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有些絕望的歎了口氣,朝陽郡主這招離間計,用的真好。
但她也不可能就這麽認輸,對長貴家的喝道,“你是豬油蒙了心嗎?竟說出這些無妄的話來!”
轉頭又看向朝陽郡主,細長的眉毛挑的老高。“如今這些話都是二嫂的一面之詞,就連這個指控翠屏的小丫頭也是你院子裏的人,還不是你要她說什麽她就說什麽?
二嫂說,那紅袖招做事向來隐秘,那如何二嫂就能得來那蓋着我們三爺私章的銀票呢?保不齊這是栽贓陷害!”
蘇氏素來潑辣善詭辯,朝陽郡主早就料想到她會如此反應。
冷笑一聲,“三弟妹怕不是忘記了,我們芷姐兒是永甯侯府未過門的媳婦。她的未來夫婿,是那錦衣衛都督,拿諸如此類的證物猶如探囊取物。
三弟妹若是覺得裴大人可能徇私枉法,那我們大可以去好好斷一斷這樁案子。
我朝陽不怕世人知道,我的女兒女扮男裝在六扇門當差,你我大可去順天府辯個明白!
世人皆知順天府尹周大人,是在世青天,斷不會判冤了你。”
做什麽就要鬧去官府了?老太太被朝陽這淩人的氣勢鎮住了。
這位下嫁的郡主,自持身份尊貴,很多時候是不屑于内宅争鬥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得過且過,如此咄咄逼人,二十多年來還是頭一次。
若當真鬧去了官府,定國府的幾代聲望就徹底斷送了。老太太可不許,緩和了神色,“都是一家人,做什麽要鬧到去見官的程度。”
證據确鑿,老太太依然有心偏袒。朝陽郡主可不依從,“若真是一家人,此時芷兒就不會躺在床上生死未蔔了。”
老太太又道,“你說了這許多話,着實将我繞暈了。芷姐兒是因爲扮作風哥兒随着六扇門追捕犯人,這才受了傷,如何就成了是三房買兇殺人?”
“芷兒去追捕犯人沒錯,然而放箭刺殺她的并非是犯人,而是紅袖招的殺手。”朝陽郡主轉身,從徐媽媽手裏接過用帕子包好的箭頭,打開後攤在手心呈給老太太。
“母親您看,這是從芷姐兒身上取下來的箭頭,上面刻了呂字。傳聞,紅袖招的頭号殺手姓呂,他所用兇器上都有呂字作爲印記。
此人武功高強,極爲狡猾,即便人人都知他是兇手,可苦于沒有證據且見過他的人都是死者,實在是無法将他緝拿歸案。”
“此人不是紅袖招的人?隻抓了那紅袖招的主人問個明白就是了。”老太太不以爲然。
紅袖招背後有神秘大老闆,陛下從不許追問。
這話朝陽不能說,定國公卻開了口。“許是那紅袖招也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主人是那呂姓殺手也未可知。”
老太太雖然偏心三房,但卻不是完全糊塗。
如果朝陽魚死網破認真計較起來,她背後撐腰的是端王府,端王是攝政王。
他定國公府惹不起的。她現在已經不能用怪罪雲芷來打掩護,轉移衆人視線包庇三房的胡作非爲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表态。于是迅速扶額,做出暈厥狀。
又是關鍵時候裝暈,朝陽真是被她的無賴婆婆氣笑了。
“原我也沒指望母親主持公道,這公道自有官府來主持。隻是,我這一紙狀書呈上去,往後三弟的仕途、侄兒們的前程,侄女們的婚事便皆斷送了。”
朝陽郡主的背後是端王府,端王素來嬌寵幼妹,便就是有朝一日定國公府沒了,也牽連不到朝陽的一雙兒女。
老太太哼呀兩聲,扶着一旁老媽媽的手起了身,“那你說,這事要怎麽辦?”
三太太見老太太要放棄自己,忙哭了起來,“母親,自古就算官府定人罪名也要有證據的。
這一切都是二嫂的一面之詞呀!如今我們三爺不在家,就這麽把罪名扣在了我的三房頭上,這叫我日後如何和三爺交代啊。”
三老爺爲什麽不在家?
因爲他是個慫貨。知道會東窗事發,扔下老婆孩子以遊曆山河爲名卷鋪蓋跑了。
若是查證了罪名,由三太太扛着,若是老太太仍然一力偏袒,過了風聲他再悠哉哉的回來,一切如常。
如果計劃中的雲逸風死了呢,他三房就白得個承襲資格,若是雲逸風命大也不損失什麽。
找準機會下次再下手就是了。
在雲逸風的成長過程中,叔叔嬸嬸要他命的戲碼三年不上演,兩年也會早早的。
隻是從前,所有的肮髒手段還都僅限于内宅。而這次,三房似乎是有些冒進了。
老太太看着蘇氏,是有些心疼的。
蘇氏見老太太目光中透出一絲悲憫,忙跪倒在地,哭聲犀利,“娘,我如今有了身孕……擔不起這殺人惡名啊!”
怪不得,原來是要爲自己腹中的孩子謀前程。
朝陽郡主看了看三太太還平坦的小腹,想來月份不超過三個月。孩子是男是女尚未可知,能不能順利生産還仍是個迷。
爲了這麽一個未知,就要謀害她孩子的一條命,三房未免有些太歹毒了。
她與定國公恩愛不假,願意爲他多年隐忍這對奇葩婆媳也是真。可這一次,她絕不對讓半步。
見老太太看向自己,以免她說出求情的話,朝陽郡主揚聲道,“倘若這次芷兒不幸殒命,就讓三弟妹腹中的孩子做陪葬。
倘若芷兒福大命大闖過這次難關,二房三房就此分家。從此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互不滋擾。”
三太太蘇氏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她在内宅橫行多年,處處踩壓朝陽,從未見她反抗,如今反擊時,竟叫她毫無還手之力。她有些絕望的看向老太太,哭紅了雙眼。
若再次包庇,眼前的榮華就會成爲泡影。老太太狠心别過臉,“但願芷姐兒能夠化險爲夷。”
很明顯,侄女和榮華之間,老太太選了後者,徹底棄車保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