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價會繼續進行,這次出來的是一塊玉璧,據說是阿房宮遺址得到的,底價五百貫。
這一次更瘋狂了,大家紛紛加價,經過一番激烈的競價後,最終以一千八百貫被李恪奪得。
其實還有人想加價的,但被李恪那雙眼睛一瞪,對方立馬認慫,就沒人敢出價了。
“下一件寶物,這是永平坊三處大宅子的地契,每個宅子四十畝,三個宅子總底價一千貫!封頂六千貫!請出價!”
錢掌櫃喊完這一嗓子,就幻想着被某個土豪,直接喊一句六千貫就成交了。現實卻是一片寂靜,并沒有人加價,都眼巴巴的看着掌櫃,看得他尴尬不已。
不是這些人不識貨,而是他們都知道,永平坊那旮旯是人見人厭的地方。
唐人不想買,胡人就更不想買了。
因爲他們知道,唐人讨厭的東西就不是好東西,所以他們也不買。更何況這裏的人,哪個不是在長安住了段時間的?多多少少聽聞那旮旯的事情!
掌櫃喊過兩聲後,臉上流露出一種失望之色。
當就要準備流拍之際,一個懶散的聲音傳來了:“我出一千貫零一文!”
“嘩!”一陣驚歎之聲響起,衆人尋聲望去……正是拍得紅珊瑚那小子。
不錯,此人就是楊義,他想買永平坊很久了,但是他沒有錢。雖然後來和皇帝商量好了,還簽了協議,但那隻是永平坊二分之二的面積,還有三分之一在别人手中呢!
楊義也不知道,這天狼神像能賣多少錢?如果達不到期望的五十萬貫,他那張協議就是一張廢紙。
現在居然有人賣房契,他是正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啊!所以他在旁邊等着,等着别人的出價,自己好看情況擡價。可是等了半天,都沒人出價,在最緊要關,他才加了一文錢報出了價格。
其實楊義不知道,永平坊那些還矗立的房産,早已典當給了這處珠寶行,放在珠寶行裏一直都賣不出去。
如果他知道的話,他就不會在這裏等着了,直接去後台和李靖談了。
“下一件寶物還是永平坊的六處房契,總面積約六十畝,底價五百貫,價高者得,封頂五千貫!”
掌櫃喊完這一嗓子,依然沒有人出價,個個正襟危坐看着掌櫃出神。良久之後,楊義又以五百貫一文,拍得這六處房産。
知道内情的人,紛紛向楊義投來鄙視的眼光。甚至有人朝笑出聲:“這是誰家的敗家子,真是敗家敗出了水平呀,買這些鬼都不住的宅子……”
“誰說不是呢,要是讓他先祖知道,估計連棺材闆都壓不住了。”
“就是,就是。搞不好他先祖要氣得活過來。”
“哈哈……”衆人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說完之後便轟然大笑。
“下一物件,還是房産,還是永平坊的,是三個巨型宅子……”
這時,衆人不再發出嘲笑楊義,而是直接怒了。還沒等田掌櫃介紹房子,就紛紛大罵起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田掌櫃也是一臉苦笑,隻得将詢問目光看向楊義。楊義自然樂于接受,這是要成爲大唐房地産大亨的節奏啊!
這時,李恪那稚嫩的聲音響起了:“以後再拍賣房契,直接交給那小子,不用再拿出來了!”
“就是,就是……”
李恪一說完,衆人紛紛響應,吵得整個大廳嗡嗡作響。
田掌櫃無奈,從後面拿出一箱子房契,全部交到楊義手上:“全部三萬貫!”
楊義愣愣的問着田掌櫃:“都是在永平坊的?”
田掌櫃搖搖頭:“整個長安各處的都有,不止在永平坊。”
聽了掌櫃的話,雖然在座的人有些意動,但還是沒有人出聲。
楊義想了一會兒,問田掌櫃:“好,三萬貫就三萬貫,我全買了!但不知這些房産都在哪些地方?有多少處,可否告知一二?”
