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麽做的人不是我。”
“誰？”
“誰我也不清楚，隻是知道他的名字叫……”
老德魯伊仿佛遲疑了會，仿佛一時半會想不起那個名字。
“聖師？”李元替他補充完。
老德魯伊的瞳孔微微一縮，頓了頓，才點頭道：“是的。”
果然如此……李元似有所悟的點點頭，繼而問道：“那你們對他有什麽了解嗎？”
“了解……”老德魯伊皺着眉頭想了一會，仔細去想象和那位聖師見面是的場景，缺發現腦海中是一片空白。
“我是在哪裏見過聖師？”
老德魯伊抓着腦袋，身體開始戰栗起來。
在他的記憶中，從來就不認識一個叫聖師的人，但就是這個不認識的人，形象卻是異常清晰地刻在了腦海中。
這種異樣的錯亂感令他十分恐懼。
“聖師是誰，對我做了什麽……”
“聖師是誰？我在哪裏見過他？聖師是誰……”
“想不起來就别想了！”李元一句話打斷了老德魯伊的沉思，他愕然擡起頭，怔怔地看了過來。
“想不起來就别想了。”李元重複道，生怕他又一次發狂。
老德魯伊口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神思才漸漸收回，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沖着李元點點頭：“抱歉。”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好像突然閃過一副畫面：
崩塌的遺迹中，耳邊充斥着痛苦與哀嚎的聲音，原來清澈的世界，被一片猩紅所玷污。
人群中，一個頭戴騎士面盔的甲士向着他走來，到了他面前，取下面盔。
他的面容籠罩在朦胧灰霧中，看不真切。
男子伸出手，對他說道：“憎恨嗎？憎恨的話就把靈魂出賣給我吧……”
“聖師……”德魯伊咬牙發出低沉的聲音。
“怎麽了？”李元有些警惕地問道。
“我受他蠱惑，出賣了靈魂……”老德魯伊指節捏得咯嘣咯嘣響，身體微微發顫。
“靈魂……那麽說你現在的狀态？”李元瞳孔一縮，仔細去觀察老德魯伊的時候，發現他的身體隐約淡化了一下：
“這是……”
老德魯伊亦是察覺到了什麽，伸出手看了一眼，終于是察覺到了什麽：“原來如此……”
他幡然醒悟過來：“現在我隻不過是聖師用不潔的力量凝聚在世界、殘破的靈魂體啊……哈哈……”
“塔塔爺爺！塔塔爺爺你怎麽了？”精靈少女見狀心中更是大爲驚慌，緊張兮兮道：
“你在撐一會，我帶你去見女王！女王掌握着生命的規則，她一定有辦法救你的！”
說着，她伸手去拉老德魯伊，卻是從他的手掌間穿了過去，僅僅隻感覺到絲絲的黏稠。
她愕然擡頭望過去，駭然發覺老德魯伊的臉頰，都是已經透明。
靈子從他體内點點升起，狀若螢火。
“已經遲了，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死了。”
老德魯伊搖搖頭：
“即便是女王對于生命的力量研究的在精深，也沒辦法複活一個死去已久的人……”
“現在你們還能看到我，純粹是因爲那個聖師強行凝聚了我的靈魂，并且以我的靈魂爲陣法的基礎，來運轉維持這個結界空間，并且滋養由他手所造的怨靈。”
見精靈少女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老德魯伊擠出一個笑容，伸手虛按在她頭頂，揉了揉：
“不要太難過了，公主大人，對于我這樣的人而言，有時候死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反而是一種解脫。”
“可是，塔塔爺爺……”精靈少女抹着眼淚，一抽一搭，想要說什麽，卻發現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這是，老德魯伊轉過頭，看着李元，和聲道：“李元先生，我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請說。”李元微微颔首道。
“方才在我的記憶中，我看到了那位聖師……”老德魯伊嘗試着去回想。
李元一聽，神色肅穆了許多，聽他繼續說了下去：
“他是一名甲士。”
“你說什麽？”李元的瞳孔驟然縮緊。
“究竟是什麽情況我不知道，但是我現在有一個猜測，我們綠界之森自從和精靈之森斷了聯系後，和人類相處，也已經有數十年的時間。”
“這百年時間，雖然不能說有多融洽，但也僅僅隻是存在着些許小沖突，完全沒有上升到全面戰争的地步，你說人類爲什麽會突然向我們發起進攻？”
“現在外界的傳聞說是他們盯上了你們精靈留下的寶藏，還有你們的，呃，靈魂碎片……”
