清她的五官。遠處的火光将她的輪廓勾出了暖調,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柔軟和溫柔。
雲芷也轉過去看裴明,雙眸透着光芒。“民以食爲天嘛!确實是爲了吃,但也不僅僅是因爲吃的,還有很多。諸如還想着揍阿風一頓,若不是他非要和我換身份興許我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險出來辦差。
也想再聽玲珑給我講講新聽來的八卦,我出門的時候阿風身邊的一個小厮瞧上了三房的一個丫鬟,不知道後續怎麽樣了。
想看我娘和祖母聊天,想聽聽我爹小聲和我娘講話。想嗑瓜子看英姐和馮魁拌嘴。還想看看,我沒看過的山山水水。
之前有幸看過那副描繪大齊山水的《萬裏江山圖》,真的好想看一看這萬裏江山到底有多美啊!”
所謂的朝陽和老太太聊天,其實就是互怼。
定國公和朝陽的小聲講話,是陪着小意承認錯誤。
同樣出生在侯門世家的裴明多少也能猜到這兩個點。大概旁人看見的是内宅争鬥,是妻子自持身份作威作福。
但雲芷寥寥幾句話,勾勒出的是生活的點滴和溫馨。
她身上的樂觀、平和還有生機勃勃,都讓裴明覺得——真好!
“咱們不僅要安全的到達徽州,還要辦好差事,平平安安的回到京城。”裴明很認真的看着雲芷。見她一雙小鹿般清澈的眼眸中盛滿笑意,真想伸手去揉揉她的頭。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有些尴尬的錯開了眼睛,不看雲芷。
這種微妙的情緒變化,并沒有被雲芷發現。她還是那副充滿希冀的樣子,拍了拍裴明的肩膀。“那這一路就靠你鬥智鬥勇,鬥狠鬥強護我們周全啦!”
裴明不妨她做這麽親昵的動作,有些愣怔。随即想到,她在六扇門當差已久,頗有些江湖義氣,二人方才也一起經曆過生死,她大概是把自己當做能夠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裴明伸出右掌對雲芷挑眉示意,雲芷很上道的也伸出手來與他擊掌。
裴明原沒有傳聞中可怕嘛,不過是有些少年老成,略顯無趣而已。
雲芷和裴明的擊掌聲,引來了趙俊和馮魁的側目。
馮魁不可随意的揉了揉眼睛,又再次确認一番。看見雲芷和裴明有說有笑,側頭看向趙俊,“你們裴大人往日裏有這麽能說能笑?”
趙俊的震驚不比馮魁小,“裴大人不苟言笑。”
裴明是素以冷面冷心著名,算不上萬年冰塊臉吧,但也确實很少笑。眼下,他确實對着雲芷姑娘笑的很開心。
完了,大人這是要淪陷了。
以後錦衣衛和六扇門就要淪爲一家了。
趙俊有些嫌棄的看了馮魁一眼。
這人是好人,可是太魯莽沒有心機了,可真不想和這種人做兄弟啊!
馮魁覺得趙俊太過斯文俊秀,也實在不配和自己做兄弟,同樣也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兩人嫌棄的目光相互碰撞後,馮魁翻了一記白眼挪開目光,趙俊則是默默垂眸不想再看他一眼。
此時,一隻信鴿飛來,落在趙俊肩上,打破了氣氛的尴尬。
馮魁有些吃驚,“這都能收到飛鴿傳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