“詳細的我并不清楚,但有十多個店鋪在西市,有十來個店鋪在東市這裏,還有兩個大宅子,和二十多處住宅。小郎君,你買下了是穩賺不賠的。”
田掌櫃剛一說完,在場的商人便炸鍋了,紛紛指責田掌櫃的不是。
“田掌櫃您咋不早說?三萬貫,多便宜的價格呀!你所說的那處鋪子我看過,就在平準署邊上,足有二畝啊!後面還有二十畝的住宅……”一個商人歇斯底裏的吼叫起來。
“什麽?三萬貫五十處房産就這樣賤賣了?我不服!重拍!重拍!”
“對!重拍!”
“重拍!重拍……”
“憑啥?剛才是蜀王殿下說全部給我的!”楊義将全部責任推給了李恪。
這時,衆人紛紛将目光轉向李恪。可是看歸看,他們還不敢拿李恪怎麽樣!而當事人正燒包的不行,絲毫沒覺得自己做錯了,還向那些胡人看了看。
而那些胡人如今正襟危坐,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
“好了!啰嗦半天了,我們在等天狼神像呢,到底是什麽時候才開拍啊?”一胡人見大家吵吵嚷嚷,沒完沒了了,站起來大聲喝問。
田掌櫃對衆人做揖賠笑:“本來是作爲壓軸出場的,沒想到這一鬧卻鬧出來了,那現在就開拍吧。”
“早該出來了,啰哩吧嗦的煩死人了!”那胡人又用生硬的漢語說了一句。
“好,下一個珍寶:天狼神像!此神像,是一個神秘人從突厥境内帶回來的。據說,是突厥人的天狼神像,起拍價一萬貫,上不封頂!”
“嘩!”衆人愣愣的看着田掌櫃,他們想不到,起拍價會這麽貴。
“廢話就不要多說了,拿出來吧!”一個長的很富态的商人大喊。
不一會兒,兩個人從後面擡出來一個二尺多高,用紅布罩着的盒子。
當田掌櫃将盒子翻開時,現場又是一片驚歎之聲。
隻見此天狼頭高高擡起,嘴巴張開,前腳直立,後腿被坐于地上,毛茸茸的大尾巴豎起。全身赤紅,晶瑩剔透,波光流彩,身上的毛絲絲可見。
隻是有些礙眼的是,狼頭上的一個耳朵壞了一截,有些美中不足。身上泥迹斑斑,像是剛從土裏挖出來的樣子。
一衆突厥人和絕大多數胡人立馬激動起來,紛紛跪在地上朝拜起來,口中喃喃自語,像是在禱告什麽。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突厥人站起來,用眼睛盯着田掌櫃:“這是我們的神,是我們的神像,怎麽能用來拍賣呢?怎麽能用金錢這種肮髒的東西,來玷污我們的神呢?我請求你将它還給我們,我們突厥人對你感激不盡!”
“笑話!怎能說天狼神是你突厥人的呢?我們九姓鐵勒的神也是天狼神,要還也應該還給我們鐵勒人才對!”一個滿臉大胡子,鼻梁高聳,眼窩深邃的大漢反駁突厥人。
“寶物價高者得,它是你們的神靈不錯。但是,這隻是一條狼的雕像,天狼雕像千千萬,爲何你就認定這一尊是你們的呢?難道是他珍貴嗎?” 那一個長的很富态的人,對突厥人和九姓鐵勒人嗤之以鼻。
突厥人聽到這句話,立馬轉身怒瞪着那胖成豬的人,瞪得他渾身肥肉顫抖,不敢出聲。
這時,一個穿着華麗毛皮衣,頭戴毛皮帖帽的人站了起來:“我說各位,沒有錢财的滾一邊去,别妨礙我們争搶寶物!”
站起來的是吐蕃那位官員,他斜着眼,鄙視的看着突厥人和九姓鐵勒人。
突厥人也怒瞪着這個吐蕃人:“不知道你們的贊普,可把高原的領土都收回來了?别到時候,買了我們的天狼神回去,國家卻滅亡了!”
