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雙目赤紅,發出聲嘶力竭的嘶吼。
後方的火炮隊一個個拉開了機弦。
轟轟轟轟轟……
連珠炮般的響聲伴随着火光閃爍,一顆顆炮彈帶着尖嘯在空中劃出抛物線,落在光輝城的城頭,将城頭犁了一遍。
與此同時,李元這一方的火炮隊,在短暫的調整後,也已經轟出聯排的火炮,如暴雨般落在對方的陣地中。
轟轟轟轟轟……
轟鳴聲不斷起伏,不過這一方的火炮隊除了使用火炮的人之外,還有盾衛持盾在其邊上守護着。
除了裏面埋了手雷的炮彈,其餘的炮彈要麽落在邊上,要麽落在盾衛的盾牌上彈開,并沒有造成多少傷害。
“開火!開火!”
卡文迪許的二長老發瘋了似的怒吼着。
後方火炮隊亦是一通齊射,将光輝城的城頭再次犁了一遍。
無數的人在火炮轟鳴下,被炸得血肉模糊,掀飛至空中。
更是有不少身上亮起經驗值的光團,消散在天地間。
“李元大人,我們的火炮隊損傷慘重!”
有人迎着火炮的洗禮沖至前方,彙報道。
轟!
他被吓得渾身一個哆嗦。一顆火炮正巧在他身後落下,炸得城牆坍塌,碎石飛揚。
“我知道了,你帶着兄弟們先往後撤撤。”
李元應了聲。
雖然在帶兵打戰這件事上,他隻能算是新手。
但大概是來到這裏,見多了鮮血和死亡,這個時候,他的心卻是異常冷靜,擡起頭,目光犀利如劍,插入對方軍隊中,那立于中央的騎士隊和在盾衛守護下的火炮隊,一聲大喝:
“天罰隊聽令!”
刹那間,在一邊按立着不動,二轉位格的精英們,一個個霍地睜開了眼,在沉沉夜色下,閃過一抹血光。
“随我殺!”
話落,他率先沖出,轉眼間便已經至沖過火海的步兵隊前,手起劍落,像是一台可怖的收割機,将那些步兵像是韭菜般割倒,豁然撕開一條口子!
天罰隊的衆人緊跟其上,湧入這條傷口中。
…………
“這樣就按捺不住了嗎?”
衆多騎兵之前,卡文迪許家的二長老露出冷笑,沉聲道:“蘭谷,你知道那條路怎麽走的吧?”
“知道。”
邊上的副将低頭一抱拳道。
“帶着他們的人過去,正面的戰鬥,就交給我。”
卡文迪許家的二長老語氣一如既往的冰冷。
“是!”
邊上的副将應了聲,旋即對紅薔薇家的将軍和柴氏的将軍道了聲:“兩位,請跟我來。”
紅薔薇家的将軍和柴氏的将軍點點頭,旋即手一揮,下令道:“都給我跟上!”
人群中,約莫有七八十人離了隊。
這七八十人中,四十多級的,有五十個,而剩下的,都是五十級以上——
這些都是從‘天刀’和‘棘刺’中調來的好手。
雖然那位三長老說過,在這件事上他要負起全責,不過無論是這位三長老的話,還是爲人,在他們眼裏,都說不上可靠。
所以,他們最後還是向家族悄悄要了些人過來,作爲備用。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的決定并沒有做錯。這個時候,說要扶起全部責任的三長老,現在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裁決所的人更是一個都沒有出現在戰場上!
“走!”
一行人悄無聲息地繞到步兵隊後方,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
“給我死!”
李元怒吼着斬出一劍,掄圓的劍光将一名已經達到三十級,卻還沒有經過洗禮的男子腦袋斬下,血就如噴泉般噴濺出,打在他的身上。
他沒有再去看,而是轉頭看向陣前,騎着高頭大馬的卡文迪許家二長老。
此時,卡文迪許家的二長老亦是目光冷冷地盯着他,翻身下了馬,說道:
“當初我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從來就沒有想過,你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就敢站在我的面前!”
“未來總是充滿着意外,不是嗎?”李元聳了聳肩膀:
“雖然在廢除西洛第一順位繼承人這件事上,你是贊同的,但那隻不過是權力的争奪罷了。
而現在,每一個決定,都會關乎到無數人的生死,我想問問你,你爲何又要如此執着地對付西洛?
我能看得出來,你是真正想要殺死他的。難道他不是你的侄兒嗎?”
“那是因爲他先是神聖同盟國的叛徒,然後才是我的侄兒。”
卡文迪許家的二長老緩緩拔出身後的大劍,看似輕輕一甩,但是席卷的餘波令得下方的土地炸出一個凹坑:
“這個世界上,先有國才有家,你連國都不忠,又談何對家族忠心?”
“先有國才有家嗎?”