李元解釋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不是可能。”
老德魯伊身體漸漸虛化，“不過你知道，要在森林裏，精靈族的主場中發起那樣的戰争，人類要附上什麽代價嗎？”
“什麽代價？”
“至少三家公爵家族被打殘，沒有五十年時間恐怕回複不過來，侯爵伯爵傾家蕩産、家主死在這裏的不計其數，下面的貴族更隻是炮灰。”
“……”
李元頓時一陣默然。
如果需要付出這樣代價的話，這個理由就不成立了。
或許說精靈族身上留下的東西，的确十分誘人，甚至能引發人瘋狂的搶奪。
但還不值得哪位公爵或是誰，在明知道要附上這樣大的代價下，還去掠奪。
更何況，如果攻打精靈部落，消耗了如此多的财力、兵力，他們就算是掠奪了精靈族留下的财富又如何？
精靈部落的财寶雖貴重，也無法讓一個人一夜之間踏足三轉位格。其中更多的是需要時間才能消化。
隻可惜，如果真的分得了精靈族的财寶，那麽他們的生命，也将開啓倒計時。
對付精靈族或許不易，對付半廢的貴族，又有何難？
這些在神聖同盟國，能混到公爵的人，你可以不相信他們的人品，但絕不能懷疑他們的智商。
“另外……”老德魯伊繼續說道：
“現在細細回想，在那場戰鬥中，我們感受到了貴族以外的力量。我們精靈族布置在綠界之森的不少陣法，被人莫名其妙解開了。”
“這也是導緻我們精靈族最終被人類擊敗的主要原因，否則以我們還不至于輸的那麽慘。”
“是聖師嗎？”李元問道。
“我還無法确定。”老德魯伊搖搖頭：“當時我以爲是人類從外界借到了力量，但現在看過來……很有可能是。”
“那你的意思是可能是聖師引導了這場戰争？”
李元拖着下巴，從老德魯伊的話中，不難猜出這點。
“是的。”老德魯伊應道，“所以我想拜托你，替我們精靈族已故的亡魂，去調查這件事！若真是
如此，請替我轉告于我們的精靈女王，請務必爲我們報仇！”
“……”李元沉默了一陣，答應下來：
“行！關于聖師的事情，我也正好有這個打算。不過這個人恐怕沒那麽簡單，我無法打包票說一定能調查成功。”
“當然，我明白。”老德魯伊欣然同意李元的光點，他的身體已經淡化成模糊的光影，看着随時都會消散：
“現在留給我的時間也不多了……本來你答應了我的請求，我還能從族中那處一些東西贈予你，作爲報酬。”
“可惜現在精靈族已經這樣了，我即便是有心也無力……要是德魯伊秘術的話，是我們精靈族的核心秘術，是不會傳授人類的，況且對于你們而言也未必适用。”
說到這，老德魯伊沉吟了會，手指向前一指：“我見你精神力足夠強大，我就把我這幾百年，對于空間的感悟，盡數贈予你吧。”
什……李元的瞳孔驟然縮緊。
一團光點在老德魯伊的指尖凝聚成形，化作一團青綠色的能量光點，飄然鑽入李元的眉心。
霎時，無窮的信息像是潮水般湧入，即便是以他的精神力，都是感到一陣頭昏腦脹。
李元急忙調整好呼吸，盡可能地去接受。
這種信息的傳遞方式和梅林之前傳授他附魔的時候十分相似。
隻不過梅林是将全備的知識都存入他的腦海，完全轉化爲他自身的知識。
若是用到的時候，不需要他自己去翻閱，就能自動浮現。
而老德魯伊傳授來關于空間的感悟卻不盡然，這還是屬于老德魯伊的知識，隻是現在保存在李元的腦海中。
真正要用的話，他需要先将其研習透徹。
信息的洪流漸漸平息。
李元的呼吸也随之平穩下來，緩緩睜開眼，向着老德魯伊一拱手：“多謝老先生。”
“不用客氣。”老德魯伊神色嚴肅的說道：
“你承受了我的禮物，那麽就是在自然之神面前許下了承諾。你必須要認真去做這件任務，若非如此，自然之神自會降罰于你。”
“？？？”
李元頓時滿頭問号，腦海中緩緩浮現出三個字，NMP？
特麽，感情這都是套路啊……他幡然醒悟，老德魯伊這贈禮，完全是爲了将他和這個任務綁在了一起！
還好他現在手頭沒有什麽廉價的禮物，否則我還不得虧死……這糟老頭子果然焉兒壞……李元暗暗嘀咕着。
不過說實話，不管怎麽說，能拿到這老頭子對于空間力量的感悟，對他而言就已經不虧了，何況還是他原本就要去調查了解的事。
至于老德魯伊如此的做法，其實他也不是無法理解。
在經曆過那樣的事情後，讓這老德魯伊對一個人類産生完全的信任，的确十分困難。
但能理解，并不代表心中會舒坦。
靠，希望這啥因果關系的承諾，不會有其他的影響吧……李元默默嘀咕了聲，運轉起魔力，将身體全部檢索了一遍，并沒有發現異常。
這好像是誓言般的東西，也不是直接作用在我的身體上吧，不然直接淨化了得了……
算了，也無所謂了，反正也不打算偷雞，這啥懲罰的也輪不到我，再說有洛莎在，這些事她應該能幫忙着解決。就算真不行，那還有梅林呢……
想至此，他收斂了心緒，擡頭看向那身形黯淡，已經看不大真切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