吐蕃人也不生氣,微微一笑:“我吐蕃亡不亡我不知道,但看突厥内部分崩離析,連九姓鐵勒人都敢和你們明着作對了,應該不出兩年便要滅亡了”。
“你……” 突厥人語塞了,他知道吐蕃人說的不錯。
如今的颉利可汗,正聽任一個漢人的擺布,他不但橫征暴斂,供自己驕奢淫逸。還不知進取,武備松懈,搞得民不聊生。
有人懷疑那個漢人,是唐朝皇帝派去的奸細。但一直沒有證據,也不能拿他怎樣,他現在是颉利可汗的寵臣。
“到底還拍不拍,不拍本王可走了!”李恪看不下去了,見這些胡人鬧得不可開交,聲稱要走。
“拍,拍,這就開始拍!”田掌櫃随即對衆人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
掌櫃在桌子前,拿起木槌敲了一下厚木闆:“天狼神像現在開始競價,底價一萬貫,随意加價,上不封頂,價高者得!”
“我出兩萬貫!”那個胖子開口了。
他這一開口不要緊,突厥人和九姓鐵勒人紛紛轉身怒視着他。如果說眼神能殺人,現在就是了。
一張嘴就加了一萬貫,突厥人和九姓鐵勒人殺了他的心都有。
可是他們還沒怒視完那胖子,好事還就接踵而至:“本王出五萬貫!”
楊義聽到這話都驚呆了!媽蛋,一開口就加了三萬貫,要是人家不跟了,看你老爹不扒了你的皮!
在坐的是突厥人和鐵勒人居多,他們約占了六成,此時又紛紛将怒眼轉向了李恪。
可是現在李恪也學聰明了,他不跟這些猢狲一般見識。見他們的怒眼看過來,李恪就将臉轉向一邊,繼續舉起手加價:“八萬貫!”
突厥人滿眼噴火,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拳頭捏得青筋直冒,臉紅脖子粗的像要吃人一般。
“我出十萬貫!” 這是吐蕃人喊出的價格。他笑嘻嘻的看着突厥人和九姓鐵勒人。
出到十萬貫,好像已經沒人加價了。田掌櫃拿起木槌:“十萬貫,還有沒有人出更高的?十萬貫一次……”
“我出十一萬貫!” 鐵勒人終于忍不住了,站出來怒吼。
“十二萬貫!” 這一個聲音是從門口傳來的。當衆人看向門口時,突厥人和鐵勒人都怒了。
因爲走進來的這個人是突騎施人,他們雖然不是死對頭,但卻是面和心不和。在邊境草場經常是你争我奪,都将對方的百姓殺了不少。
可還沒等突騎施人高興過來,又有一個聲音,從他後面傳了過來。
“我出十三萬貫!”
衆人再次将目光看去,突騎施人也怒了:“天狼神像與你們西突厥有個屁關系,幹嘛要跟我搶?”
“怎麽沒關系?東'突厥、西突厥本屬一體,雖然現在分開了,但遲早會合并到一起。反倒是你們突騎施人,即不是天狼神的後代,也不信奉天狼神,你們還這樣加入争奪行列,擡高價格,你是何居心?”西突厥人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幾乎是吼出聲來了。
但突騎施人并不理會西突厥人,冷笑了一聲,繼續舉加價:“十五萬貫!”
“你……我出十七萬貫!”東'突厥人一咬牙,又加了兩萬貫。
東'突厥人被突騎施人氣得不輕,他們明明和天狼神沒有關系,卻突然跳出來攪局,很明顯是沒安好心!
“我出二十萬貫!” 吐蕃人又出來攪局了,像是不氣死這些胡人不罷休似的。沒錯,吐蕃人也叫突厥、鐵勒、突騎施人爲胡人。
這下好了,東、西突厥、突騎施、九姓鐵勒人,全部将怒眼瞪向吐蕃人。
楊義站在一個角落裏,看着這些胡人相互擡杠,心裏偷偷暗笑:二十萬貫呀,比我預期的多了十萬貫!是時候出第二招了。
随即,他向旁邊不遠處的一個夥計,微微點了點頭。
那夥計早就得到過吩咐,守在那裏負責和楊義聯絡。
他也點了點頭,就往後台去了。