李元聞言,笑了聲:“抱歉,恕我不敢苟同。
我認爲這個世界上,應該是先有家,才有國。國本就是無數個家庭的組成。每一個家庭,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
國的範疇太大,國也無法照顧到每一個個體。既然在這個國中,我無法得到該有的尊重,該有的保障,那麽這個國,又于我何益?!
且若是這個國,率先背叛了你呢?
你這番話,隻不過是你們這些貴族,欺騙民衆無聊的說辭罷了!”
“欺騙民衆?真是難聽的說法……”
卡文迪許家的二長老搖搖頭:
“我說你,又知道我們在背後做了什麽?
換做是你來,你又能保證,做得能比我們好嗎?!”
“至少,我們不會讓民衆,受到誰的欺壓,而無處伸冤!”李元嗓音沙啞道。
轟隆!
一顆炮彈在他身後炸開,映起大片火光。
“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卡文迪許家的二長老擡起劍,身上六十級的氣息不加掩飾的轟然爆發,然後一步踏出,大地狠狠一顫,其劍身上,噴薄出洶湧的氣浪,向着四周擴散開。
“給我死吧!”
一聲怒吼響徹,他的身形陡然一個模糊,轉瞬之間,便已經出現在李元身後,揮劍怒劈而下,毫不留情的斬過李元的身體!
轟隆!
劍落在地上,大地都是爲之一震,一道裂縫咔咔地咧開,向着前方蔓延而去。
而這時,李元的身形宛若泡沫般消散,二長老的雙目一凝,忽然架劍擋在身前。
當!
金色的劍芒倏閃而逝,斬在大劍之上,灑落金色的點點餘晖。
“你就這點本事嗎?”
二長老的神色冰冷,兩劍相交,發出咯咯的顫鳴聲。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不可能打敗我的。”
“我隻需要拖住你就夠了。”李元的身形如鬼魅般出現,收回身後的殘影。
“拖住我?”
“莫不是你認爲,我不知道那兩個人帶人離開吧?”
卡文迪許家的二長老聞言,眉頭忽地一挑,用力彈開李元的劍,準備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而去,卻被李元編織出的一片連綿劍網擋了下來。
當當當當當……
一陣急促的金鐵相交聲響起,火花迸射,卡文迪許家的二長老身形向後一躍,退出半步。
“我可沒說要放你走……”
李元手中長劍一甩,閃過一道金芒。
二長老臉色一沉,低喝了聲:“找死!”身形遽然消失不見。
他們的身邊,二長老帶來的騎兵,也已經跟天罰隊戰在一起了。
…………
“這邊。”
夜色中,那名爲蘭谷的副将帶着一衆人到了不遠處的一條小河邊,“這條河下面有一條通往光輝城地下暗河的路,出來後就是晨曦城堡的下水道,我們可以借由這條路潛入其中。”
“帶路吧。”
紅薔薇家的将軍臉色陰沉,卻不是因爲要下河弄髒了他的衣服:
“這一次,我要将那個暗中用狙擊的混蛋腦袋給摘下來!”
“了解。”
副将抱拳應了聲,一頭紮入河水中。
紅薔薇家的将軍和柴氏将軍緊跟其後,在後方‘天刀’和‘棘刺’的人,亦是紛紛跟上。
轟鳴和震動在他們身後遠去。
到了這個等級,環境——
隻要不是那種特别極端,或是人爲用魔力制造出的環境,對他們的影響已經不大。
一行人在水底潛行的速度極快,僅僅十多分鍾後,那名爲蘭谷的副将已經開始往上遊去。
嘩啦一聲。
他從水底鑽出腦袋,後面的人亦是緊跟着鑽出。
“就是這嗎?”
紅薔薇家的将軍環顧了下四周,發現上頭有一個直徑約莫兩米高的管道口。
有水嘩啦啦地自管道口流出,注入到地下暗河中,散發着淡淡的異味——
雖然卡文迪許家在将廢水排入到暗河中時,有經過一定的過濾處理,不過總歸不可能達到完全純淨的地步……
“是的。”
名爲蘭谷的副将應了聲。
“那就快走吧。”
紅薔薇家的将軍說罷,轟的一聲,從河底沖出,帶起淋漓的水花,落在管道口的邊緣。
柴氏的将近緊跟其後。
然後蘭谷,還有‘天刀’和‘棘刺’的衆人亦是紛紛出了水,進入着深邃冗長的洞穴。
在蘭谷的帶路下,他們在條曲折複雜的下水道中彎彎折折,走了約莫五六分鍾之後,終于是到了一處窨井蓋下方。
蘭谷爬上牆邊的扶梯,伸手在井蓋下的一處機關擰了兩下,然後将其頂起,探出頭——
忽然愣住了。
他的眼前,已經圍了一圈人,其中最惹人眼的,就是一臉戲谑看着他的西洛。
此時,卡文迪許家曾經的大少爺,恢複了原來纨绔的神色,蹲下身來,笑道:
“辛苦你們,忍着臭氣到了這裏。
不過,你們不會認爲就憑你們這點小詭計,我的預言師會預測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